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环顾了一眼尘土飞扬的四周,转眼看向梦儿:“你墨寒哥哥的队伍,只怕就在前面不远了。”
梦儿登时睁大了眼睛又羞又恼的道:“小姐,你就知道拿我寻乐子,再则,哪里就是我的墨寒哥哥了,从小你不也这样喊的吗?”
回忆起儿时无忧无虑的日子,她倒真是无比怀念,至少不用像现在这般,不仅要顾忌着男女有别,还要顾忌着彼此身份的悬殊,来往的也越来越少了。
未央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扬起鞭子打在马背上,一路和梦儿且都是扬鞭而去。
那般在风里奔腾的滋味,的确比在闺阁中畅快,只可惜今时不同往日,到底还是女儿身,不过未央却明显感觉到,至从上次边境回来后,她的内力在逐渐消散。
未央也只以为是闲暇的太久,便是生疏了。
不过片刻的时间,梦儿高兴的开了口:“我看见墨寒哥…我看见他的队伍了。”
未央忍俊不禁的一笑,又看了看那长达近千人的队伍,虽觉得夸张,但如此她也不用再担忧云溪的安危,只是这番阵仗,想必云溪对他来说,也是万般重要的。
那么当年让云溪千里迢迢和亲,定然也是他的无奈之举!
而那时的她只觉他不近人情,为了江山,亲情在他眼里又算的了什么?因为这件事,她还和他闹了好长一段时间。
直到后来,她披盔戴甲上阵,才渐渐明白,他为的不是江山,而是天下的百姓。
所以云逸川在自己的心里其实一直都是一代明君!
未央收了自己的思绪,与梦儿远远地尾随在大部队的后面,好些年不见了,也不知云溪这些年在乌金过得好不好?
梦儿在旁嘀嘀咕咕的说着些什么话,未央却一句也没听进去,但一路有她叽叽喳喳,让她才觉得自己不那么孤单。
大概行了一个时辰,前方的部队停了下来,未央与梦儿绕了小径,想去前面看看什么情况?
只是前方的守卫森严,所以未央和梦儿根本不能靠近,两人便来到一处树荫下。
未央动作敏捷的爬上了树,底下的梦儿见这树太高,不放心的叮嘱:“小姐,你当心点!”
未央借着体内的内力,站在了树的最顶端,这才看清是秦墨寒的队伍在与云溪的人马说话。
未央松了口气,没出岔子便好,只要一想到她平安的回来了,未央唇边便扬起了淡淡的笑!
正当未央准备下去时,却突然发现山上的丛林一阵草动,可这天气并没有刮一丝的风,何至于这般大的异象。
未央又眯眼看了看远处飞在天空中的麻雀,便不由得皱了皱眉,与梦儿匆匆交代了一句:“我去前面看看,你在这里等我,若是情形不对,不准上前,明白吗?”
梦儿点了点头,经未央这么一说,她便晓得是小姐发现了什么?
但她也清楚自己三脚猫的功夫,对付几个小贼没问题,若是专业的杀手那便只能是刀下亡魂了,所以她是识时务的,不会轻易上前去给他们添麻烦。
未央跃身而起,凭借着自己的功夫去山头看了看,才折回身径直去到秦墨寒所在的地方,因为她的突然来临,官兵纷纷警惕的将手里武器指向她。
而当秦墨寒看到来者是未央时,立刻对为首的将领吩咐道:“都退下!她是本将军的朋友。”
夏文冲以及夏世嘉都不解的盯着不请自来的夏未央,却不知道她为何来这里?
未央对他父子两投来目光视而不见,大步朝着秦墨寒走去,一把便抽出他腰间的佩剑,动作之迅速,直接朝着山上异动之处挥了去。
宝剑所落之处,血光乍现。
未央这才淡然的看向他:“秦将军,今日我可帮了你一个大忙,别忘了回报。”
她的话音刚落,山上的丛林里便袭来数支冷箭,随之越来越多,只在片刻便如同雨下。
秦墨寒没想到许些时日不见,她一见面就是仗义的报复:“姑奶奶,我可真想好好谢谢你,刚刚扔出去的可是皇上御赐的宝剑。”
未央当然认得,颇为无辜的一笑:“那就是秦将军的事了。”
秦墨寒叹了口气,见混乱成一片的队伍,没闲工夫去计较这个,对身边随从命令道:“带人保护公主!”
未央瞥了眼在乱群之中的夏文冲以及夏世嘉,看他们那脸色煞白的模样,便知是头一次经历这样的局面。
山顶仗着自己优势的黑衣人,一波接一波的利箭,毫不停歇往下放,好在秦墨寒是个冷静的,让有盾牌的护卫纷纷围住了公主的马车。
未央转身跃上了云溪的马车,打开帘子时,正见一位蒙面的女子一脸害怕的坐在里面,虽然蒙着面,但未央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女子根本不是安平公主。
未央转身便对一边应付从空而来的利箭一边临危不乱安排人马迅速度过此处的秦墨寒开口道:“秦将军!马车里的人,根本不是公主!”
秦墨寒被这个消息一惊,顿时朝着安平公主的马车过去,一把掀开帘子,对那怯怯的女子,沉声追问:“公主呢?”
那婢女显然很害怕,怯怯的看着二人,未央又是一声冷斥:“还不快说!若是公主有个好歹,唯你是问!”
婢女经受不住这样的威胁,便如实的说了:“公主让奴婢乘坐她的马车,她们先行一步,这会只怕是已经进陵安城了。”
未央不由得哼笑一声,许些年不见,就连她也学会玩把戏了!看来在乌金的那些日子,并不见得很好过。
秦墨寒心里是五味陈杂,心中既庆幸又郁闷,人没接到,反而遭了埋伏,怎么说自己也是特意带了近千的人马。
索性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别有一番幸灾乐祸的未央:“迎接公主就交给你了!”
未央还没来得及拒绝,他已经掀帘子下了马车,未央忙问了句:“你干嘛去?”
秦墨寒没情绪的回了她一句:“抓刺客!找宝剑。”
都没有人需要他保护了,他还守着这里做什么?不如反被动为主动,说不定还能揪出这幕后行凶的人。
未央一瞬笑出了声,丢了圣物,应该也是死罪,不过以她对云逸川的了解,他不会将人命看的比物件轻,尽管那东西价值黄金万两。
在未央离开这里时,又看了眼狼狈的夏文冲以及夏世嘉,却也没多说什么,转身便走了。
在这次生死悬于一线中,只希望他们认清自己该站在什么位置才好。
未央先是去了方才的地方找梦儿汇合,而后才回到城中,但她也不知道该上什么地方去寻云溪,毕竟陵安城也不是个小地方,真要找起来,起码也得两三天。
而回去的一路上,梦儿一直都犹犹豫豫,纠结了半天还是担心的问出了口:“小姐,墨寒哥哥,他没事吧?”
未央这才发现她脸都憋红了,神情故而紧张起来:“不好说,我逃出来时,还是由他拼命保护,才出来的,不然,我很有可能…可能…”
说到这里,未央故意结结巴巴不再说下去,然后又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看着她。
梦儿的脸色一瞬变被未央吓白了,转身就要往城外去。
未央立即拦在了她的身前:“你去哪?去跟着他一起送死吗?”
梦儿一双眸子蓄了泪,明显是十分的着急:“他若真的死了,我又何必苟活于世。”
未央本不想说出口,可是曾经她为这个问题已经苦恼了很久:“梦儿,你有没有想过,你是奴婢,他是高高在上的将军,你们身份悬殊这么大,往后你们要如何走到一起?退一万步说,就算你们走到了一起,我想他的父母也顶多只能让你为妾,难道这你也愿意吗?”
梦儿的泪水终是涌出了眼眶,就连说话都哽咽起来:“小姐,我根本想不了那么多,就算他是将军,我是奴,但我也骗不了自己的心,况且他说了他不在乎我奴婢的身份,是妻是妾,我也不在乎,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所以我为什么就不能给他一个机会,给自己一个机会?我为什么就不能相信他对我的心都是真的?”
梦儿的话在未央的脑海里久久徘徊,是啊,她为什么就不能给他一个机会,给自己一个机会?可如今,他们的距离却远不止是身份的问题了。
未央苦笑,直到见梦儿绕开了她,便要往城外去,她才一把将梦儿拉住,扯进了自己的怀里:“对不起梦儿,我骗了你,他没有事。”
梦儿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未央这才解释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骗你,我只是想知道你究竟有多爱他,你跟他在一起的决心有多大,因为我不想你往后受到任何委屈,也不想你为今日做出的决定后悔。”
“小姐…我不后悔…不会后悔……”梦儿趴在未央的肩上放声的大哭了起来,并不是责怪未央骗了她,而是得知秦墨寒他没事。
未央安抚了好一阵,梦儿才抽抽噎噎的开口:“小…小姐,以后还是不…不要跟我开这样的…玩笑了,好吗?”
未央歉意的一笑,对她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就在未央准备在城中的客栈找一圈有没有云溪的人时,府上的桃红找到了她们。
见桃红急匆匆的来,未央便问:“怎么了?”
桃红附在未央的耳边说了几句,未央神色一喜,翻身上了马,而后将桃红一并拉了上来,梦儿单独骑了一匹,三人便迅速回了府上。
未央回到府上,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直奔了客厅:“公主可不仗义!枉我欢喜的去城外接你一趟。”
不见人却先闻声,云溪也坐不住了,起身朝迈进客厅的未央走过去,先是热泪盈眶的打量一番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一腔鬼主意的毛头小子的未央,而后两人便抱在了一起。
虽然未央现在身上穿的依旧是男装,却怎样也遮不住她那一身清华无双的气质了,那脸蛋更是出落的魅人,倒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难怪哥哥对她一往情深,只是这一路两人走的太过坎坷,到现在也没结果。
好一会,两人才松开彼此,只听云溪又道:“听宸王说,你已恢复了女儿身,怎的还舍不得脱下你的男装?”
未央抿了抿唇,对越发端庄可人的云溪略有愤愤的语气:“还不是为了接公主。”
话落,未央又瞥了一眼玉子宸:“王爷这一招先发制人,用的可高明啊!”
当她从桃红那里得知玉子宸与云溪都在她府上时,便清楚的知道,只怕是这两人早有书信往来,所以提前进城,大概也是玉子宸的安排!
玉子宸甚为无辜的开口:“我这不过是无奈之举,城内居心叵测之人众多,我身为云溪的兄长,自然要为她的安危为重。”
未央娇声的笑了笑:“这次倒是你有先见之明了。”
转而便又看向了云溪:“公主,若不嫌弃,便在我府上小住几日,也好让我为公主接风洗尘。”
云溪刚是点头,玉子宸就邪魅的笑了起来:“溪儿,你觉得她会这么好心吗?”
云溪在回来的路上也有问起玉子宸,未央这些年在陵安城的状况,所以近来的事她心中有个数,便说道:“由了她吧!就当是我回来后送她的第一个礼物了。”
未央心知是云溪在答谢当年之恩,腆着脸笑了起来:“公主还是那么疼我。”
后来几个人又说说笑笑了一阵,好在玉子宸也是个懂她的人,来府上时并不曾告知任何人云溪的真实身份,伺候的人也都全是自己的人,那么云溪在未央府上的消息定然不会这么快被泄露出去。
毕竟丞相府一落魄后,未央心知肚明府内他人的好些眼线都不动声色的撤离了。
如今,那她便等着那些不怀好意的人落井下石,如此借着这次机会,她也很想看看大伯父他们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