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马童、辰一三人被蒙上眼睛,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后面有人推着他们,好像进了村庄,听得人声喧嚷,还有孩子快乐的叫声。有人轻轻地说:注意,上楼梯了,老子感觉到,是竹子的楼梯,走上去咯吱咯吱地响,摸摸索索地踏进,那人又说:站下,三人就站住了。
屋内响起一老者洪亮的声音,拿去眼罩。
他们眼上蒙的不被拿下,顿觉轻松,半天方才看清,他们站在一个竹楼里,周围的摆设很是简单,几案,桌子,几案上的碗、盅,尽是竹子做的。那老者安然坐在竹席上,微笑着望着老子师徒。只见他红光满面,鹤发重颜,奇的是眉毛出奇地长,绕过鬓角,垂到腮下。
老子说:我们师徒三人途经此地多有打扰,请老先生鉴谅。
老者摆摆手,说:自善国自有规矩,生人闯入,是要蒙面而进的,但我们自善国人从不伤害别人的。
辰一哼声说:不伤人?刚才我们可是掉进了陷阱里。
老者说:自善国不伤别人,可外来的别人是不是会伤害我们呢?’自善国里大家和睦相处,共为一家,并无防范。但外面世风败坏,人心难测,又有钱财宝物香车美女的诱惑,为此相互残杀者大有人在。所以我们在周围设了陷阱,以防坏人入侵,坏我自善国的安乐祥和。
老子道:我自中原来,家在陈国曲仁里,曾在周王室任过守藏史今辞官下野,自悟得道,云游天下,布我道义。
老者仔细端详了一下老子,点点头,说:噢,听说过,闻名天
下的学问人老子,今日得见,果然气度不凡。
老子说:即是自善国,那么您就是国君了。
老者道:有国君之国,必是不祥之地,国君若是惟我独尊者,又爱享乐浮华,势必强征暴敛,引发老百姓怨声载道,这就使国家时时处在战争的危险之中,哪里谈得上安居乐业?先生不必称我为国君,叫我自善公就行了。
辰一道:自善公,这样看来,你是个好人哪,刚才我还以为你要杀我们呢。
自善公笑了,说道:你们也是好人,是我们的朋友,哪里会伤害你们呢?我来这里之前,自善国的人没有谁出去过,不知道世间还有害人的人,常常把心怀鬼胎的坏人当成朋友,热情接待,结果不是被杀,就是被骗。是我为了保护自善国的老百姓,想出了设陷阱的方法。好了,现在没事了。自儿、自儿,快 出来见见朋友,自善公回头唤了几声,只见内屋布帘一挑,走出位婷婷袅袅的姑娘,穿着一身自家织出的土布衣,却剪裁得非常合身,头上戴着用花枝编的帽儿,脚上套着藤条弯成的脚环,拴着几只小铃铛,走起路来响起一串悦耳的铃声。她的面色白中透着红润,眉毛细微修长,一双大大的眼睛流光溢彩。
老子向自儿恭手一礼。
自儿见老子向他拱手,不知何意,格格大笑起来。自善公歉意地朝老子说:你这些礼节,在自善国是没用的,大家都是互敬互爱,用不着多余动作。
辰一看着自儿,喜爱地走过去,问道:这么漂亮的姑娘,怎
么叫这样的名字?
自善公说:我们这里不会起那些花里胡哨的名字,孩子生下,当爹的出门见到什么,就给孩子起什么样的名字。站在你们身后的那位,就叫龙然,
老子回头一看,正是那位用石子击雉鸡的大汉。
龙然也笑,憨厚地点点头。
辰一妹摸摸自儿头上的花环,拉拉她身上的土布,问道:这是你自己织的布?你自己做的衣服?
自儿点点头,也摸摸辰一身上锦缎的衣服,说:这是什么东西做的?好滑顺啊。
辰一说:这是锦缎做的。来,姐姐给你几个钱币,拿去做新衣服,也算是我的见面礼。
自儿看看小妹手上黑糊糊的钱币,退后几步说:这……这是什么?没见过。
这下马童好奇的说道:啊呀呀,她连钱都没见过,那怎麽买东西呀,
自善公说:自善国的人都在勤勉耕织,没有一个偷懒的。生产出来的粮食、布匹还有农具、家具,都放在公屋里,谁需要了,就取回家用。这样,我们谁还需要钱币呢?
老子眼睛一亮,惊喜地说:这样的大同,可正是我大道里所想象的小国寡民啊!有这样的国家,不用交沉重的赋税,没有官家的刑罚,各家男耕女织,鸡犬声相闻,没有心怀叵测的往来,好啊,我的寻求得到了。
自善公说:既如此,那我就欢迎你们来到自善国,自儿,去跟大家道一声平安吧。
自儿应了一声,回了内屋。不一会儿,再见她却是一番英武的打扮,一身利落的武士装束,拿下了花环,发若飞瀑,脚登兽皮长靴,腰挎雕花剑壶,手持一把刻着虎头的木杖,威风凛凛地大步走出竹楼。自善公朝老子师徒三人摆摆手,老子和辰一、马童也跟了出去。
竹楼外,数百人聚集着。姑娘大都像刚才初见自儿的那般衣着,妇人们没有花环。却也是干干净净;男人清一色如龙然那样,个个剽悍有力,自儿带着老子师徒三人出现在竹楼上时,众人齐发一声喊,扬起手中的武器,整齐地上下舞动。
自儿举起手,向下做了个手势,众人立刻静了下来,一起望着老子他们,一脸的敌意。
自儿拉过老子,向大家喊道:都听清楚,这几位是从中原来的朋友!
她的话刚刚落音,众人又是一阵喊叫,然而却明显地让老子感到,这喊叫充满着热情和友好。喊叫声停了下来,男人们纷纷扔下武器,转身折下青绿的柳树枝叶,向老子一边摆动,一边欢呼雀跃。老子很感动,心下想,这些人真的淳厚,是敌人,他们就兵刃相向,是朋友,他们就真诚相待。比起在周王室里那些皇亲国戚,这里的人就是一块透明的美玉。
自儿领着老子三人走下竹楼,众人纷纷围了上来,个个都拉着刚来的朋友,要领回自己家去做客,争得面红耳赤。看着大家真切的面容,老子、辰一和马童不知如何是好了。自儿却在一旁;其顾抿着嘴笑。
龙然悄悄走到自儿身后,腼腆啦说:是我第一个见到他们的应该去我家才对。
自儿看看龙然:自儿,说:好吧,就让我们的朋友去你家吧。
众人一听自儿发话,便不再做声,纷纷退下,羡慕地看着老子师徒跟着龙然去。
自善公站在竹楼上哈哈笑着,朗声道:龙然你可要把我们自善国的客人招待好。
龙然确声道:自善公,你放心,我今天刚刚打了一只肥肥的雉鸡呢。
自善公又道:吃过晚饭,就送他们过来,我要向老子先生请教。 老子三人就在众人的簇拥下,热热闹闹地走进了龙然家里。
晚上,自然公和老子在上屋谈天说地,辰一在自儿的闺房里也说得热闹。
自儿看着辰一,突然问道:你和那白眉白须的先生是夫妻吗?
辰一脸一下子红了说:这小丫头,胡说什么呀。
自儿说:我们自善国的人不会说谎话,看到什么说什么。
老子先生对你很爱护,我能看得出,他心里非常爱你。
辰一道:自儿小妹妹是个有心人,我也不瞒你。很多年前,我们曲仁里相爱过,而且爱得很深。后来,爷爷逼着他和一个叫婷阳的女子结了婚,我们就分手了。
自儿说:那叫婷阳的好像已经不在他身边了,是吗?不然,你会跟着他云游吗?
辰一笑笑,说:这个精明的丫头,什么也瞒不了你。是的我这个刚烈的姐姐被坏人逼自尽了。
自儿说:那么,这时候,你应该勇敢地去爱先生,这样,才能不让他过于伤心。
辰一摇摇头说:爱情这个东西,你还不懂。
自儿说:恨,就要恨得粉身碎骨;爱,就要爱得天崩地裂。
我知道,其实你也十分爱他,可你掖着藏着,埋在心底,让人家痛苦,让人家近不得离不得,这不是害他吗?依我说,你就当直接表白,接受了他。
辰一看着自儿说:你真是个纯洁无瑕的姑娘,心明如水,思无邪念。可你是在自善国呀,要是我和老师都留在这里,也许会……
自儿急忙说:那好啊,你和老子先生就留在我们自善国吧。
辰一说:然而老师的抱负是要让大道广播天下,我们的足迹就要走遍天下。给老师心中留一片安静,他就能做出更大的事业,唉,我不能打扰他呀!
自儿点点头道:哦,我有些明白了。
在自善国驻了几日,老子决意要走。自善公和自儿苦留不住,只好依了老子。临走的时候,自善、自儿和龙然送师徒三人一直到“国界“这才洒泪而别。
出了自善国,三人向东南而行。
这一日,三人来到一个险峻的所在,山尖须仰面而望。顺小路攀援,不敢回首,脚下就是万丈深渊。辰一倒还咬牙闭眼,脚蹬手扒地走着,马童却不行,脚手都在颤抖。他看看老子,大气不喘,手脚利索,健步如飞,不由得叹道:老师比我年纪大,却是如履平地,我倒是不成。唉,前面还不知有多少高山大河呦。
辰一朝他撇撇嘴道:那你为何不留在自善国,不但逍遥自在,依食无忧,还能娶个好媳妇呢。
马童嚷嚷道:老师你看,辰一又在讽刺我。 、
辰一不依不饶,又说:我看那个自儿对你倒有些意思,不如回头去自善国,做个倒插门的女婿,也许自善公封你个大官做做,岂不快活。
马童脸红了,一屁股坐下,假装恼怒地说:哼,老师向着你,合伙儿欺负我,不走了。
辰一也坐下,一边擦汗一边说:正好累了,那就歇歇脚吧。
老子一直不说话像是在想着什么。停下来的时候,他遥望着远山,慨然道:自善国,那真是个好地方啊。小国寡民,有众多器具而不用;民惧死而不愿远去;虽有舟车,无人乘坐;纵有甲兵,无兵燹之虞。大家结绳记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这样返璞归真的地方,是多么理想的国度啊!
马童急忙跳起,说道:老师在夸奖自善国?
辰一说:看看,我是怎么说的?马童可是真的想回去。
马童说:我的意思星如果老师也认为自善国好,那就不如咱们都会去算了。
老子说:不,自善国给了我启示,我打算寻个地方,建个像自善国一般的小国,把苌弘也找回来,咱们安居于其中,谈经悟道,其乐陶陶也!
辰一却不以为然,说:我看这样的小国不怎么样,不认字,不坐车,不乘船,一辈子不出去,外面的事情一点不知道,生活枯燥无味,还有什么乐趣?
老子说:你不是自善国人,你怎么知道他们没乐趣?辰一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乐趣?
马童埋怨道:你怎么可以和老师顶嘴?
不料老子却抚掌大笑道:这样的一句话,可正是道在其中啊
师徒们说说笑笑,又上路了。
日落时分,他们终于走下山了,远远就见到一处不小的村落,虽已经破旧,却依然显示着气派。
老子和辰一.马童走近大庙,便见里面火光闪闪,人声鼎沸不知在做什么,正犹豫间,大庙里忽然拥出许多人,围着老子三人,发出奇异的怪叫,弄不清是欢迎,还是敌意。’辰一欲拔剑,老子暗中示意她制怒,随即准备抽身逃出。这时,人群中忽发一声喊,让出一条道来,一位身穿黑袍,威尖顶高帽的巫师走到老子面前,深施一礼道:远方的客人,自有国欢迎你们!
说着,那巫师做了个请的姿势,将老子三人让进了大庙。
老子这才看清.刚才火光闪闪的是一口硕大的油锅,锅中清油沸腾,冒着青烟,旁边站着两个赤裸臂膀的大汉。巫师站在油锅前,拿起一把木剑,穿上一叠帛符,轻轻一吹,那帛符立燃,渐渐离开木剑,升腾起来,在大庙半空里旋飞,飘飘忽忽,渐渐化作一狮面怪物,口中低低吼道:可——
巫师急忙收起木剑,倒地便拜,待狮面怪物消失,这才站起,说道:上天已应允,刘四、赵二二人所诉错伐树木一事,可以油锅里捞取刀币明断。
大庙里自有国的人都跪了下来,齐声说:巫师明断!
辰一悄悄跟老子说:这是什么奇诡的断案法?下油锅就可察是非,可笑之至。
老子欲上前制止,可那巫师似乎知道老子要说什么,朝他摆摆手,低声说:我知道你是中原来的圣贤,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但今日请你不要干扰我的法术。
说着,巫师取出一枚钱币,举起向大庙里的人群晃了一晃,朝油锅里一扔,指着那两个赤膊的大汉说道:刘四赵二二位听了,谁若将手伸人油锅捞出刀币而不伤手臂,那棵树就是谁的。伤了的,便是无理者。谁先来?
刘四一步跨前,走近油锅,说:我先来!
说着将手臂猛地伸入油锅,只听哧啦一声,刘四浑身抽抽、着蹦起来,惨叫着后退几步倒地,下锅的那手臂已是焦黑,缩成枯枝一般,手指状如鸡爪。
众人惊叫,有人上前扶起几欲昏厥的刘四,给他涂上厚厚的药膏。赵二高兴地笑着说:哈哈,刘四伤了,足以证明那树是我的了,不用下油锅了吧。
巫师剑尖指着赵二道:非也,你也得下!
围着刘四的人群也愤怒地喊:对,他也得下!
赵二无奈,只好也慢慢将手伸进油锅,不想他竟然取出了那枚刀币,手臂却无损伤,只是微微发红。赵二兴奋地跳起来,喊道:树是我的了,刘四才是刁蛮之徒!
巫师收起剑,说道:好了,神明断案,善恶已明。是刘四偷伐了赵二家的树,树归赵二,刘四被上天惩罚,罪有应得,当再打二十木板,以儆效尤!
刘四那边的人骚动起来,有人指着巫师大叫道:这不公平!我明明看到你私下里跟赵二偷偷嘀咕,要他在手臂上抹醋,以防烫伤。
赵二回道:那树就是我的,刘四就是抹醋也得烫伤!
一语不和,双方打将起来,拎起刀、叉、镰相互厮杀,眼看就要出人命,老子急忙喊道:住手!
两伙人见是外来的几个人,没放在眼里,稍稍停了一下,又接着打起来。
辰一抽出利剑,大喝一声,手起剑落,打架人手中的刀棍皆 被击落于地,众人这才知道遇到高手,纷纷退让。
老子道:你们都上了巫师的当了,下油锅捞刀币怎能辨明是非?其实这种事情容易鉴别。刘四赵二,你们说说,那树谁种的?
刘四赵二几乎同时回答:我种的。 l
老子问:长成几多年了?
刘四不假思索地说:二十七年。
赵二想了想,说:二十三年。
老子说:树在哪里?
有人指指大庙一角。
老子走过去,指着树干截面上的年轮说:马童,给我数数多
少圈。
马童伏下身,认真数了三遍,喊道:二十七圈!
众人忽然明白了,这不就说明树就是刘四的吗?于是纷纷指责赵二。赵二自觉理亏,认了输。经老子说和,赵二答应归还树木,还赔偿刘四五十钱。巫师见势不妙,早已悄悄躲到一边。
看着释然的自有国人高兴的样子,老子感慨地说:应该让自有国明白,只有不争夺,天下才谁也不能和你争夺..如果人人朴素淳厚,减少私心,降低欲望,也就不会发生刚才那样惨烈的事了。暂时的委屈可以求得永远的保全,实在是经典教诲。
辰一说:自有国人要像自善国人那样,连钱都不认识就不至于下油锅残害自己了。
马童说:世间要是没有贵重而且难得的东西,人间也许就没有那么多战争和尔虞我诈了。
老子高兴地看着马童道:好,马童今日说出了有道的话,不枉跟我数年啊。
辰一说:马童,老师夸奖了你,这下咱们俩扯平了!哎呀,那巫师呢,是他惹的祸,却逃之天天!
正说着,恼羞成怒的巫师突然蹿了出来,一指老子,喝道:你这老白毛,坏我好事!
说时迟,那时快,巫师木剑一挑,油锅中青烟剧烈升腾,滚烫的油忽地翻卷起来,搅成一柱飞出油锅,带着红火直向老子扑来…···
眼看郑油锅中带火的滚油就要泼到老子身上,只见老子微微一笑,双手合掌从袖中飞出一个黄帘挡在老子面前,那油柱近不得他身子,却转而朝巫师泼去。巫师躲避不及,滚油劈头洒下.巫师狼嚎般地叫了一声,顿时化作一堆白骨。众人皆惊,近前一看,那白骨细细,且有长尾,赵二大叫道:啊,巫师原来是黄鼠狼精所变化,我们都上当了!。
老子明断是非,自有国人为之信服,齐拜叩致谢,并要求他们留下来,让老子做他们的首领。老子坚辞不允?自有国人竟将他们关在大庙里,众人在门外哭求。
至夜半,马童设法拨开门闩,趁守大门的自有国人熟睡,三人轻手轻脚地出了自有国地界。这才如释重负。
师徒三人依然前行,一日,来到白茫茫一片大水之上。借问水边渔人,方知这里是云梦泽。
云梦泽,真是梦中的水乡泽国,远方,水天一色,无边无际,云遮雾幛,若即若离,恰如天上人间。脚下,一碧万顷,水中有金
色、红色的鱼儿往来嬉戏。岸边蒹葭苍苍,薄雾缥缈,风儿悄悄吹过,青绿的叶沙沙作响,雪片似的芦花就飞扬起来,飞到水中,作轻舟游弋;飞上空中,作鸟儿扬浮;飞入辰一发髻,作鬓上花朵。
老子看得呆了,久久地沉醉。水面上滑过来的风吹动着他雪白的须发,云梦泽的粼粼波光映照着他的脸,活脱脱一尊伟岸的雕塑。
辰一也看得心旷神怡,半晌方回味过来,叹道:啊,云梦泽,
这就是我梦里到过的地方。
辰一说:我想我应该生活在这蓝蓝的水中央,做一条快乐的小鱼儿,无忧无虑地游来游去,那该有多好啊!
老子说:其实人本来就是从水中生出来的。
辰一和马童几乎同时惊讶地问:什么,人竟是从水中生出?
老子道:是的,看见那飘忽的水草了吗?它飘悠到水和土相交处,就变成青苔,青苔得到阳光就成为鸟足草,鸟足草的根变化成蝎子,叶子变化为蝴蝶,蝴蝶化作虫,而这虫不久会变化成鸟,鸟的唾液变化为萤火虫和青宁虫,青宁虫化为赤虫,赤虫生马,马生人……
辰一笑起来:哈哈,人竟然是马生的,想不到,想不到。
马童道:这样说来,人真的是从水中生出来的。
老子道:天地之始,第一日生的是鸡,第二日生的是狗,第三日生的是猪,第四日生草,第五日生牛,第六日生马,第七日方生人。人生在马之后,故而说马生人。
马童问:人老死后还有什么要生出来?
老子说:人死之后,葬于地下,化为泥土,渗入水中,又变为水草,接下来是水草化青苔,青苔化为鸟足草……如此周而复始,无穷元尽,复归自然。
辰一认真听着,把老子的话咀嚼了半天,问道:既然万物发于自然,又复归自然,那就是一个大大的圈,首尾相衔的圈,无止境地转动着。那老师常说要寻找万物之本源在哪里呢?
老子道:辰一探出道之根本,但遗憾的是没深刻地领悟。就是这永无休止的圈,生生不息,构筑了大千世界。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这就是万物的本源。
离开云梦泽之后,老子带着辰一和马童依然向东南方而行。 老子坚信,苌弘还活在世上,他还在蜀地流放,因为他常常在梦里昕到苌弘忧郁的琴声。他要寻找到他,无论征途多么艰难险阻,无论生命受到多大威胁,他都要去寻找。不仅仅只是为一个心灵相通的挚友,不只是想听到苌弘那天籁之音,更是因为,在苌弘那里,他可以和他坐而论道,共悟天地,让道得到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