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旬前脚离开,我后脚便起身了。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神情冷淡。习惯的掏出药来吃,果儿走了进来。她一脸喜气洋洋的看着我,我从镜子里看着她映照的那笑脸。
“一大早这么高兴?”我梳着头发,问她。
她笑着说:“一大早宫里就在传,昨天海蓝珺珂好不丢脸。费尽心思把皇上骗了过去,接过皇上还是离开了。可见皇上对娘娘才是看重的。看她如何再张狂。”
我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她接过梳子为我盘发。不一会儿,我头上便插满了钗环。看着镜子里庄重的妆容,我起身,让她伺候我穿上皇后的朝服。今天回宫的第一天,应该跟众人见见面。
一众宫女进来把房间收拾妥当,正厅里摆上了两排椅子。我坐在正中间,果儿便出去,让众宫嫔进来。
似曾相识的画面,我看着众人规规矩矩的低着头进来想我请安,我坐在上面,一脸冷淡的看着下面的人,心中默默地认着这些或熟悉或陌生的脸。
海蓝珺珂一脸孤傲的坐在首位,我一眼认出坐在她身边的,几个故人。
已经是玥妃的月娘依旧一脸宠辱不惊,还是贵嫔的瑛贵嫔还是那么让人生厌。其他几个女子,我多少也觉得熟悉,竟然依旧是那次选秀入宫的人。这么长的日子里,靳旬竟如此克制,宫中的一大半还是老面孔占满了。
我巡视着众人,众人也或明或暗的打量着我,厅堂之中虽然坐满了人,却安静的只有呼吸声音。
半天,兰霜缓缓来迟,她一脸憔悴的走了进来,跪在地上想我告罪,我忙让果儿把她扶了起来。她和海蓝珺珂平起平坐,坐在了她的对面。
“怎么不见冯青和你前来?”我找了半日,没有看到冯青的身影,不禁回头问兰霜。
兰霜笑了一下,说:“这件事还没来得及向娘娘回,冯青有了身孕,已经是萧妃了。不过她身子向来弱,皇上特地交代了,让她不要出门,好好养胎。”
我点点头,还未开口,海蓝珺珂冷笑了一下。可是她没有说什么,倒是瑛贵嫔带着嘲讽,说:“宫里都说,玉妃娘娘是送子观音转世,跟娘娘相处的好的,都能怀孕。”
我看了她一眼,想起兰霜说欢儿的一句话,看来死性不改的,何止她一人。我看着她,心中反复想着,她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按理说,靳旬现在已经不用再用新贵权衡彭家,她究竟还有什么价值呢?
这时,一旁的月娘冷冷的开口,眼睛却不去看瑛贵嫔,她的声音不响,在坐的却都能听得到:“若是没有皇上的垂青,送子观音又能如何帮你?瑛贵嫔,你还是好好反省一下自己,没大没小的毛病,也改收敛一些才是。”
她现在已经是妃位,训斥一个贵嫔本来不是什么大事情,可是在座的众人之中,除了我和兰霜,瑛贵嫔是唯一的一个王府老人,被一个后进的妃子这么直白的训斥,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我看着她们斗来斗去,只觉得乏味。群女人为了一个根本对自己无意的男人向斗鸡一样的每天这么折腾,真是难为她们了,竟然不累。
见我做壁上观,海蓝珺珂终于开口了,她声音慵懒的说:“玥妃,皇后娘娘还在呢,你怎么就越俎代庖管制起宫嫔了呢?你把皇后娘娘置于何地?”
战火引到了我头上,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里面的清茶,抬眼看着海蓝,点点头,说:“听说昨晚妹妹身体不适,特地让人给妹妹准备了一些补品。妹妹一会儿让宫人跟着果儿去取吧。”
见我没有接她丢过来的话头,海蓝本就有些不甘,听我提起昨晚她身体不适,她的脸上立刻凝结了一层霜。在她看来,我一定是故意炫耀靳旬厚此薄彼,再次证实了宫中的传言。
我没有再理会她,扫了一眼众人,大家伙神色各异。有人因为海蓝的吃瘪而幸灾乐祸,有人却面沉似水。只有月娘和兰霜脸上依旧的风平浪静。
对于女人的战争,我已经没有了任何兴趣。我这个皇后根本没有打算长久的做下去,立威与否,对我而言毫无意义。
这时,一个宫女低头走了进来,跪在中间,说:“皇后娘娘,皇上让您下朝之后去乾平殿和皇上一起宴请护国公。”
这个消息来得正好,我终于有了脱身的理由。众人向来也被这尴尬的气氛折磨的满心怨言,忙纷纷起身告辞。
我对兰霜递了个眼色,让她去偏殿等我。看着这些人都散尽了,我和果儿来到偏殿。齐耳已经睡醒了,看到我,伸手让我来抱。
我把她抱在怀里,哄着她玩儿。兰霜打了个呵欠,我看着她问:“你昨天没有休息好吗?怎么这么憔悴?”
“还不是范静欢的事儿闹得。”兰霜坐在一旁,手扶着特头,说,“昨天给她配的药她吃了,有些不良的反应,大晚上的我又跑了一趟流芳台,给她扎了几针,才算作罢。”
“怎么会如此严重?”我不解的问,“你的药都镇不住吗?”
“我昨天晚上仔仔细细的又给她检查了一下,发现她并不是单纯的因为脸上的溃烂。她如此虚脱,还有一个原因,我在她呕吐的东西里验出了毒物。可是现在我还无法判断是什么毒,不知道是何人对她下来的手。”
“中毒?你是说她的脸变成这副模样,是因为中了毒?”我惊讶的问。
兰霜有些迟疑的说:“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按理说,就算是她的脸有问题,可是也不至于溃烂的这么快。十几天前我见她时,还仅仅是红肿。不过数日,昨天见她已经没了半条命。”
我齐耳交给奶娘,拉着兰霜走出了侧殿。回到正堂之中个,兰霜奇怪的看着我。
我让果儿去外面守着,拉着她说:“我怀疑这事儿没这么简单。如果你推测的是对的,那么现在欢儿就为吸纳了。你快派人暗中保护。”
“你救她作甚?难道你还要跟她重修姐妹深情?”蓝刷个冷哼一声,对我的愚蠢的善良表示了不屑。
我忙解释说:“姐妹情分早就已经断尽了。你想多了。我只是在怀疑一件事情,需要她活着,给我解释。”
“什么事?”兰霜疑惑的问。
我压低声音,说:“我怀疑当初和彭贼里应外合的人,就是她。应该就是她把那封伪造的书信放进了父亲的书房。”
这个怀疑在我心中已经转了太久了,如今说了出来,我脑子格外的清晰。
“首先,我觉得,能放书信,一定是家里的人所为。所以,我眼中怀疑,她就是我们家中出的探子。”
“那你直接禀报皇上,让怹处置就是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兰霜问着,坐在我身边。
我只得把昨天跟靳旬说的话,再说一遍。
“皇上此时所有的心事都在向北国雪耻的战争上面。在这期间,他昨天已经明确的表示,不会对彭家和与彭家行管的人和事儿进行处理。所以,我必须要让她不能这么死去,一定要保住她的性命,直到我们满门的冤枉解决掉。”
“可是,若皇上永远不处置这件事情,你又当如何呢?”兰霜虽然点了点头,可还是满心的疑惑。
我叹了口气,说:“那就听天由命了。反正我的时日也不多了,你就当辛苦,替我满足我最后的愿望好了。再陪我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