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海王府
山肆2017-08-09 23:053,661

  下午上起课来,老师布置下课业,所有人都在安安静静的答题,整间课堂除了纸笔的声音,再没有其他,宁静的叫人昏昏欲睡。

  可世子却静不下来,他把笔摔在笔托里,皱眉看着前面那个空空荡荡的位子。

  文熏出去就没有再回来,直到开始上课。

  其实文熏走的也并不远,甚至连公子监也没出,她本来一气之下想冲回府,可想到府里上下见不得她掉一根头发的劲头,又不敢回去了,要不这白衣服整个染成黑衣服的样子还不得把老爷都惊动了。

  她偷偷摸摸把公子监里头转了个遍,想找找储藏着校服的地方,结果根本没有,这会儿凄惨的耷拉着脑袋蹲在了公子监大门边上。

  真的要这样子回家去吗?

  总之不要回课堂上去了,文熏叹口气:“这么大个人,倒跟一群小毛孩置起气来。”

  门外传来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文熏还没抬起头,上方已经响起了那人的声音:“你不上课,在这干什么?”

  哎呦,惨了,被大师兄抓包啦。

  文熏却欣喜的抬头,从地上蹦起来,得救似得吼一声:“殿大人!”

  殿遥明显被她的黑衣服骇的向后撤了半步,文熏自己起猛了也有点晕,俩人都冷静了下,殿遥又勾起一边嘴角,说:“在学里叫我师兄。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文熏老老实实得喊他:“师兄。”继而苦笑,含糊道:“我手滑把砚台洒啦,师兄,公子监的校服在哪里买?我这样子回去怕吓到家里人。”

  殿遥俊秀的眉峰扬了一下,问:“这是李罗克闹得?”

  看来李罗克恶名远播啊,文熏赶紧委屈的告他一状:“哎,我等草民,怎能跟世子殿下计较?”

  殿遥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精贵的下巴点点他的马车,说:“上去吧,我带你找套校服去。”

  “啊•••啊?”

  “啊什么,上来啊。”

  “•••是,师兄。”

  他坐在车里,不动声色的看着文熏慢吞吞的爬上来,坐下之后开始把自己被压住的头发从身子下面拉出来,最后一头长卷发披散了一身,整个像个娃娃一样。

  殿遥矜贵的转开眼珠,不理她在一边悉悉索索,闭目养神起来。

  文熏坐在一边,有点放不开手脚,这可是男神的马车,连空气都带着一股雪山来的透人心脾,虽然这马车比起文家来只不过是普普通通,可文熏偏觉得殿大人比她自己都要娇气金贵。

  可那天轻松拉开满月弯弓的男人,真的娇气么?

  “师兄,你要带我到哪里去找校服?”

  殿遥眼皮都不抬,面无表情道:“咱们公子监还没出过你这样的洋相,也没有给还没断奶的小孩准备换洗的校服,总不能放你出去丢人,我找套旧的给你,你就别嫌弃了。”

  “••••••”

  文熏猝不及防被怼,脸红了一下,若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古人,还不得要当场一头撞死。

  接着她又暗自点点头,怼吧怼吧,知道你刀子嘴豆腐心,说的再狠还不是勤勤恳恳的带她找校服去,其实,名满天下的殿大人,并不是想象中那么高不可攀啊。

  “大人,王府到了。”马车停了下来,外面的马夫恭敬道。

  跟在殿遥后面,文熏规规矩矩的踩着脚凳从车上下来,却被面前的王府活活骇到了。

  后背倚着山脉,上书“天海王府”四个字,门把手是一对吐着獠牙的狰狞兽首,从门框里能发现,这两扇大门是双层的,红木后面竟还藏着一层铁,而目所能及的地方,通通三步站着一个侍卫,不知是不是把整个王府外墙环绕了一圈儿。

  建在半山腰处,整个后背不曾暴露出来,附近没有一处邻宅,哪里像是一座府邸,倒是像个庄严的司法场。

  怎会有王爵住在这样的地方?

  这里处处透着不同寻常,叫文熏有些望而却步,但殿大人不由分说带着她径直进去,门口那些森严的守卫却没有一个上来哪怕是问询一声,殿遥就像是回家一样自然。

  文熏本以为自己会拜会一个钟馗似的主人,却没想到,这森严的天海王府却有一个柔若无骨、雌雄莫辨的王爷。

  她明明知道自己失礼,却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目光牢牢的被他吸引住了,眉如远山,目含秋水,他的皮肤白的像是瓷器,不带一点血色,肩胛似是男人的宽阔,却又不可思议的单薄,眉眼间满是柔和娴雅,目光却是宝相庄严的。

  “来我这,可是有事?”

  就连声音,也仿佛穿过冰山而来,带着悠远的磁性,直叫文熏恍惚——面前端着茶杯的人,不知是人是仙,冰肌玉骨更甚他手中那盏薄胎瓷杯。叫人单从他的外表和声音,根本不能分辨他是男是女。

  如佛陀,慈悲普渡为生,性别已经没有意义。

  “舅舅。”殿遥这一声,好像难得脱去了一身本领,来到亲切的长辈面前。

  舅舅的话,那就是男人了。文熏这才发现,天海王白的不同寻常的面孔,跟殿遥是有一些相似的,只是比殿遥精致的五官更加惊为天人,就连两人清冷的声音也是相似的音质。

  好在天海王不在意文熏失礼的目光,他微笑起来,竟有些平易近人,“遥儿平日忙碌,到舅舅这来的很少,带着客人更前所未有,是有什么用的着我的?”

  天海王说着,伸出一双白玉似的双手,为两人把茶斟满。

  殿遥对他十分尊敬,文熏更有些受宠若惊,“多谢王爷。”

  天海王目光含笑,“不必,是公子监的徒弟么,校服怎么弄成这样?”

  饶是文熏这么厚的脸皮,闻言也立刻脸蛋子酡红。

  “天海王府重地,一向闲人不能靠近,遥儿本来也不该带这笨蛋徒弟过来,不过她衣服是寻王世子弄脏的,我作为师兄不能放任不理,只好来借舅舅的校服。”

  殿遥闲闲的说完,文熏更加无地自容了,甚至后悔不如早点回府得了,脏兮兮的给家里看到,也好过在两个男神面前丢脸,文熏好歹是个女孩,也要点脸面的。

  天海王目光中显露出怀念,带着跟面孔不相衬得老成,“十几年前了,我从公子监学成。罢了,没什么可怀念的,百梅,去好好翻翻,把我小时候的校服找出来。”

  那亭亭玉立的侍女闻言立刻领命下去了。

  此时,天海王口中吐出一个听不懂的词汇,接着伸出左手反掌向上,轻巧的捏了一个结印,轻轻在文熏双眉中间点了一下。

  文熏福至心灵,这动作应该是一个来自长者的祝福吧,只是不知具体的含义是什么?

  “目明心净,天生福相,好孩子,你是哪家的?”

  在他面前,被慈爱的目光包容着,文熏竟不由自主褪成一个真正十几岁的孩子,老老实实道:“文家的,我叫文熏,我父亲是文靖。”

  殿遥对她的老实嗤之以鼻,“在监学要是肯这么老实,我也不必费功夫了。跟百梅去换衣服吧。”

  “小姐,校服找到了,跟奴婢换衣服去吧。”

  文熏敢怒不敢言,只好跟着百梅走了。

  桌前只剩面孔相似的两个人,天海王脸上的笑消失了,他看着殿遥有些犹豫:“你二十五年来,第一次带女子到舅舅面前,我••••••”

  殿遥却打断了他,“我没有别的意思,舅舅不用对她多有看重。况且,我身边也不是没有女人,家里抬进几房侍妾了,你知道的。”

  天海王缓缓摇头,道:“可她总有点不同的,若不然你怎会为她找我借校服?”

  殿遥目光不为所动,“若说有什么不同,那就算她是文靖唯一的女儿吧——她有堪比宝藏的财产。”

  天海王久久无言,他优美的眉尖微蹙,似有心事,“人说我通晓天下所有事,我却一直想不透,我跟你父母是否不该把这天下的担子都压到你身上,我背负天海王府,是我的命,遥儿却本该无忧无虑。”

  殿遥说:“我是甘舍的儿子,是殿家的长孙,本来就没什么可逃避的。”

  天海王目中沉重,不再多说什么。

  这天海王府,到底是什么地方?

  走廊中有些暗,因为窗子全都是窄窄的一个在墙上,而有些地方大门禁闭,入口处直接把守着双目灼灼的侍卫,文熏连张望一眼都不敢,她肯定,若不是百梅带着她,她一步都走不了。

  文熏随着比她高了不少的百梅来到一间空房,俩人进去将门关紧,文熏伸手要接那套校服,却见百梅犹豫了一下,她咬了咬嘴唇,终于说道:

  “小姐,奴婢请求你,万万要善待我家王爷的校服,他一生责任重大,儿时学习的时光,只怕是最无忧无虑的回忆了。”

  文熏吓了一跳,有些后悔自己的轻率,本来校服就是人宝贵的纪念,她却轻易把人家唯一的校服拿走,根本不在意校服对他的意义。

  “我••••••是我不对,这校服还请姐姐还给王爷吧,我没想到它对王爷意义非凡。”

  百梅却摇了摇头,“我家王爷为了小姐好,万万不会让你穿着脏衣服离开的,他自己的心意却从来没有重视过,你若要还他校服,他也不会要的。”

  文熏不由重重点头,“我知道了。百梅姐姐,我一定会非常重视这套校服的。”

  直到文熏把那套干干净净、带着沉甸甸的回忆和清冷香气的校服换上,走出去的脚步也沉稳起来。

  回到桌前,天海王含笑点点头,唤来了百梅,叫她把衣服上绣着的名讳剪去。

  文熏翻开衣摆,发现腰带垂下的地方,内侧绣着两个字,甘声。

  这就是惊为天人的天海王的名讳了。

  百梅咬了咬牙,没动,天海王甘声轻笑起来:“不乐意也不成啊,若是叫人看见了这衣服上的名字••••••”

  百梅终于跪下来,用一把小剪子一点点小心的把那白线拆除,眼看着甘声两个字一丝一丝化为乌有。

  甘声看着她们,目光沉沉似乎穿透了多年怀念。

  直到离开,文熏的步子比来时更稳重了许多,他们二人背对王府回程,都没看见甘声目送他们时沉重的目光。

继续阅读:第十章 佑国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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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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