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明砚也是这样，总是戴着黑色的鸭舌帽，随意又似乎带了些不耐地坐在自己身边听老师讲课，有时候会突然地冒出一句，“我睡会儿，下课叫我起来。”
“同学？”
“好的。”顾暖有些歉意地看着面前的男同学，然后让他在本子上写下了联系方式。
今天课下的比较早，顾暖打算去吃个早午饭，下午早点到公司去，阮幽本来说是要和她一起的，但是她接了个电话后，就跟顾暖说有事要赶着先走，还让顾暖到图书馆去帮她借一本写论文要用到的书。
“暖暖，你别忘记了明天的约会哦。”阮幽一副生怕顾暖忘了的模样，这几天不知道在她耳边叨叨多少次了。
“不会的。”顾暖有些无力，“我都答应你了，好了你不是赶时间吗？”
“暖暖，我先走了！”阮幽火急火燎的往人群里钻。
“你慢点幽幽！”
“我知道了。”
打发走了阮幽，顾暖进了图书馆，快到中午了，里面的人也比较稀少，大家都赶着去吃饭了。
来到经济类书籍区域，顾暖找了找，那本书还没有被人借走，但也可能是因为版本比较老旧的原因，书的切口处都蒙了厚厚的灰尘，所以没人借。
把书从书架上抽出来，顾暖又用纸擦了擦，刚转过身却猝不及防地撞倒了来人的身上，书“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地不起！”
“对不起。”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同时开口道歉，然后是四目相接。
“于老师！”
顾暖没想到自己撞到的是于老师，惊讶之余又多了几分尴尬之色。
倒是于弋一脸淡然，脸上含着淡淡的微笑，唇角似有如无的微微勾起，像极了一朵优雅的白玉兰。
于弋看着顾暖笑了笑，在顾暖的目光中弯腰，优雅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书，然后骨节分明的手指掸了掸书上的灰尘。
眼睛里似乎溢着柔和的笑意，“威廉·配第的《赋税论》？”
“是的，老师。”
“我记得你已经读过这本书了。”
“啊？”顾暖有些错愕。
于弋把书合上递回给顾暖，“去年我要求我课上的学生在一学期之内没人读十本经济学的专著，然后写读书笔记，你写的读书笔记其中一篇便是《赋税论》，人家只写了一千字，你写了一万字还不止。”
于弋用一种难道你已经忘了的眼神看着顾暖，顾暖一愣，还真有这回事，只是没想到于老师记得这般清楚。
“老师，我自然是记得的。”
顾暖想了想，又开口，“老师，明天能请你吃个饭吗，顺便把上次借你的钱还给你？”
“顾暖，”于弋淡淡地开口，“你现在已经没有我的课，所以还是别叫我老师了，叫我名字就好。”
顾暖看着站在面前的优雅男子，虽说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但是突然间把对方从一个受人尊敬的师长变成和自己可以平起平坐的人，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但可能对方也不希望自己把他叫老了吧。
只能呐呐地开口，“好的。”
“那吃饭的事情……”顾暖只得不断用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几个字来安慰自己，努力把帮阮幽勾搭于弋的事实抛在脑后。
“你是在以朋友的身份请我吃饭，还是以学生和老师的身份？”
“啊？”
顾暖闹不清楚于弋的意思，但是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大吗？用阮幽的话来说，就是一顿饭的问题而已。
不过想了想，他刚才还说过不想自己把他当成老师，“于……于弋，我自然是以朋友的身份请你吃饭。”
“没问题。”
顾暖没想到于弋这么轻松就答应了，她本以为至少得厚着脸皮缠磨好一阵子。
看到顾暖有些惊讶的表情，于弋不禁温柔地开口，“怎么了？”
“哦，没什么。”顾暖笑的有些干干的，“那吃饭的时间和地点老师……你来决定吧。”
于弋浅笑了两声，然后顾暖就看到他拿出了笔，流畅的在纸上写下一串数字，“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决定之后给我打电话吧。”
顾暖接过纸条，看着于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的，我下午还要上班，我先走了。”
于弋温柔地看着顾暖，点了点头，“再见。”
顾暖，捏着纸条，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都说X市女生幻想情。人排行最高的就是明砚和于弋了，明砚的脾气太爆，一般人不敢接近，但是这温文有礼的于弋可是所有女性朋友中的白马王子啊！
左右看看，幸好现在人不多，要是被人看到她主动邀请于弋吃饭，虽然是还人家人。情，但是就冲着她还要到了于弋的电话号码这茬子事儿，人家不蜂拥而上来胖揍她一顿，人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本来还想着等工资发下来再还钱给于弋，但是被阮幽这么一赶鸭子上架，这还钱的事儿也提上了日程。
关键是，这钱从哪里来？
找阮幽肯定是不现实的，她为了明天和于弋的见面，说不定早就把积蓄拿去血拼了，只希望不要血本无归的才好。
想来想去，顾暖还是觉得只能找明砚借钱，虽然这挖东墙补西墙的，但是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顾暖有些无奈，实习这么久了，工资没拿到一分钱也就罢了，还欠了一屁股债！
下午，顾暖在公司有些心不在焉地处理着手上的事情，眼睛却一直不听使唤地往明砚的办公桌上瞟，虽说明砚根本就没在办公室。
但是她一直在想着怎么同他开口借钱的事。
一直到晚上很晚，顾暖都坐在床边快睡着了，她才听到楼下传来林伯的声音，“少爷，你回来了。”
顾暖的瞌睡瞬间被打飞了，想要开门出去见他，但心却跳的飞快，她甚至感受到血液在脑内流动的感觉。
等等吧，再等等。
只是等她平复好心情，从楼上下到客厅里，除了看到几个在打扫卫生的小女仆，一个人影也没有了。
难道回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