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打开的墙壁,我们走入了红色的大仓库。在最后一个人也进入之后,红色大仓库的墙壁自动关闭了。里面金碧辉煌,全部都是金色组成的墙壁,还有头顶极亮的灯。我们的眼前出现了像迷宫一样的各种方块小屋,每一条小径都通往一个方块小屋。
我们进入了第一个小屋,它的牌子上用英文写着“笑”字。小屋的外部也是金色的,我的手刚一碰到小屋的墙壁,它就有一块墙壁自动打开,我们看到了几个欧洲模样的人在里面,他们正对着屋内银色墙壁前的投影屏做出表情:他们在笑,有的人微笑,有的人大笑,有的人腼腆地笑,有的人深邃地笑……随着他们的笑,他们前方投影屏上的数据在不断变动。数据的细项上写着:喜悦、爱慕、忧伤、尴尬、恐惧、愤怒……各种情绪,每个情绪都有数值,都在细微变动之中。
“他们之间好像互不打扰……”安娜看得呆了。
“你没看到他们彼此之间也有个透明的透明屏在隔开他们吗?”泰琳也仔细观察着。
“oh, no……”邓肯叹口气:“他们果然在提炼和计取人类的感觉与情绪。”邓肯捂上自己的脸。
“可是这怎么了吗?”胡赛有点费解。
我们继续走,下一个方块小屋的牌子上写着“哭”,我摸一下墙壁,墙壁自动打开,就像刚才那个屋子,里面有一些人,彼此被透明投影屏隔开,然后有的人呜咽,有的人啜泣,有的人无声落泪,有的人嚎啕大哭……各种数值便随着他们的情绪起伏,不停在细微变动之中。
“这也行……你猜这些人在这里哭了多久?”吉诺林做了一个鬼脸,表示无法理解。
我们继续走,有人突然感到闷了,是松岛奈,她还打了一个哈欠:“难道我们要一个小屋一个小屋找下去?到底要救的人在哪?”
“稍安勿躁。我们其实也才刚进来。”我看向前后左右,这里面都是岔路和小径,每个结点上都有一个方形小屋。这迷宫真是难以破解,我一时之间也没有更好的方法。
“这是一个‘攻击方阵’,我们应该是落入了一个复杂的陷阱里了。我在艾菲训练‘组灵战士’的时候观摩过一次‘方阵’类的练习。但那个方阵远比这个看起来简单得多。”赫连羽的皱着眉,她看起来既警惕又忧虑。
攻击方阵?这对我来说是个新鲜词,但还没来得及研究它,我们就看到了下一个小屋,上面的牌子写的字是:疼痛。我摸了一下墙壁,小屋的墙壁打开,里面出现了一组让人头皮发麻的画面。我们看到了各种刑具,它们全部都是金色的,人们被绑在上面,有的人被砍掉头皮,有的人被挖掉双眼,有的人正在被拉断四肢,有的人被掀开肚皮……各种尖叫不绝于耳,他们周围的投影屏上也出现了不断在变幻的数据:疼痛I级;疼痛II级;疼痛III级……而另一组金色的刑具上,也有被绑着的人,有的人在被一根一根拔掉头发,有的人被拔睫毛,有的人被拔牙,有的人被小刀片划伤身体,有的人被狗咬……像这样的分组,还有好些组,这个方块小屋可真是大了许多,参加实验的人也是前边几个小屋的几倍。
“我靠,这操作实验的人都是变态吧!”胡赛的脸色都变白了。
“可给他们上刑的根本不是人类,都是那些金色的刑具在自动折磨他们啊!”松岛奈的眼泪都出来了——她是被吓坏了。
“不用怕,你穿着‘视觉隐身衣’呢!敌人看不到我们。”我只能这样安慰她。
我们已经开始感到心情沉重,带着顾虑,甚至是恐惧的情绪继续走。我们的路不是直线向前,也是随着金色小径的引导去向某个小屋,否则完全是没有路的。我们身在其中,很难知道路径的整体布局,路明森悄悄浮现,陪伴在我身边,他一直在做着记录。
“你手指上的一堆小银豆是什么东西?”我看到他举起的手。
“你大脑沟回上安置的微小的信号接收器、存储器,还有电极。”他一本正经地顶着金色小径。“不过,放心,我只是投影,这些小东西也是投影,真正的它们还在你大脑沟回上。”
“噢,好吧……”他如果不加上后面解释的那句还好,加上了,我更觉得我的脑子可怕。
路明森告诉我,他是在用我的大脑沟回上安置的各种微小装置记录着整个方块仓库里的路径,以便推测出路径的布局图。还是他想得周到而专业。
我们拐到了另一个方形小屋了,上面的牌子写着:恐惧。在打开这个小屋的墙壁前,我犹豫了。因为不知道墙壁开了之后,我们会看到怎样恐怖的画面。我是不是能承受,我带来的犯人战士们是不是会受到太大影响……想了半天,好奇心还是打败了我,我太想知道应烟诺的团队究竟在怎样记录各种感觉了!我还是触摸了一下墙壁,于是,墙壁打开,我们甚至都屏住了呼吸。
一组人出现了。看起来有亚洲人,欧洲人,北美洲人,非洲人……各种人种,各种肤色,每个人在自己的隔离块里面临不同的境界:有的人的太阳穴被枪指着;有的人的前方出现投影屏,上面放映着各种恐怖的画面;有的人带着耳机,他听到了什么,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有的人被绑在座位上,他前面则不断有人被杀死,那个人吓得已经不会动,脸上都是冷汗;有的人却在看着“疼痛”那个方块小屋里的直播,他看到各种刑具“招呼”到人们的身体上,撕心裂肺地叫喊,他吓得眼泪横飞,连连嚎叫和求饶,还做着各种祷告……
这个方块小屋里,几乎把人类能够遇到的恐惧都上演了一遍,所以这也是个面积很大的小屋。我们看到了数据投影屏上显示的各种细项:悲伤、绝望、痛苦、震惊、自闭、麻木……随着眼泪、尖叫、昏厥等现象的出现,这些细项数值也一直在改变。
“原来,在恐惧面前,人类也能有如此多样的复杂情绪。”杜铭志浮现出来,一向对感觉变化敏感的民国侦探,发出了这样一句感慨。
“为了记录这种‘复杂’,人们就变成了实验室里的动物,真是太残酷……”维卡浮现出来,她的表情很严肃。作为看惯了危险与残酷的间谍,她也实在看不下去这种实验。
“他们,接受完这些实验,会怎么样?”松岛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
“会情绪失控,神志失常,精神错乱……变成疯子。”邓肯的答案很冷淡,但却是事实。多亏他的话,松岛奈是无法听到的。否则松岛恐怕现在就会情绪失控。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我小声叨咕出来,因为再向四周张望,依然是通往各处的,没有规则的金色小径,然后在某个结点上,会有方形的小屋,小屋的墙壁上还会有不同的牌子,标注被实验的主题“感觉”和“情绪”到底是什么。
很快,外部看起来还平静的状态开始发生了变化,所有的方形小屋的外部墙壁上,都开始逐渐浮现出一张一张的脸孔。那不是一个快速的过程,因为每张脸孔浮现的速度是每隔5到10秒出现一张。放眼看过去,看得人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脸越来越多,脸上带着各种表情,各种情绪,就像红色大仓库的外部那样。
“如果我没猜错,整个红色大仓库应该就是在模拟人类的所有感觉神经!每个小屋和每条金色的路径组合起来,就是完整的神经系统!”陈杰克居然出现在我面前,他皱着眉头,看向四周。
“您-怎-么-跳-出-来-了?”我瞪大眼睛,看着他,我还摸了摸他好看的脸,好吧,他是投影,他不是实际的人。
“我是你的设计师,当然会时刻与你同在。自从你上次眼睛动了手术,我就把我自己植入到你的灵核里了。”陈杰克翻了一个白眼:“现在哪有时间讨论这个!”
“那我们讨论什么?”我尴尬地陪笑。
“一旦,这个方阵开始攻击你们,所有人,是所有人,都会精神错乱!”陈杰克的眼神竟然也出现了惊恐。
我开始听到了声音:笑的,哭的,悲伤的,恐惧的,呻吟的,嚎叫的……声音细小,模糊,很复杂。
“声音会越来越大!然后你们的神经系统就会感受到每一个方形小屋带来的细分感觉和情绪,神经系统就会在同一时间接收到上万种感觉灵元素,神经系统就会在瞬间崩溃!”陈杰克大喊:“快!离开这里!”
“可我们要怎么离开!”我看向四周蜿蜒曲折的金色路径和数不清的方形小屋,顿觉一种极度的绝望和恐惧。
“不行!根据现在记录的金色路径,根本无法推测整个路径的布局图!更找不到破绽和缺口!”路明森也一脸绝望。
可我们耳边的声音却越来越大,我的头开始感觉到剧烈地疼痛,我的整个身体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我要崩溃了!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