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学渣转学啦!
千羽之城2017-08-28 14:295,231

  庾欢砸了她妈的手机。

  跟她妈说,要是给王昊他家再转账,她就拿这把还没开刃的剑抹脖子。

  手机的尸体扔在地上没人管,庾欢手里还执着地拎着她的大宝剑,另一只手揉揉发木的半边脸,用舌尖在口腔内侧顶了顶挨巴掌的地方,双肩耸拉成两条无所谓的弧度,三分玩笑七分嘲讽,“妈,你说你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是那么一副温柔儒雅与世无争的样子,你的那些崇拜者,那些喜欢你画儿的买家,他们知道大画家在家没事儿的乐趣是打孩子么?”

  庾欢一瞬间的爆发,反而让庾君卓几近失控的情绪逐渐找回自我似的冷静下来,她叹口气,转身走到刚才庾欢窝着的沙发上坐下来,“你过来,我们谈谈。”

  庾欢站着没动,“没的谈。”

  庾君卓看着她不说话,庾欢跟老妈对视的表情很倔强,“我知道你怕什么。你无非是怕他们报警,万一你女儿打人的事传出去对你影响不好。但是我们已经赔过了!他们家现在还来要钱,那分明就是勒索,你给了这次,下次呢?下下次呢?!”

  庾欢牙齿狠狠咬着下唇,“你觉得六万块钱对你不过是一两张画的事儿,但是,我,再也不想让你继续画了。”

  浑身是刺儿的小丫头就像根在沙漠里死撑着的小倔仙人掌,在她妈那跟X光透视似的目光里,执着地拎着她的大宝剑,转身就往楼梯走。路上故意狠狠一脚,泄愤似的碾在手机尸体的某块残骸上,她在这“咔擦”一下的细碎声响陪伴下,三两步踩上楼梯。

  庾女士看着自己的女儿头也不回地快要上到二楼,才出声喊住她,“你等一下。”

  庾君卓说:“从你打人到现在,我们冷战半个多月了。”

  庾欢回过头,“所以你是想说,如果我不让你接着赔钱,你打算继续把我再禁足半个多月?”

  大概是“禁足”这个词儿不太好听,听上去就像自己独断专横的限制女儿人身自由,庾女士皱了下眉,更正道:“只要你去上学,就不必继续待在家里。”

  庾欢严防死守着自己的底线,“我不同意转学,你让我去二中念,我就不上。”

  “那么我们来做个交易……”庾女士想了想,又改了口:“不,我们各退一步。你可以把手里那把剑留在家里,我也可以答应你不再给王昊家钱,作为交换,你乖乖到二中去上课。”

  庾欢不是太能想明白,为什么她护着她妈的钱却要用自己的坚持做让步,但是把大宝剑留在身边,对她来说是件比去哪儿上学更重要的事。

  所以只挣扎了那么四五秒的功夫,她就在心里给这笔“交易”打了个“√”,但是却不愿意这么轻易的妥协,想了想,继续争取自己权益,“这把剑在我屋里我爱放哪放哪,你不能干涉。”

  庾君卓很矜持地笑了一下,“但是不能带出去。”

  画笔随便换个位置,她这大画家的妈立刻就能发现,至于大宝剑……反正这个风口浪尖翻过去了,她什么时候把剑藏起来带出去,她妈也不会注意到。庾欢无所谓地点点头,“但是你也有个心理准备,我这个成绩,到二中就是给整个年部垫底的,到时候你可别嫌丢人。”

  庾君卓从沙发上站起来,“我打听过了,二中上周刚考完期中,这时候过去,你是什么成绩,除了班主任也没人知道。上楼收拾收拾,下午我带你过去跟老师报个到,明天就正式去上课吧——你还有半学期的时间把成绩往前追一追,不至于到期末的时候自己难堪,也让我丢脸。”

  这话说的,好像你给我开过几回家长会似的。

  庾欢勾着嘴无声地扯了个“呵呵”的表情,转身上楼,关上房门,把庾女士如影随形的目光隔绝在了门外。

  “呼!”庾欢一头栽倒在床上,身体随着床垫的弹力颤了颤,那口始终憋在胸口的闷气终于因此重重地吐了出去,把一年前她拜师时候师父送的大宝剑收回剑鞘抱在怀里,准备接着玩游戏才反应过来手里是空的——手机被她扔在楼下沙发了,那沙发目前是庾女士的活动范围,她不想再跟她妈打照面,也就没机会把她的手机从楼下捞上来。

  “烦死了!”庾欢烦躁地撸乱了头发,翻身一头扎进了枕头里……

  ………………

  …………

  下午出门的时候,积雪已经快没脚面了。今年的第一场雪,竟然来势汹汹,到现在还没停。

  走出院子的时候,脚下踩着积雪吱吱作响,庾欢把羽绒服的帽子扣上,手刚离开帽檐帽子就又被北风兜头吹掉,霎时间整个脑袋都像是被塞进了冰水混合物里似的,冻得庾欢一哆嗦,有种踩碎风雪去刑场的悲壮感霎时油然而生。

  新学校离她们家不算太远,骑车二十分钟能到,但是这大雪天儿开车出去,至少要一个小时。

  堵车。

  庾欢百无聊赖地坐在后座,已经适应了车子隔几十秒往前蹭一点的速度,车里暖气很足,她昏昏欲吐地盯着手机,等她师兄给她回信。

  半个小时前,她给彭昭发了条微信,约他等明天她放学一起去看他们师父。

  彭昭没有手机依赖症,他成天在他那个破机修作坊里鼓捣着那些机械的玩意儿,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给手机一个眼神儿。就是这个去年开始刚刚流行起来的微信,如果不是庾欢逼着,他也不会用。

  还是很烦……

  庾欢心烦的叹了口气。

  她妈这时候倒是从暴走老妈恢复成了温柔的庾君卓,听见后面的动静,抻长了脖子看了看前方的堵车队伍,“走出去这段路就快到了,再坚持一下。要是晕的厉害,你把车窗放下来点。”

  庾欢晕车,症状特别严重。如果出门前没吃晕车药,就刹车油门一松一踩车子犹如鸡啄米的这一个小时,她能把胃里的酸水连着胆汁一起吐出来。

  庾君卓说完她摇摇头,干脆侧着躺在了后座,“冷。”

  对,除了晕车之外,她还怕冷。

  这是庾小太妹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女时代唯二的弱点。除此之外……庾欢打开手机前摄,咬着嘴角歪着头斜着肩膀给自己来了个自拍——庾小欢所向披靡!

  凹造型的时候,手机震了一下,她师兄的微信终于回过来了:

  ——你妈让你出门了?

  庾欢头斜歪歪的枕在座上,两根拇指在屏幕上恹恹的回复:

  ——我同意转学了。

  她都能想象她师兄看见这句话时那种像是开了嘲讽技能似的表情,拉怪仇恨自带加成,妥妥都不带OT的。

  果然,这回彭昭回的很快:

  ——惊恐。jpg,七中的校霸要去祸害省重点的学霸了!

  ——是啊,可惜我妈并没有她要给二中送一匹害群之马的自知之明。

  ——害群的马是驴,庾小驴。

  ——踢死你。gif,滚!

  庾欢发了最后这个字儿之后彭昭那边就没动静了,等了老半天,估计是自己笑够了,终于想起点为人师兄的自觉,彭昭问她:

  ——你明天就去上课了?

  ——嗯。

  ——那明天放学我去接你,一起去师父那蹭个火锅吃吃。

  彭昭发这句之后,庾欢终于是满意了,她收起手机,没再回。

  二中到了。

  经历了漫长的小鸡啄米模式行驶,她妈终于把车开到了“刑场”,而她高中剩下的那一年半青春,即将在这里葬送。

  但她知道,庾女士为了能把她的学籍转过来,明里暗里一定花了不少心思。又一次她妈跟人打电话说这些事,她偶然听到过她妈说:“我知道转二中难办,但还是不想让她用借读生的身份过去。庾欢那个成绩,借读过去我怕她被同学排挤,还是得转学。”后来那边不知道又说了什么,她妈隔了一会,毫不含糊地特别坚决,“对,转学。无论多大代价——花多少钱我都认了。”

  其实庾君卓情绪正常的时候,对女儿还是很好的,至少在花钱上毫不含糊。虽然投身在无穷尽的艺术追求上,无暇顾及女儿的学习状态,但是却不遗余力地给女儿最好的教育资源——

  当初庾欢小学毕业给她找画画老师的时候也是这样,最初她跟对方谈妥,每个季度给庾欢一次学费让她自己带给老师,除了最初打过的照面,这几年,庾欢“学画画”的地方,她再也没去过,也从没过问过庾欢画画上的事。

  在她看来,女儿在画画上面遗传了她绝对的天赋,这一点在庾欢幼儿园时期阿姨布置的课业“画妈妈”上就能够完整地得到验证。而她要做的,是对女儿的“天赋”进行正确的、不加束缚的引导,将“天赋”不断放大,最终成为独具一格的“特点”,再将“特点”转化为终身受用的财富。在这个过程中,学习成绩这回事,在庾君卓看来,其实并没有多重要。

  ——将天赋转化为技能,她给庾欢找的老师有这个本事,所以接下来的事情,是不需要再浪费心力去确认的。

  只是没想到,就在前不久,这种水到渠成被庾欢自己打了脸。

  整整四年时间,庾欢别说去学画,她甚至连一笔素描都没再画过。

  她把时间都浪费在了跆拳道和乱七八糟的功夫上面,打架斗殴俨然把自己混成了一个校园小混混,一技之长没有,连学习成绩都差的一塌糊涂……

  庾君卓是在庾欢把王昊打进医院后才知道这些事的,但是为时已晚,她家闺女已经上高二了,成了别人眼里扶不上墙的烂泥,再有不到两年就要高考,而她已经把自己混得没有任何入取优势了。

  庾君卓这才着急,火速找人找关系,庾欢转学的事儿就这么毫无铺垫地被提上日程,并且在没征询过庾欢本人意见的情况下,很快得到了落实。

  庾君卓对金钱的一直没什么概念,钱对于她来说,一直是个就算花没了也可以再赚的数字,画画才是她的精神和物质。

  庾女士清风道骨,但偏偏女儿生下来就带了烟火气,花大把大把的钱就为了给学渣转个学,这钱花的让她自己都觉得肉疼。

  跟守卫室打过招呼,跟着老妈往教学楼里走,庾欢有两三次差点没忍住想问她妈:妈,你这样做有意义吗?

  一个在以“成绩差管理混乱”全市著称的七中只能考个中下的自己,就算在省重点里揠苗助长,她这颗独苗又能被拔到多高?

  拔的再高,也赶不上周围那些蹭蹭往天上窜的竹子。

  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家长们就是想不明白?望子成龙这种事也要脚踏实地立足当下才能放眼未来好么?

  神烦。

  庾欢神烦的情绪直到进了副校长办公室也没有丝毫缓解,她妈跟副校长说她什么了她一概没留意,倒是偶尔被副校长魔性的笑声吸引,神游天外的脑子会分出一根神经,嘲讽一下老妈的关系打点得真是到位。

  到位的关系带来滔滔不绝的话题,在这种场合没法看手机,耳边又嗡嗡嗡个没完,庾欢待了一会就坐不下去了,借口上厕所,从副校长的办公室里逃了出来。

  漫无目的的往前走,看见班级牌才知道,好巧不巧,这层楼正好的高二年纪的教室。

  正好是上课时间,庾欢经过某间教室的时候随便往里看了看——自习课,没老师,每个人都在奋笔疾书,跟她原来的七中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走廊里也很静,不知道哪个班级里老师讲课的声音传出来,在走廊上都带回音儿的。

  气氛既沉闷又压抑,跟七中何止不是一个风格,简直就不是一个世界!

  走到楼梯的时候,楼梯口贴着的那几张大红纸吸引了庾欢的注意力——刚才上楼的时候没来得及仔细看,这会儿有功夫细细研究,光看了个名头,学渣同学就在心里骂了句“变态”!

  高二的期中考试!

  他们竟然!也要把全年级的排名!全部都!毛笔字写在纸上!贴出来公示!

  天理何在!

  她已经能想象自己被写在年级最后一名的惨象了,到时候老妈要是来给她开家长会看见这个,指不定要当场臊晕过去……

  生无可恋啊……

  庾欢举起两手捂住脸,无比烦躁地在脸上拍了几下,一时间竟然觉得现在脸上竟然比她妈上午打她的那巴掌更疼。

  不止是脸,她浑身都疼。

  “简直就是痛不欲生啊……啊!……”她也不在乎那些,混不吝地一屁股坐在楼梯上,胳膊撑在膝盖上,手捂着脸,自顾自地找静静去了。

  在她身后,一个瘦瘦小小的男生抱着一摞作业从高二年纪的教师办公室出来,看见走廊楼梯上团成一团,背影看上去格外颓废委屈的女生,他费力地用一种诡异的姿势一边抱着作业一边伸手挠了挠鼻头,他犹豫着上前一步,似乎是想问问庾欢需不需要帮助,但是他接下来的第二步却在犹豫一下之后,又收了回去。

  男生的嘴唇轻轻颤了颤,他大概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上嘴,悄悄的走掉了。

  ——他不想多管闲事,他自己还有一堆麻烦事等着明天找上来呢。

  临走的时候,他转头也朝墙上写着名词的大红纸看了一眼——就随随便便的一眼也能看见他的名字。别人如果在他的那个位置,指不定要怎么高兴庆祝。可是于他来说,这张红纸,是每逢考试发榜,他都要经历一次的灾难。

  躲也躲不过。

  他加快脚步走过楼梯,喊了声“报告”,推开高二五班的门进去了。

  男生的一声报告让庾欢从臆想的窘迫中回过神,她缓了一会,再站起来的时候,竟然对榜单又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她走到最后一张纸前面去看整个红榜的最后一名:陆薄。

  她仔仔细细地把这个名字记下来,并且朝那名字挑衅地扬起了一边的眉毛:“陆薄你好呀,下次考试将由我来跟你争夺‘第一’的宝座,能不能守住擂台,那还得看你学渣功夫到不到家……”

  庾欢嘀咕着,又跑到第一张榜单,去看这个在二中排全年级第一的牛X人物:任平生。

  “任平生?”庾欢嘴里咂摸着这位名副其实大学霸的名字,半晌,才终于品出味儿了似的,笑了:“任平生和陆薄……正数第一和倒数第一……嗤,名字取的还都挺有意思的。”

  任平生和陆薄。

  这是庾欢转到二中后最先记住的两个名字。

  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在未来的很多年里,她会跟这两个名字的主人,牵出那么深的羁绊来。

继续阅读:第3章 你是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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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欢喜见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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