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美国佛罗里达州皮尔斯集沙滩,有130多条逆戟鲸不顾一切地冲上海滩,壮烈而死;2041年7月17日,加拿大欧斯峡海湾,120多条鲸不顾人们的阻挠壮烈而死海滩;2057年9月9日,在澳大利亚的塔斯马尼亚岛的一个海滩,150头巨鲸“自杀”丧命;2088年3月13日法国奥捷连恩湾,红头抹香鲸在沙滩上搁浅,大多数是雌鲸,个个流露出一种惊恐万分的神色,它们的哀叫声传到4公里以外,仿佛是在向人们和同类发出祈求,迫切需要营救和脱险……
我的脑中充满了对各种鲸类搁浅事故的记忆,钟柏发给我的资料让我沉浸在坐立不安的烦躁里。那些活生生在海岸边窒息而亡的鲸鱼尸体就像一块又一块大石压在我的胸口。
因为太郁闷,我把电子义眼的功能全部关掉了。我突然就想做一个双目失明的人了,因为这样,我不会再看到任何悲惨和可怕的事情。可为什么,即使是沉浸在黑暗之中,我的脑中依然还是清晰地浮现那些鲸鱼死亡的画面呢?
“谁来帮帮我!”“谁来帮帮我!”“谁来帮帮我!”……
我几乎是无法抑制地喊叫出声,我有一种被死亡抓住了的感觉,我已经沉浸在无尽的深海里,绝望将我吞噬。
“潜!我在你身边,有我在!”
我听到了应烟诺的声音,她从椅子的背后仅仅把我抱住了。
“应烟诺?”
“潜,是我!”她的怀抱特别温暖,她的声音特别温柔。
顷刻间,无数关于应烟诺的画面又进入了我的脑海。热情的她,理性的,坚定的她,残酷的她,爱我的她,恨我的她……我的内心竟然被另一种绝望代替了:那是一种关于爱情的错过,决裂,不舍和不得。
“应烟诺,我们之间就是个悲剧!我们爱错了彼此,所以我们永远互相伤害。是我把你变成了恶魔,而你作为恶魔又反复地折磨着我……”
“不,别这样说,潜,我爱你,是你一次又一次不顾生命安危来救我,我知道,你也爱我……你要为了我而活下去啊!我求你答应我!”
我听到了应烟诺哭泣的声音。
当她的热泪落入我脖颈的时候,我脑中一切的悲痛感觉就开始慢慢消散了。
“你们都在监控着我?”
“是陈杰克,他在监控着你,他说你遇到了问题,让我来看看你。”
“谢谢……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应烟诺站着不走,她还是从椅子后面不肯放手地抱着我。
“求你,让我静一静!”
我几乎是在哀求。
终于,应烟诺放开了手,她走出了我的办公室。
她离开之后,我的内心涌现出一股奇异的平静之感。但这种平静就像是站在万丈深渊之前的平静,就像是面对无尽大海的平静。那种剧烈地想要结束自己生命的感觉已经转为了平静的想要绕过所有人视线的只求一死的感觉。
我知道,这恰恰不是自毁倾向减轻了,而是加重了。就像抑郁症患者,最病重的时候,他恰恰是放弃了希望世人理解他的期待,他转而表现出快乐和轻松,他只想骗过所有关心他的人,好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寻找自杀的机会。
我甚至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些负面的画面,负面的信息和负面的记忆。我知道,要把自己从负面之中抽离出来的唯一方法就是能够偷偷地死掉……
就在此时,我眼前的投影屏又亮了起来,联系我的人是艾菲。
“boss,事态升级了。”艾菲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衣,她身后是一栋30几层高的大楼。
“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位于美国佛罗里达州的红星公寓,但在组灵大战以后,这栋楼里的居民遭遇了组灵武器的袭击而全部死亡。可就在刚刚,有人发现了自杀案件。52个人结伴来到这栋公寓,爬楼梯到顶层天台,从天台上跳了下来。”
艾菲声音沉重,当她把身体躲开,又切换了“视点追踪器”拍摄下来的镜头时,我看到了摔在地上鲜血淋漓的尸体。一大片一大片的尸体,地面因为血迹的蔓延和交叠,俨然变成了血河一般。
不过,这次的集体自杀死亡者却非常不同,他们不是普通的人类,而是身体发生了基因变异的融合人类。
口鼻变形的,耳朵偏大的,瞪着竖瞳眼睛的,手指间发展出蹼的,肩膀后进化出翅膀的……
“这些变异人类是我们曾经的战士吗?”
“不是我们的战士,因为我们没有任何关于他们的登记信息,应该是光宇集团曾经的基因实验品。”
这时艾菲的眉头一皱:“有插播,我们的特工又发来了新的信息。一块儿看吧!”艾菲把视频画面切换到了我办公室的投影屏上。
视点追踪器拍摄到了来自澳洲海岛的一段视频,一群明显看起来有着基因变异特征的人类齐刷刷躺在了沙滩上,他们个个手里握着匕首,而脖颈的大动脉处却渗满血迹。他们应该是选择在这片荒僻的海塘割喉自杀。
在这条集体自杀的视频发来之后,我们又陆续收到了来自其他国家的集体自杀视频。中国,法国,加拿大……全部都是出现在荒僻地方的集体自杀案。最重要的是,这一连串发现的案件中,死者都是带有基因变异成分的融合人。
“boss,事态升级了,那个幕后的推动者,简直就是发了疯。”
“谋杀对象都变了。这个幕后推动者到底为什么要杀人呢?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我看着不断亮起的悲惨画面,对幕后推动者简直感到匪夷所思,他制造的这一系列案件和对我的毁灭,究竟为了实现什么目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