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夙。”傅流音轻轻地唤着离夙,头靠在离夙的胸上,埋在他的心口,听着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因着她而加速,唇边荡开了淡淡的笑意,眼底泛着水雾。
每一次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言语,都在牵动着她的心扉,让她为他心悸而动,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如此害怕失去一个人。
离夙,若有下辈子,我还想再遇见你。
天牢内,淡淡的温情萦绕在这一间小小的牢房内,隐在暗处原本是护着傅流音的那两帮人,都不自觉地避开眼,不想去看这样伤眼睛的一幕。
明明是来保护人的,奈何看到这样温情的场面,幸而两人没有熟视无睹地做那羞人的事情。
“离师弟还真是……”暗处的方云清看着离夙方才对傅流音的一番作为,脸色有些僵硬,擦了擦眼,生怕自己看错了人。
那所谓的离师弟纵然温文儒雅却从不与他人亲近,更别论和一个女子如此贴近,甚至……
方云清想起方才离夙与皇帝剑拔弩张,险些撕破脸的一幕,都不禁心惊,而这一切也仅仅只是为了一个女子,怒发冲冠为红颜,这样的行径居然出自离夙身上,这让方云清委实无法想象。
“你很羡慕?”楚天和的脸色有些不悦,盯着方云清那一脸唏嘘的脸问道。
“啊?”
“就算你羡慕也没用,长得没那个臭丫头好看,也比离夙大了三岁,他不会喜欢你的。”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方云清本不明楚天和的发问,可转眼便听着他如此贬低自己,让自己气愤的同时偏生自己还反驳不了这样的事实,顿时有些咬牙切齿。
是,傅流音那精致的面容长相,就算不是倾国倾城,无人能及,但那一身清新脱俗的气质便是甩了名门贵女多少条街。
再观自己,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凑起来长得也算清秀,却比不得傅流音的容貌,而年龄……
离夙在他面前都是以师弟为名,自己当然比他大,而且实实在在的大了三岁,这样的年岁在民间女子身上,早就嫁人为妻,娃都满地跑了。
可他们身为空云七剑,素来都是以武痴为主,娶妻嫁人之事,莫说她,就连其余几人,也从未想过,可如今这么直白地被楚天和指了出来,饶是性子温和的方云清也是受不住,拉下了脸。
“知道就好,别心生邪念。”楚天和目光灼灼地盯着方云清,刚毅的脸上呈现着执拗的表情。
“不!会!”方云清重重地抚额,她是做了什么事才会让楚天和误以为她喜欢离夙那个腹黑的男人。
“扑呲……”身后的几人看着大师兄和二师姐这样你一言我一句的斗嘴,不禁捂嘴笑了出来,真是对欢喜冤家。
嗖嗖两道不善的视线落到那五人的身上,让他们倏然间垂首敛眉,端得一本正经。
比起天牢的温情,这一边的宰相府则是热火朝天。
“你说!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毒害你妹妹的贱人!”傅继清终于逮到归府的傅靖源,当下压着他到大堂内质问。
昨夜之事,事态慌张,傅继清没有顾及到傅靖源,如今一夜冷静下来,他才想起,当时傅靖源与离夙一同维护傅流音之事。
“父亲,如此粗俗,也不怕辱没了你宰相的身份?”傅靖源皱着眉,很是不满傅继清对于傅流音的辱骂。
傅流音入狱,他心中着急,幸而有离夙在,否则这些个人该是要如何对付她。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就是念着那个病秧子,我告诉你,你是我傅继清的儿子,不是他傅继英的!”傅继清目光狠厉地盯着傅靖源的脸。
当年傅靖源就喜欢往城东傅宅跑,喜欢缠着那个病秧子,自从傅继英一家灭了之后,傅靖源便疏离了宰相府,难道是……
“呵……”傅靖源冷冷一笑,他嘲弄地看着傅继清,“这样的事实让我很羞愧。”
“羞愧?就算你死了,这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傅靖源没有回话,他目光平静地看着盛怒中的傅继清,嘴角轻挑的笑意,讽刺味十足,宛若在看一个小丑般。
凉凉地对视,傅靖源无视于傅继清的压迫,转身,想要离开这个让他觉得脏透了的地方,在这里一刻,空气中都弥漫着那股污浊之气,十多年后的救赎,才是他真正所要珍惜的,而这里,他不愿。
“站住!”傅继清看着转身离去的傅靖源,怒得从位子上站起身来,胸口起伏不定,心里堵塞得着实难受。
傅靖源没有理会身后那般怒火的咆哮,径直继续朝前出发。
“今日你要是敢踏出这里一步,我就杀了那个病秧子!”
倏然间,傅靖源停下了脚步,身形怔住,俊朗的脸上冷凝成一片,他侧着首,棱角分明的侧脸,那双泛着冷意的眸子,斜睨着身后的傅继清,“你可以试试,别自取灭亡。”
说罢,傅靖源便不做任何地停留,大步流星地离开这个令他厌恶的地方。
大堂内,傅继清愤然的脸上阴晴不定的情绪在不断地转变,瘫坐在位子上,微垂着头,紧握着手,目光中有一丝颓然。
城东傅宅内。
许易与孙老坐在大堂内,自昨日他们收到傅流音被打入天牢的消息之后,便一夜未眠,心中牵挂着傅流音的安危,而沉一则是带着无门的高手直接入了天牢保护着傅流音,如今,整个城东傅宅,陷入了一种死寂。
忽得,大堂外,消失了一夜的沉一重新出现在了许易的面前。
“沉一姑娘,音姑娘她可还好?”看到沉一的出现,许易猛然站起身来,疾步到沉一的面前,俊秀的脸上满是关怀,夹杂着一丝男女之间的情感。
“无碍,太子陪着主子。”沉一知道许易对于傅流音而言,是好友,却也并没有告知无门的存在,故而在许易面前,沉一也是以主子称谓傅流音,而非少门主。
“离夙?”许易怔了怔,有些晃神,他没有想到离夙竟为了傅流音能够一同进入天牢,难道他就一点都不在乎他的储君之位?
“主子让我告知你们,她无碍,只是这傅宅就劳烦你们看管,切莫让有心之人得逞。”沉一向孙老和许易交代着傅流音所要传达的话。
“有老朽还在,这傅宅便会无事,小小姐尽管放心。”孙老终是当年跟着傅继英见过世面之人,在大局面前,也能撑起一片天。
“嗯。”沉一点了点头,她身上还有傅流音交代的更为重要之事。
此番下毒案的突发,让人措手不及,若非傅流音机敏过人,怕是真的要遭了离陌御的陷害。
如今身陷囹圄,为了不让离夙冲动,安抚他,傅流音所要做得便是光明正大的脱罪,让那群人哑口无言,而此间最为重要的便是芡苻花的出处。
皇宫内,御书房。
离陌御端坐在龙案前,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胸口的九爪金龙章纹相当的刺眼,而此刻的暗处站着一抹暗影。
“可安妥了?”离陌御一手批阅着奏疏,一边询问着。
“是,已放在了傅宅。”暗影压低的嗓音有些嘶哑。
“嗯。”离陌御合上手中批阅好的奏疏,又拿了另一本,翻开,继而问道:“城区流寇那边如何了?”
“战王骁勇善战,流寇即将溃不成军。”
“哦?”离陌御唇角泛着冷笑,状似无意地说道:“那就让他再待些日子。”
“是。”作为皇帝的暗影,他们不需要知道命令究竟是为何,只需遵从,办事,汇报即可,这便是皇家的暗影,只听从帝王的指令行事,不带二心。
“天牢那边呢?”
“太子殿下仍旧陪着。”
“啪”的一声,离陌御合上了奏疏,厉眸闪过一丝不悦,沉下脸,想起今日天牢内,离夙的反抗,顿时觉得有些头疼,他抬手按了按眉心,冷声道:“给傅继清和他木措一点提示。”
“是。”
离陌御随意地摆了摆手,暗影便消失在了御书房内。
空荡的御书房又归于了平静,离陌御按着额头,手支在龙案上,微垂着的眸子里,看不清情绪。
这样的阴谋阳谋,算计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是头,离陌御背靠着龙椅,他微微仰着头看着上方盘旋着的金龙,那般帝王威严的标示,目光有些恍惚。
脑海中是离夙要与自己厮杀的一幕,那是他与若潇的孩子,本该是受自己宠爱的离国太子,可如今却僵持在父子反目的一面。
若潇,你在天上看到这样的一幕,会怪朕吗?
怎么不会呢?你本就不愿让夙儿做太子的不是吗?
离陌御暗下伤神的眸子,一切都怪那群阻拦自己的人!
“陛下。”忽得,御书房的暗处响起了声音。
“何事?”离陌御闭着眼,沉声问道。
“皇后那边寻死。”
“寻死?”离陌御鼻息间发出重重地声音,冷彻如斯,“没有朕的命令,她死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