自从医生说许幸生可以重获听力之后,宁乐无时无刻不在笑。
无论吃饭看电视或者聊天,她一想起这件事就忍不住下意识痴痴地笑了起来。
不论许幸生的听力最终能不恢复,最起码现在父母没有理由来阻止他们在一起了。
宁乐连晚上睡觉做梦,第二天都是笑醒的。
第二天刚好是周六,她准备窝在家里,和父母还有许幸生过一个惬意且慵懒的周末。
冬日里的阳光温暖和煦,晒在人的脸上暖洋洋的,随着这暖阳心情也不由得愉快轻松了。
宁乐现在也不再去花心思试图让父母去接受许幸生了,如今,挡在他们两个面前最大的障碍已经除去,现在许幸生只需要保持本色,正常发挥就好了,父母绝对会喜欢上他的!
吃完饭宁乐主动进厨房洗碗,嘴角都要咧到耳朵边去了,眉目间的喜色藏也藏不住。
许幸生对于她此时的状态哭笑不得,站在边上趁着宁乐洗碗,他把厨房也简单清理了一遍。
两人从厨房内出来时,宁父正在浇花,宁母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听到厨房的动静,转脸望去,之间许幸生走在前,宁乐跟在身后,手环在许幸生的脖子上,在后面让许幸生拖着走。
宁乐以前还顾忌着父母在,与许幸生一直是发乎情止乎礼,只是牵牵小手,简单的抱一下。
现在有了通行证,宁乐心情大好,就毫不避讳地与许幸生发生肢体接触。
宁母微微蹙眉,“宁乐,赶紧下来,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这么大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闻言,宁乐笑嘻嘻地松开了手,她从许幸生身后走了出来,拉着许幸生的手一起走到客厅,坐到了沙发上,望着宁母感慨,“妈,你说我这辈子怎么就这么顺心呢?”
刚坐下来的许幸生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重新站起身来走进了自己之前所住的次卧。
宁乐只顾着和母亲说笑,没有留意到身边许幸生的离去。
“真的,妈!从小到大,好像只要我想要的最后我都会得到。”
“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是也算得上是心想事成,事事如意了!”
宁乐现在如果化身为狗的话,宁母简直可以看到她屁股后不断摇晃翘起的尾巴了!
知道宁乐是在为什么开心,宁母也被她欢喜的情绪所感染,笑她异想天开,“宁乐,你能心想事成靠的是一点点的运气和绝大部分的努力,你所得到的,都是你努力之后应得的。”
“可我感觉幸福还是来的这么突然,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宁乐笑得都露出了明晃晃的一排白牙,她冲着宁母傻笑,仿佛还是童年那个爱撒娇的小女孩。
宁母笑着伸手刮了一下宁乐的鼻子,许幸生能恢复听力是一件好事。许幸生为人性格都很好,她没有什么理由再去反对他们二人。
但她随即又突然想到,关于恢复听力这件事,那位医生也只是说了有可能……谁会知道这个有可能的比例占了多大呢?
宁母原本笑呵呵的神色霎时间蒙上了一层灰意,她的笑容僵在了嘴边。
她在心中思忖着,如果此时同意他们二人,万一将来许幸生的听力无法恢复,那……如果此时反对他们,两个人分手后,许幸生能不能恢复听力也都不关宁乐的事情了……
她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暂时不同意他们二人这条路最保险。
她正欲再要劝劝宁乐,许幸生就手里拿着一堆东西走到了两人面前。
宁母望着许幸生,瞧见他一脸的认真,不知他这是为何突然仿佛是要跟自己说什么话一样。
宁乐顺着宁母的视线望去,也看到了许幸生站在那里,手里拿着的好像是一摞证件,他正冲着宁乐招手,宁乐起身走到他身边,一脸迷茫,“怎么了?”
“我有些话想跟伯父伯母说。”
见许幸生神色严肃认真,宁乐摸不准他的心思,一时之间心莫名慌了起来,她以为许幸生终于对父母的刁难忍受不了,要爆发了。
她还没来得及跟许幸生解释,在阳台浇完花的宁父放下洒水壶也来到了客厅里坐下,看到三人僵持着,气氛有些尴尬,变开口询问自己的老伴,“怎么了这是?”
许幸生见宁乐的父母此时都坐在自己的面前,他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茶几上,向后微微退了一步,紧接着沉默地跪了下来,跪在了宁乐父母的面前。
宁乐看到许幸生这一跪,脑袋直接懵了,想不通许幸生这突然之间是要做什么?
宁父宁母看到许幸生面对着两人跪了下来,也双双慌了神,宁母忙起身,伸手要去扶许幸生起来,“你看你这孩子,怎么还跪下了!有什么话好好说。”
许幸生却丝毫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他轻柔地从宁母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胳膊,恭恭敬敬地请宁母坐下。
他抬头仰望着还呆站在一旁的宁乐,温柔地笑着问:“可以请你帮我翻译一下吗?”
宁乐怔怔地点了点头,只瞧见许幸生将那一堆东西挨个摊开放好,里面有两个房产证、四张银行卡、他的身份证等一些证件。
他打开了一张半折的纸递到了宁乐父母面前,宁父戴上老花镜,拿起那张纸,发现许幸生在那张白纸上写下了自己的每个月收入、工作与存款。
宁乐父母看到纸上的内容后,互看了一眼,宁父将纸和眼镜放下,说道:“我们并不看重金钱这方面,你不需要这样来向我们证明什么。”
宁乐探头看了一眼纸上的内容,看到那一串数字后,瞬间石化在原地!
“宁乐是我的孩子,我很清楚她,宁乐的快乐与幸福不是金钱能换来的。”宁父在宁乐与许幸生这件事上很少插话,一直都是宁母在劝宁乐、威胁宁乐。
但宁乐心里十分清楚,她老妈的心门很好打开,一直沉默不言的父亲才是终极BOSS,话少,杀伤力却大。
虽然他很少提起这件事,但他每次提起态度都十分强硬,丝毫没有回转的余地,直接勒令宁乐分手。
宁乐看了看父亲,面上假装老老实实地翻译,“我爸说他不看重金钱。”
许幸生略带抱歉地望着两人,“我只是想让伯父伯母知道,虽然我身体有些缺陷,但我也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双手来赚钱生活下去,除了听不到以外,我和正常人是一样的。”
宁乐将许幸生的话说给了父母听,许幸生继续道:“物质生活我可以给宁乐,我名下有两套房产,一套租了出去,一套现在开着书店,我愿意再给宁乐买一套房子,但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伯父伯母所担心的事,我心里很清楚,我会努力保护宁乐不受到外界的伤害,不会让她因为我的愿意而伤心难过。”
宁乐说着说着,眼眶就盛满了泪水,她吸了吸鼻子,强忍着没让眼泪流下来。
“孩子,我知道你很好,是个好孩子,但是……”宁母也不忍心说下去了,她撇过脸不愿去看神情坚定的许幸生,生怕自己一个心软就点了头,“你们的事,我是不会同意的!”
宁乐没有翻译母亲所说的话,只是冲着许幸生神情低落地摇了摇脑袋,许幸生立刻明了,宁母还是不愿意接受他。
“接下来请恕我无礼了,我发自真心地对伯父伯母说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我这么的固执可能会让伯父伯母生气。我虽然我真的很想很想得到伯父伯母的允许与祝福,但如果伯父伯母都反对,我也不会离开宁乐的,除非是她让我走。”
“伯父伯母考虑的所有问题,在我与宁乐交往之前我也有考虑过踌躇过,但我的理智没能击败我对宁乐的爱。所以,既然我当初选择了和她在一起,我就不会辜负宁乐,未来的路,我会陪她一直走下去,我会保护她不再受我所受过的伤害。”
宁乐硬生生逼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她嘴上机械地复述着许幸生的话,站在那里双手攥紧了拳头,双唇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她想像一个成熟的大人一样在父母跟前来面对自己的事,而不是哭哭啼啼像是个青春期的少女。
“我所做的一切,伯父伯母也都看在眼里,我心里也很清楚伯父伯母不愿意点头同意我们在一起的原因。不是因为我这个人,而是因为我这具有缺陷的身体。天命如此,我无力反抗,我不埋怨任何人,只是希望我这么做,这么坚定地决心不放手,伯父伯母不要去为难宁乐。”
“她只是喜欢上了我,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她没有做错什么。希望伯父伯母不要因为我的原因,去和宁乐生气吵架。”
宁乐的眼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肆意地汹涌流下,她将许幸生的话复述完毕后,早已泪流满面。
她也轻轻地跪在了许幸生的旁边,低垂着头,眼泪全部大颗大颗地掉落在了地毯上,晕开了一朵无奈又难过的深色花朵。
“爸爸妈妈,是我不好,让你们生气了,但我真的不想和许幸生分开。”
“我好像不是爱上了他,而是非他不可了。”宁乐啜泣道,许幸生的话令她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爱在他的面前显得多么幼稚与渺小。
我以为我已经足够爱你了,没有人被我更爱你了,我却想不到,你爱我的更多,比我爱你的还要多好多好多。
“我不敢想象和他分开的日子我会怎么过,我不敢想象没了他我该怎么办……”
宁母坐在一旁连连叹气,身边的宁父却沉默不语,直视着许幸生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