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肃河刚想说什么，程妍却紧接着道，“这么一来，我才是把自己的路都堵死了。反正我也不被你们真当成太师府的人，海空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我且只想着自己就是。谁能肯定我留下辰王这条小路就一定是死路？”
程肃河的眸光凝的更深，看着坐在面前的女子完全陌生。
她不像她的母亲，没有这般精细又自私的脑筋，反而有点随了他？言语间颇有破釜沉舟的意味。
“只是个夫人又怎样？那也是被皇家认可的人，辰王府里第一个女人。”程妍的笑意加深了几许。
这让程肃河恍惚中升起一丝想法，认为玄瑾琛执意要娶程妍事实上或许并不简单，可能是这个丫头背地里对玄瑾琛做了什么？
可是再仔细一想，又想不通。
玄瑾琛从程妍身上除了得到嗤笑，还能得到什么？
“大人！大人！”
有人从路边不顾一切的冲到了马车前，幸好车夫勒马及时，没有直接压了上去。
“你找死啊！”车夫恼怒的骂道，“知道这是谁的马车？”
“知道，知道。”那人跪在马车前，指指车身，“上面写着，是程家，程太师。”
京城里每家权贵都有自己特定的马车，不少人都在车厢上留下代表各自身份的姓氏，为的是通行中自然而然便能得到的特权。
而姓程的权贵，只有太师府一家。
“去去，有事找京城府衙去说，别挡大人的道！”车夫不耐烦的挥着马鞭。
此时，街道两边很快聚集了不少人。
听到车厢外的声音，程妍不动声色的看着程肃河。
程肃河也是很懂得“做人”的，被人拦在路中，身为太师的他肯定不能不理会，清了清嗓子，问道，“什么事？”
“大人，有人不顾死活的拦车。”车夫道。
“大人！大人！请为草民做主啊，大人！”那个中年汉子对着马车不停的磕头。
“你有什么难处？为何不去府衙求助？”程肃河问。
不待那汉子回话，就听得有几个人在旁边冲着那人吼道，“陈乙，就算你拦截太师大人，也不能消掉你杀人的事实！等府衙的人赶来，定将你捆缚受审！”
“我没杀人！我真没杀人！猴子不是我杀的！”被唤为陈乙的中年汉子急着为自己辩解，“我就是去了趟茅厕，回来人就死了，不是我干的！大人，大人请为草民做主啊！”
陈乙继续砰砰的磕头，不多时脑袋就绽开了血花。
“此案有京城府衙负责，府尹大人自有公断。”程肃河道。
“不！我不要被抓，我根本没有杀人，我不要被抓！应该抓真正的杀人凶手！我家里还有妻儿老小等着照顾，我不能被抓起来！大人，大人！求求您现在就查破此案，还草民公道！求求您，草民不要入狱！求求您！”陈乙不顾脑袋上流淌的鲜血，一个劲儿的磕头。
即使坐在车厢里，即使周围不少人杂乱私语，程妍也能听到那人磕头的砰砰声响。
若非真有冤情，谁会这么猛的虐自己，谁敢当街拦下太师大人？
“爹，您应该去看看。身为朝廷命官，声名可是极重要的。”程妍道。
换句话说，人家拦住你那是看得起你。你要不管，转眼就是唾沫星子朝你飞。
程肃河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他担心的是，万一他也查不出来呢？那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说他这个太师大人没用？
人命官司向来不是说查就能查的清的。
程妍自然也知道程肃河的左右为难，轻轻一笑，自顾跳下马车。
太师府的马车里跳下一个女子，着实令人一愣。
再看这个女子，似乎不像是程家的小姐。
也难怪，且不说程妍没有什么华贵的衣裳，就算有，她也不喜欢。她身上穿的是从程大夫人给她送去的那些劣质品中挑拣的颜色更素气的。如果不是从太师府的马车上跳下来，谁见了也不会把她跟太师府联系到一起。
“案情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程妍走到那个叫陈乙跟前。
陈乙抬头，狐疑的看向程妍。
“跟我说就是跟太师大人说了。”程妍指指身后的马车，“我也是奉太师大人之命办事的。”
此时的程肃河坐在马车里，听着程妍的话。
程妍那么快跳下马车，他没有拦住，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程肃河想到程妍救活林嬷嬷的那一幕，便没有出声阻止，打算静观其变。反正自己此时被拦截在路中，左右为难，不如先等等看。
陈乙看了眼马车，犹豫的站起身，“案发在茶馆，请跟我来。”
程妍跟着陈乙来到距离马车不远的茶馆。
可见是这个陈乙情急之时正好看到太师府的马车，便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
那几个冲陈乙喊的人都是茶馆里的人，跟着一起进了茶馆，其余的人则把茶馆的门堵了个严实，一个个伸长脖子挤着往里看。
“这个就是猴子？”程妍见空荡荡的茶馆里只有一个人趴在角落的位置，走过去看，见这人口吐黑血，脸色发青，没了气息。
明显是中毒而亡。
“是，他就是猴子，我没下毒，他不是我毒死的！”陈乙道。
程妍看看陈乙的衣衫，又看看旁边茶馆里的人，“你是茶馆的伙计？”
“是，我是跑堂的，这几桌客人的茶都是我上的。”
所以，喝了茶的人中毒死了，他就成了凶手？
“那也可能是煮茶的人下的毒，怎么偏偏怀疑你？”程妍问。
“他跟猴子有仇，刚才他还跟猴子犯口角。”有人道。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他家漂亮的娘子！猴子看上他家娘子了呗！”
哄堂大笑。
“我家娘子是本分人，不会理他，我也只是骂他几句，我从没有对他生过杀心！”陈乙惨白着脸。
“对啊，就算要杀，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吧？换作你们，谁会做这么傻的事儿？”程妍询问众人。
众人皆摇头。
“可是他们刚才争吵过，或许是陈乙恼怒之下一冲动就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