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季遥将扇子又打开,突然一个转身,扇子上飞去一串尖钉,尽数射在想要从背后靠近陆溪铭的黑影身上。
蜥蜴一样的头却比蜥蜴大了几号,两对手臂,一双在腹部,呈反抓背部的状态,爪子看起来十分锋利,腿部十分健硕,皮肤上满是不平的凸起,让人的汗毛竖立,脚步却轻盈异常,是以它们靠的略近了,白季遥才感觉到它们的存在。
那些怪物吃了白季遥的钉子,顿住了脚步在原地嘶吼了一声,随即用爪子砸向地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伴随着为首那只的一声长号,五只怪物开始向三个人飞奔。
陆溪铭是离着他们最近的,本来就没有多远的距离,这一奔就来到了陆溪铭的眼前。
“锵——”冽地出鞘,直直地迎上张着血盆大口扑过来的一只怪物,一剑刺入它的咽喉,它那嘶哑的咆哮声戛然而止,墨绿色的液体溅了陆溪铭满面,一股腥臭弥漫了陆溪铭的鼻腔,脸上黏糊糊地,快要睁不开眼睛了。
一脚踹出,将那怪物踹离了剑端,用袖子猛地擦了一把脸,又提着冽地向着前面的怪物走过去,它们似乎被他一剑穿喉震慑了一下,但是脚步一顿又嚎叫着扑了过来。
白季遥与池煜飞身过来,白季遥绕着两只怪物飞快地旋转着,手中的折扇不断地挥舞,那两只被他围住的怪物好似眼花了,转头想要捕捉白季遥的身影却总是来不及。
一个漂亮的落地,白季遥手中的折扇收起,那两只好似变成雕像的怪物突然碎成了肉块落在了地上,另两边陆溪铭用冽地把怪物插在了那植物墙上,池煜也削掉了一个怪物的脑袋。
陆溪铭离得那被钉在墙上的怪物远了一点,捂住口鼻,才把剑拔出来,些许绿色的浓稠液体还是向外喷溅了出来。
“季遥,池煜,你们过来看。”陆溪铭把白季遥和池煜叫到了怪物倒下的地方。
“看这里。”陆溪铭指着墙上的一块漆黑的凹陷,这块凹陷并没有迅速地被重新长出的植物填满。
“怪物的血?”白季遥看着那块凹陷,那些树叶的形态像是被腐蚀过一样。
陆溪铭抹了一把脸,脸上残留的绿色液体被带到了手指上,他的手指在那翠绿的叶子上一擦,那叶子就迅速衰败变黑,缩成了一团。
“取血,开路。”
三个人就这样拖着三具怪物的尸体,一路沿着池煜说的方向走过去,遇到挡路的墙就用怪物的血腐蚀开一个洞,不过这路上也是不太平,这样的怪物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出现,虽然消耗了体力,但是这意味着随时都有怪物的尸体来补充腐蚀墙壁的血液。
不知道拼杀了多久,也不知道破开了多少面墙壁,视野终于开阔了起来,不再是狭窄的被植物墙笼罩着的小径。
眼前的空间很敞亮,一处荷塘,那荷花开得正盛,无风自摇,像是在与他们招呼,一处雅亭就坐落在那大荷塘旁边,亭中一双人影相谈甚欢,时不时还能听到亭子那边传来的笑声,倒好似进了一处大户人家的院子。
“就是这里了。”池煜指着那亭子里那抹深蓝色的身影,那该是挽黎苏。
三个人正要上前去,却发现这个荷塘居然横纵都延伸到了墙根,只得提气运功,向着那亭子的方向飞去。
三个人飞到那荷塘的中央,只听得三声扑通的落水声,一个接一个地落入了水里。
亭中的两人闻声看过来,那个一身鹅黄的女子掩着面嗤笑着,挽黎苏看着荷塘中心的三个人,不知他们怎的落在了那里,赶忙喊着他们上岸来。
到了荷塘中心的时候三个人都被一股看不见的外力打入了水中,这会子想要出水又似乎被那股力量压着,只得两手扒拉着荷塘的水,游到了池塘边。
等到三个人浑身湿漉漉地站在挽黎苏的面前,池煜方才看清了,挽黎苏身边的站着的,正是从北铭宫那夜回来看见九云宫被屠之后就杳无音讯的宫倾瑶。
“倾瑶姑娘。”想着许久未见,虽然这见面的地方有些奇怪,不知对方是敌是友,还是应该好好打声招呼的。
“池煜公子。”宫倾瑶放下了掩着面的袖子,柳眉杏眼,皮肤白皙衬得一双朱唇含情,嘴角还是挂着笑意,似是在嬉笑刚刚三人落水的狼狈样,此时已经摘下了面纱的宫倾瑶果然没有让人失望,虽然少了份神秘,却依旧是绝代佳人。
“九云宫主。”白季遥像宫倾瑶行了礼,宫倾瑶依样还了回去,“广林王爷。”
看着两人这一来一往,陆溪铭与池煜心里都略略一惊,陆溪铭惊地是白季遥口中的九云宫主,池煜惊地是两人竟然相识。
白季遥受了宫倾瑶的礼,便又将一直默不发声的陆溪铭说与宫倾瑶互相认识,这下也算都打过招呼了。
“不知九云宫主,怎会出现在此?”白季遥悠悠的开口,已不似刚刚挽黎苏消失时候的失态。语气中是一种客气的疏离,看样子挽黎苏便是她带来的,她的做法让白季遥心里有些不满。
“这便说来话长了,该说的我都说与黎苏妹妹听了,你们该是急着去顶层吧,各位一路杀过来也是耗费了不少体力,能用嶙蜥的血开路也算是聪明人,既然大家都是朋友,倾瑶也不为难各位,只是迷罪塔有个规矩,通过了这层的人便要喝下忘罪。”
宫倾瑶知道白季遥只是礼貌地发问,也不多留他们浪费时间,直接给他们把路挑明了。
“忘罪?”陆溪铭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东西。
“喝下去,出了塔,便会忘却这迷罪塔里的所见所闻,是为了防止塔里的试炼泄露出去,有人想要徇私舞弊,这是上万年的规矩了,只有喝了这忘罪,才能放你们走,还请陆公子体谅。”
宫倾瑶很有耐心地解释着,带着四个人来到了她与挽黎苏谈笑风生的亭子里,那石桌上赫然摆了四碗水一样清澈透明的液体。
“诸位请。”宫倾瑶的袖子在那四碗液体旁拂过,端起了一碗送到挽黎苏的手边。
“倾瑶姐姐。”挽黎苏冲着宫倾瑶点头微笑,把那碗液体喝下,其余三人也知道规矩是要遵守的,没有什么异议,也都拿了一碗喝了下去。
“我且送你们去那荷塘中的荷花之上,那荷花会载着你们去上二层。”看着四个人都老老实实地把忘罪喝完了,宫倾瑶也不拖拉,直接告诉四个人去上二层的方法。
“谢谢倾瑶姐姐。”挽黎苏笑得纯净,又明媚地耀眼,就好像刚刚清澈无比的忘罪,竟然让宫倾瑶有一时的晃神,眼中似有情绪的波动,却又悄无声息地敛了去。
“有劳了。”余下三人同宫倾瑶讲道。
宫倾瑶微微欠了欠身子算是回应,手中气流汇聚,又飞入四人脚下,呈着四人向着那荷塘中央的荷花飞去。
四个人分别落在了四朵极大的荷花上,等得四人站稳,还未来得及看清这荷花内的情形,那些怒放的荷花收成了花苞的模样,花苞将四人完全包裹着,旋转着向上方飞去……
等到光明再次来到,四个人已经在了一个石堂里。四个人从那些荷花里走出来以后,那些荷花就自动落到正路的两旁,化作了石荷。
这个空间并不大,也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眼光所及之处尽是灰白的石像。
一条宽阔的路延伸到一个祭坛,两边都是石化了的荷花,一路走来,也没有数一共有多少朵。大约每一代的妖王出世,都会有这样一朵石荷陪伴。
那祭坛是半圆形,如果不是里面没有水,它更像是一个水潭,祭坛下刻满了走兽妖邪,祭坛的中心是一颗石兽头,不知是什么走兽,只是皮肤褶皱,两眼暴突,鼻孔张大,嘴虽然是闭着的,却漏出尖尖獠牙,尽是凶相。
那兽头上面是一个凹槽,大约是插冽地的地方。
陆溪铭向左右的池煜和白季遥看了看。
“插上吧。”白季遥肯定了陆溪铭的推测。
陆溪铭将冽地缓缓地从剑鞘抽出,又用已经沾过绿色液体又被荷塘的水浸湿的衣袖仔细擦拭了一遍。
陆溪铭登上祭坛的台阶,双手持着剑柄,满脸的庄严肃穆,将冽地插入那凶兽头顶的凹槽,动作轻而缓,生怕一个不小心触动了什么东西。
那石像只吞进了小半截冽地,陆溪铭松开手,那剑就那么直直的立在那凶兽的头顶。没有丝毫的摇动。
“以血祭剑。”白季遥在他的身后提醒着。
陆溪铭两手握住剑身,一用力,鲜血从剑身留下,一直流进凶兽头上的凹槽里。不多时,那凶兽本就暴突的眼变得通红,那凶相让人更生怖意。
挽黎苏看得退后了几步。
陆溪铭依旧是没有松手,任凭那鲜血从手中源源不断地流出……
那凶兽似乎开始颤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