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再会孔子
王学新/王迪2017-07-11 17:578,426

  孔子自周游列国推行礼仪,四处碰壁,回到鲁国后,闭门思过,一日他忽然想起老子对他说的话:礼法为人之所定,非治世之本,天下之大治应以道而治。孔子心想,难道我推行的礼法错了?于是让学生四处打探老子的消息,决定在次拜访老子,以解其心结,没几日学生回来告诉孔子,老子已辞官,现回家乡曲仁里传道,孔子决定次日启程,去曲仁里拜访老子,子路摇摇头,老师,老子的道贬斥仁义,竟是奇谈怪论,无妄之说,不必千里迢迢去听老子的离经之论。

  子贡说:老子也是天下圣贤,许多君主听信与他,然老师的仁义道德当时天下第一要义,治国不二法门,若被老子冲击,势必使世人困惑,我意应该前去,同他在议论道于仁义,说服老子归于正道,以正视听。

  颜回道:我以为既去,便遵学而不厌的准则,学老子道中有用于我们的东西,取长补短,邹利避害。

  孔子下了决心,道:三人行,必有我师,何况去见老子?你们几个准备一下,明日启程前去曲仁里。

  孔子又一次踏上了拜访老子的路程。

  因为不需要乞求哪个围君收留他,孔子的这次行程倒是非常顺利,只用了五天时问,他和弟子们就来到了曲仁里。

  一进村,就看见了别的地方没有的平和。

  涡河静静地流淌,波澜不惊。两岸的芦苇丛又茂密地生长起来,微风吹过,沙沙作响,婀娜地摇摆着,欢迎孔子的到来。

  那片杏林恢复了往日的生机,绿油油的叶子长了出来,青青的小杏儿挂在树丛中,鸟儿也飞回了,唧唧喳喳地相互追逐嬉戏。村落整洁,道路平坦,见到他们的村民都十分友好地到招呼。子贡哨悄地说:老师,老子家乡人似乎很懂礼貌,还是周礼的余风。

  孔于道:子贡,细细琢离,你就会明白,他们仅仅是客气,表示对外来人的欢迎,却不是周到的礼仪啊。

  村路间,几个儿童正在用黄土堆高,砌得像城墙,开心地笑着跳着。 .

  孔子的马车走过,一不小心,轧过了城墙,碰倒了一角。孩子们纷纷跑到车前,拦住了孔子的去路。

  一个孩子指着孔子说:是你的车碰坏了俺的城墙,你得赔!

  子贡说:哎呀,不就是一堆土吗,没事的,别耽误我们去见老子先生。

  另一个孩子不依不饶地说:不,老子爷爷说过,圣人善于救助万物,所以世上没有废弃之物。这虽是一堆土,土可是长庄稼的,没有庄稼你们吃什么?

  颜回辩道:小子,眼下之土,不长庄稼,不过是城墙而已。

  第一个孩子说道:没有城墙,俺用啥挡外敌?

  第二个孩子说:城墙不能动,你的马车能动。不能动的无法为能动的让路,能动就该为不能动的让路。

  孔子笑着摇摇头,说:老子家乡的孩子们大约都是听过他讲道的,话中处处有道啊。

  孔子下得马车,和学生们一起把坏了的城墙修补好,孩子们这才放过孔子。

  孔子来到老子的家门前,见院内围坐很多人,老子正在讲道,这时,马童从院内出来对孔子说:老子先生有请。

  公元前501年70岁的老子与51岁的孔子,两位圣人再一次相会。

  老子走下台阶,将孔子让进屋内,进屋后老子就关切地问孔子:“你来了,还带这么多学生!”老子拉着孔子的手问:“我听说你是北方的贤人,经过十七年的思考,你也得‘道’了吗?”

  孔子摇摇头说:“还没有呀。”

  “那你是怎样寻求道的呢?”老子问。

  “我曾从制度名教来寻求,五年还没有得到。”

  “你又是怎样去寻求呢?”

  “我从阴阳变化来寻求,十二年还没有得到。”

  老子说:“对了。假使道可以奉献,人臣就没有不奉献给君主的;假使道可以进贡,人子就没有不进贡给父母的;假使道可以告诉别人,人们就没有不告诉兄弟的;假使道可以给予他人,人们就没有不给予子孙的。然而这事是不可能的,没有其他的因素。心中不自悟则道不停留,向外不能印证则道不能通行。出自于内心的领悟,不为外方所承受时,圣人便不告示;由外而进入,而心中不能领受时,圣人便不留存。名器是天下共用的,不可以多取。仁义是先王的旅舍,只可以停留一宿而不可以久居,形迹昭彰便多责难。

  古时的至人,假道于仁,托足于义,以悠游于道遥的境地,生活在简略的田地,立身于不施与图圃。这样便能逍遥无为;简略便容易满足;不施予便不耗费。从前称为‘采真之游’。以财富为追求对象的,便不会让人利禄;以荣显为追求对象的,便不会让人名誉;迷恋权势的,便不肯给人权柄。操持它便战栗,舍弃它便悲忧,这

  种人心中一无明见,以反视自己所不停追逐的,从自然的道理看来,他们像受着杀戮的人。埋怨、施恩、夺取、给与、规谏、教导、生死、杀戮等八种纠正人的方法,只有能够顺任自然的变化而不为物欲所滞塞的人,才能使用它。所以说,自正的人,才能正人。如果内心不能这样,心灵活动便不能通畅。

  光顾着说话,忘了问你们一行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孔子说:我推行礼仪几十年,却四处碰壁,难道我错了吗?可我觉得没错,这次特来像先生请教。

  老子却无反应。这很出乎孔子一行的意料。于是孔子引述六经来说理,他努力为自己仁学思想的科学性和藏书事件的深远意义进行陈述。孔子真不愧为儒家一代宗师,口若悬河,引经据典,一说就是一个时辰。老子看他还没有完的意思,于是插话说:“太冗长了,希望听听要点。

  孔子干脆利落地答道:“要点还在仁义!

  “请问,仁义是人的本性吗?”

  “是的,君子不仁便不能成长,不义便不能生存,仁义确是人的本性”,孔子认为自己的回答是无懈可击。

  “请问,什么是仁义?” .

  “正心和乐,兼爱无私,这是仁义的实情。”

  “噫,危殆啊,你后面这些话!谈兼爱,岂不是迂曲!说无私,才是偏私。你想让天下不要失去养育吗?那你要知道,天地原本是常在的,日月原本是光明的,星辰原本是罗列的,禽兽原本是成群的,树木原本是成长的。你依德而行,顺道去做,就是最好的了;又何必急于标举仁义,好像敲打着鼓去寻找失迷的孩子?你扰乱人的本性啊!”

  老子看见孔子一脸的困惑,一—扣索叹:“人们的迷误,时自已经很久了呀!”他深知孔子舍本逐末,执著于仁义而忘记仁义的根源在于道。人首先是自然的人,其次才是社会的人。

  因此追求仁义便有失根之危。出于治病救人的良苦用心,老子便运用形象比喻的方法开导孔子。

  “簸糠进入眼睛,天地四方看来便颠倒了;蚊虻叮皮肤,就会通宵不得安眠。仁义毒害骚扰人心,再没有比这更大的祸乱。如前面所言,你如果使天下不要丧失真朴,你可顺化而行,执德而立了,又何

  必急急于标举仁义像敲打大鼓找寻迷失的孩子呢?”

  白鹤不必天天洗才白,乌鸦不必天天染才黑。黑白的本质,不值得辩论;名誉的头衔,不值得夸张。泉水干了,鱼就一同困在陆地上,靠湿气互相嘘吸,用口味互相湿润,倒不如在江湖里彼此相忘。

  孔子听完老子的话,无话可说,老子那深邃的思想与自己的苦苦倡导的“仁义”是如此的水火不容,自信心遭受过从未有过的打击。

  这时候,辰一、马童已备好了午饭,辰一说:先生远道而来,先生吃饭吧。

  这时只听孔子学生自贡说:我要向先生请教,老子说:好,待会儿再吃,有何问题请问吧?

  自贡单刀直入地问道:三皇五帝,治理天下固然不同,却同样地共系声明,只有师爷您以为他们不是圣人,为什么呢?

  老子亲切地招呼自贡:年轻人上前来,你为什么说不同呢?

  子贡回答说:“尧传给舜,舜传给禹,禹用辛劳而汤用武力,文王顺从纣王而不敢违逆,武王违逆纣王不肯顺从,所以说不同。”

  老子说:“年青入再上前些,我告诉您三皇五帝是如何治理天下的。黄帝治理天下,使民心淳一,有人死了亲人不哭泣而别人并不非议;尧治理天下,使民心相亲,有人为了亲近亲人减除礼节的限制而别人并不非议;舜治理天下,使民心竞争,孕妇十个月生产,婴儿生下五个月就能说话,不等到长成儿童就开始区分人我,人开始有短命;禹治理天下,民心多变,人各怀心机而以用兵为顺事,认为杀盗不算是杀人,自以为独尊而奴役天下,因此天下震惊,儒墨兴起。开始时还有伦序,现在却变成这个模样,你有什么话呢!我告诉您,三皇五帝治理天下,虽说治理,实则弊乱大了。三皇的心智,上而掩蔽了日月的光明,下而睽违了山川的精华,中而破坏四时的运行。他们的心智如蝎子的尾端,微小的动物,都得不到安定性命,却还自以为圣人,不是可耻的吗,他们是这样无耻啊!”

  子贡听着惊恐地站立不安。老子的思想可谓是闻所未闻,振聋发聩。原以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到了老子那儿,却有了不同寻常的意义。老子认为社会致乱的根源是成也礼也,败也礼也。看来实现社会的大治,主要不在于制定更多的繁文缛节,而是恢复人的纯朴而自然的本性。

  老子之道与夫子之道相去甚远呀!

  老子看着子贡若有所思的样子,就对子贡说:“年青人好好思考,希望能有所得!

  午饭后,老子安排孔子师徒在东屋休息,孔子师徒下午到曲仁里涡河边行走,子贡对孔子说:老师,老子先生的观点与您推广的仁义完全不同,不知是否有道理?

  孔子说:老子其人深不可测,为师现也难懂。回到老子家中,老子坐在正堂,辰一、马童在院内,辰一将孔子师徒让入正堂见老子。孔子迫不及待地问老子:我研究《诗》、《书》、《礼》《乐》、《易》、《春秋》、等六经,自以为很久了,熟悉其中道理了,拿来进见七十二个君主,讲解先王的道理,阐扬周公、召分的业绩,可是没有被一个君主所取用。太难了!这些人难以说服吗,还是道理难以发扬呢?

  老子说:“幸好你没有遇到治世的君主啊!所谓六经,只是先王陈旧的足迹,哪里是足迹的根源呢!你现在所说的,就像是足迹。足迹,乃是鞋所踩的痕迹,而足迹哪算是鞋呢!自鹪雌雄相看,定眼凝视而生育;虫,雌韵在下方应,便生育;有种名‘类’的动物,身怀雌雄两性,所以自身可生育。本性不可改易,命不可变更,时间不可止留,道不可闭塞。如果得到道,怎样都可行,失去道,怎样都不可行。”

  孔子问:“我听说过五帝,不知是什么意思?”

  老子说:“天具有五行之性,水火金木土,分工不同,时刻化育,从而成就万物,因为他们神妙,所以称之为五帝!”

  孔子又问:“我听说易道生人和万物鸟兽昆虫,各有奇偶,禀气也不同。一般人是不知道什么缘故,只有通达道德的人才能推原其中的根本。是这样的吗?”

  “天一,地二,人三,三三得九,九九八十一。一主日,日其数为十,故人十月而生。……其余都从属于各类。鸟鱼生来是阴的,却从属于阳,所以都是卵生动物。……白天生的类似于父亲,夜间生的类似于母亲。所以极阴的主牝(母),极阳的主牡(公)。事物就是这样自然而然。”老子回答。

  孔子说:“我懂得了。乌鸦喜鹊孵化而生,鱼濡沫而生,蜂类是化生,弟弟出生,哥哥失爱而啼哭。很久了,我没有和造化为友,不和造化为友,怎能去教化人!”

  老子说:“可以。孔子你得道了。”老子此言意味深长,它表明孔子的思维方式有了重大的突破,不再执著于先人为主的仁、义、礼、智、信,因而才有得道的可能。孔子晚年曾有“朝闻道,夕死可矣”的说法,这表明孔子晚年开始悟道了。而悟道时的那种痛快感觉,即便让他这时死去,也不会觉得遗憾。

  “有人修道却相背逆,不可以的说成可以,不是的却说成是。辩论的人说:‘分离坚白好像高悬在天宇那样易晓’。这样可以称为圣人吗?”孔子怀着喜悦的心情继续请教老子。 .

  老子说:“这样的人如同胥吏治事为技能所累,劳苦形骸扰乱心神。捕狸的狗被人拘系,猿猴因为灵敏才被人从山林里捉来。孔丘,我告诉你,你所不能听到和你所不能够说出的,凡是具体的人,无

  知无闻的多,有形的人和无形无状的道共同存在是绝对没有的。起居、死生、穷达,这是自然而不知 所以然的。人事有治迹,不执滞于物,不执滞于天然,这便名为不执滞于自己。不执滞于自己的人,称为与天融合为一。

  晚饭后,孔子越来越感觉到仁义不是事物的本性,只有自然的道才是事物的本原。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岂不是在扰乱事物本性!他越想越深入,这种想法慢慢地沉入他的心,对过去自己的思想进行了一翻脱胎换骨式的反思。

  第二天清晨原来束缚自我的仁义礼智信,仿佛一下子都变成湿润心田的金丹妙药。道,是道,才有如此巨大的威力。怪不

  得道不可言,道在于体验。一旦体会到道的存在一切就都豁然开朗了。

  孔子再一次走老子屋内,进屋一看,老子刚洗完头,正披着发等着干,凝神定立好像木偶人。孔子不敢打扰,就退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见面时,就好奇地问:“我是眼花了呢,还是真的?刚才先生形体直立不动有如枯木,好像超然物外而独立自存。”

  老子说:“我游心于万物的本始。”

  “怎么说呢?”

  “心困而不能知晓,口合而不能言说,试为你说个概略。至阴寒冷,至阳炎热;寒冷出于天,炎热出于地;两者互相交通融合而各物化生,或为万物的规律,却不见形象。死生盛衰,时隐时现,日迁月移,无时不在作用,却不见它的功绩。生有所由始,死有所归趋,始终循环无端而不知道它的穷尽。如果不是这样,又有谁是它的宗本呢!”

  此时的孔子境界已有本质的提高,能够明白老子思想的精髓,两个越谈越投机。

  孔子深入求教:“请问游心于此的情境。”

  “达到这种境界,是至美至乐,体味至美而游于至乐,称为至人。”

  “希望听听用什么方法。”孔子怀着体道的愿望恳切地问道。

  “吃草的兽类不怕变换草泽,水生的虫类不怕变换的池沼,只作小的变换而没有失去根本的需要;喜怒哀乐的情绪不会侵入心中。天下的万物都有共通性。了解它们的共通性而同等看待,四肢百骸便视如尘垢,而死生终始犹如昼夜的变化,并不致受扰乱,何况是得失祸福的分际呢!舍弃得失祸福如同舍弃泥土一样,知道自身比得失祸福的分际更可贵,可贵在于我自身却不因变换而丧失。千变万化而未曾有穷尽,这有什么值得困扰内心!修道的人了解这点。”

  孔子心有所悟,他说:“先生德合天地,还用至言教我来修心,古时的君子,谁能超过呢!”

  老子知道孔子的思维中存留有区别你我的痕迹,未能做到没有对待地看待一切,未能明白万物一体,无贵无贱的道理。于是启发孔子,“不是的。像水的涌流,无为而自然。至人的德,不需要修饰而万物自然受影响,就像天自然地高,地自然地厚,日月自然地光明,哪里需要修饰呢!”

  孔子明白了,道无止境,有无双遣,执著于有是错的,执著于无也是不对的。道法自然才是最好的归趋。

  不知不觉天色以晚,孔子对老子说:多谢先生指教,明天我就要回国了,请问先生还有何指教。

  老子说:“你要斋戒,通导你的心灵,洗涤你的精神,去除你的智识!道是深奥难说的呀!我为你说个大概。

  那显明的东西是从冥暗中生出来的,有形的东西是从无形中生出来的,精神是从大道中生出来的,形质是从精气中生出来的,而万物都是依各别的类形互相产生的,所以九窍的动物是胎生的,八窍的动物是卵生的。它的来临没有痕迹,它的离去没有界限,没有门径没有归宿,四面宏达皇皇大通。顺着这个道,四肢强健,思想通达,耳目聪敏,它的用心不劳苦,他的应物不拘执。天不得不高,地不得不广,日月不得不运行,万物不得不昌盛,这就是道呀!”

  “中国有人,不偏于阴也不偏于阳,住在天地之间,姑且称他为人,人将来总要返归本宗。从本源看,所谓生命,就是气聚而成的东西。虽然其中有的长寿,有的短命,但相差多少呢?人的一生只是俄顷之间而已。哪还值得分别尧和桀的是非呢!瓜果有它生长的道理,人伦关系虽然复杂,还是可以以依序相处。圣人遇人事而不违矩,过往而不拘守。调和顺应,便是德;随机适应,便是道;帝就是因它而兴,王就是藉它而起的。”

  “人生在天地之间,就像阳光掠过空隙,忽然而已。万物蓬蓬勃勃,没有不生长的,变化衰萎,没有不死去的。已经变化而生,又变化而生,又变化而死,生物为之哀伤,人类感到悲痛。解开自然的束缚,毁坏自然的囊裹,变移转化,精神消散,身体随着消逝,这是返归大本呢!由无形变成有形,由有形返于无形,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并不是得道的人所追求的,这是众人所同议论的。得道的人是不议论的,议论的人是不能得道的,从明处寻就不会遇见,辩说不如缄默。道是不能听闻到的,听闻便不如塞耳不听,这才是真正的得道。”

  孔子听完老子讲授根本的道,孔子知道这“道”统摄宇宙、人生、社会的一切,高深之至,一下子还未能完全领悟。于是孔子问:“能否更简明一些?”

  “这么说吧,道化生了一,一化生了二,二化生了三,三化生了万物。万物背负阴气而怀抱阳气,阴阳两气互相冲融成为和气

  和气生万物,和气生人。归结到一点天下万物化生于有,有化生于无。而化生的原动力就在于道。道就是事物背后的主宰。”老子说。

  孔子又问:“道既是万物的根源,那德又有什么用呢?”

  老子说:“道理很简单,道化生万有,而德畜养万有;物形成万有,势成就万有;所以万有没有不尊崇道而珍贵德。道尊德贵,都是自然而然。只是行道有所得便是德。玄妙幽潜的德性体现在生育了万有,而不据为己有;施为于万物,而不恃为己能;成长了万物,而不自居主宰。”

  先生认为生命存在与消亡本是气聚气散的不同形式而已。那又何以养生呢?”孔子问。

  老子说:“养生总的原则是要顺从于道。具体来说,有以下几个原则:其一,天长地久的原因何在?就在于天地不为自己生存啊,所以能长久地存在。所以,唯有不以有为养生,是胜过于贵重养生!其二,柔弱是大道的作用,人的生存状态也是柔弱的,坚硬僵直是死亡的表现。因此保持柔弱,是生存的途径。相反,强暴刚猛的人,不得好死!’其三,好比浑浊的水让它静止,慢慢地就会变清,人的生命力也一样,只要让身体安定,然后自然活动,这样生命力就会慢慢生长。这样不断地进行新陈代谢,自然长生。其四,扎深根牢固柢,自然长生久视。而这一切要妙就在一个‘啬’字中。唯有啬才能早日服道;早日服道,这就叫做重于积德;重于积德,就无所不克;无所不克,就不可测知它妙用的极限;不可测知它妙用的极限,可以保有国家;有了国家的母亲(道),就可以长治久安。身安,家安,国安,一切皆安,安能不长生?”

  孔子此时领悟到自己四处碰壁的原因在于自己并没有得到道,又怎么能以道去帮助那些失道的君主呢?六经不过是先王的陈旧的痕迹,问题在于透过先王陈旧的痕迹把握产生这种痕迹的原因和方法,这就是老子所说的道,也就是真道、至道呀!

  第二天清晨,孔子师徒向老子告别,老子将孔子送了很远,走到渦河边,老子指着渦河之水对孔子说:临别了,还有几言相赠,你推行礼仪几十年,磨难重重,你何不效仿水性,应其自然,孔子问水有何性。

  老子说: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万善同归水,水为最善。水性自然,无处不在,无所不至,生育万物,滋润众生,无求回报。处于人们所厌恶去的最低处。

  水之所处避高就低,永远流向最低处,最低处即是最安全的地方,无倾覆之患。

  水清澈无色,静浊以明,无私无欲,明心见性,光明磊落。

  水性仁慈,施恩万物无心求报。

  水育万物,表里如一,谦诚柔顺,至真至信。

  水之为无为之治,中正不偏,不左不右,简洁清明,对万物无所分别。施政者应以水之特性为之。

  水随圆就方,去污去浊,兴云施雨,滴者穿石,哺育万物,无所不能。

  冬雪夏雨,无以相约如期而至,以补时缺。

  水性之善全于自然,虽利万物而不与之争,它即无忧患亦无过失。

  孔子听了,终于大彻大悟,拱手告辞

  离开曲仁里,坐在车上的孔子这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自语道:唉,这怕是我最后一次拜访老子了。

  子贡说:是啊,每次来,都要有一番争论,我觉得,老师和老子的分歧越来越大了。

  颜回道:无论怎么说,仁义道德是不能否定的,不然,周礼怎么推行?哪里还有治国方略?

  子路说:我听着,老子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孔子道:是啊,道法无边哪!他这几天所说的东西,是我们多少年都没听说过的,和老子相比,我们是井中之蛙。若非老子先生教我,何以知天地生成本源,哪里知道天地以外的东西啊。

  我三十岁时领悟周礼,以仁义为立身之本,可谓三十而立。四十岁时,往来数次拜访老子,坚持仁义道德,不受老子无为之说避惑,可谓四十而不惑了。今孔丘五十岁上又来曲仁里,悟得大道,终知天命。不管怎么说,大道涵盖仁义道德,可仁义道德也是救世之法,你们切记,大道亦学,仁义亦用,各得其所。

  车上的子贡、子路和颜回纷纷点头称是。

  孔子松了口气,抬头回望曲仁里方向,突然发现有阴云渐渐升起,不觉心头下紧,担心地说:哎呀,我只顾听老子说道,却忘了提醒他,当今乱世,内忧外患,推行大道不可不防啊,

  子贡说:可我们已经离开曲仁里老远,怎么能回头再去劝说呢。

  子路道:就是回头劝说,老子能听我们的吗?

  颜回一指前方,说:不必担忧,会有人去劝说他的。

继续阅读:第三十九章 辰一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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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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