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偶遇苏贵妃
夏龙河2017-08-03 13:033,760

  虽然遭遇种种变故,李定国依然相信,他会救出永历帝,匡扶大明。

  担心永历帝那边出现变故,李定国派出一队人马,保护黎维祚回缅甸。

  黎维祚害怕清军或者缅人拦截,每次进出缅甸的路线都不一样。此番进入缅甸境内,他随着李定国给他找的一个向导,从永历帝进入缅甸的关卡的一个山坳进入缅甸,如此则可在进入缅甸不久后,斜插进入官道。

  因为挂念永历帝的安全,黎维祚等人昼夜兼程。路上他们常遇到迷路的南明军士。这些军士成分复杂,黎维祚怀疑其中有清军密探,也不敢与之交流,只顾埋头赶路。

  遇到苏贵妃那天,似乎有预兆。

  早上,黎维祚等人从用树枝搭的临时窝棚里爬出来,看到一群土狼在追一只负了伤的黑熊。

  黑熊硕大,跟小小的卑贱的土狼相比,是庞然大物。平常土狼看到黑熊,都要拖着尾巴,远远的躲开。黑熊随便一巴掌,就能把它们的脊梁骨拍碎。但是今天,黑熊负伤严重,它脚步踉跄,一步三摇,艰难地从黎维祚等人的面前走进树林,那群土狼幽灵一般紧紧地跟在黑熊后面。

  在缅甸密林,土狼是比狼比熊还要凶残的动物。它们如果发现了落单的人,或者狼,都会一直尾随,寻机进攻。特别是马,这种在缅甸密林小路穿行最适用的庞大动物,如果被土狼遇到,它们就会跳上马背,一边被马拖着狂奔,一边咬住马匹的肛门,直接脱出它们的肠子。人在睡梦中最容易招致土狼的进攻。它们比狼还要凶残狡猾,进攻之前,会先估摸一下此人的势力,然后召集伙伴,群起而攻之。被狼盯上,生死未卜,被土狼盯上,基本就没有生的希望。

  向导看到那么多的土狼,吓得屁滚尿流。他赶紧让众人启程,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众人匆匆启程,边走,边摘着树上的野果充饥。在缅甸密林走路,最好的食品是野鸡和眼镜蛇。这两种动物随处可见,比较容易抓捕。论方便,眼镜蛇无疑要比野鸡方便多了,抓住后,随便架火一烧,便可以扒掉蛇皮,香香的吃起来。

  众人边走路,边打了几条蛇,正准备找地方烤了吃了,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惨叫声。黎维祚怕万一有永历帝派的信使,边带了众人悄悄朝着传来叫声的地方摸了过去。

  小路拐过一道弯,前面不远便是一座小山,山脚下,黎维祚看到几个人被一帮一身黑衣的土司兵追着砍杀,已经有两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是已经死了。

  黎维祚本来想先躲一会儿,等这帮凶残的土司兵过去了再说。土司们豢养的兵丁,本来是为了保护土司的寨子和财产,明朝君臣入缅,他们大肆劫掠明朝官员军士的财产,收获丰硕,故此,现在很多土司的兵已经成了习惯,有机会就要出来四处巡逻,寻找那些落单的,或者是不熟悉情况的来缅甸寻找永历帝的军士明臣。这些人多少都带了点儿银两,杀人抢钱,是这些土司兵的乐趣所在。

  正在黎维祚要带人先回去略微躲一躲的时候,他们听到了一声女人的惨叫。是个年轻的女人,叫声凄厉,透着绝望。她很突兀地叫起来:“救命,救命啊……。”

  汉人,口齿清晰,虽然凄惨,但是声音动听,让人心痛。

  黎维祚闭上眼。他明白,即便是个女人,他们也不能救她。救了她,会有许多的麻烦,会惹祸上身。他要为永历帝奔波,要为大明奔波,他的事儿比救一个女人重要的多。

  身边的卫队队长却突然说话了:“黎大人,我听着这个女人的声音,怎么那么像苏贵妃的声音呢?”

  黎维祚一愣:“苏贵妃?”

  卫队队长曾经在安龙做过大内护卫,负责保护皇上,常见到苏贵妃。黎维祚虽然对苏贵妃不是很熟,却也认识。且苏贵妃之美之贤,南明臣子百姓无人不知。布岭之变,苏贵妃下落不明,黔国公沐天波带人寻找多日,音信皆无,此女子果真能是苏贵妃否?布岭距离此地有二百多里路,她怎么能在这里?

  黎维祚还没有将此事理出个头绪,卫队队长急了,说:“黎大人,真的是苏贵妃啊,您再犹豫一会儿,恐怕人就没命了!”

  黎维祚听出卫队长已经很不满意了。黎维祚虽然还没拿定注意,却也只得说:“大家小心些,既然要救人,这些土司兵一个也不能放走。放走一个,就能招来一大帮。”

  没等黎维祚话说完,那个卫队长便带着人冲了出去。黎维祚紧随其后。

  众人在快要拐过山脚的地方,追上了正在追杀那几个穿着百姓衣服的汉人。卫队长带着众人一番追杀,这些土司兵虽然凶猛,却不是这些历经沙场的大明高手的对手。十二个土司兵,被他们杀了十一个,跑了一个。

  六个汉人,死了三个,重伤一个,轻伤两个。女子果然是苏贵妃。苏贵妃摔倒在地,伤了腿,不敢行走,别无大碍。

  因为跑了一个,黎维祚等人不敢停留,把受伤军士的简单包扎一番,卫队长等人用树枝做了一个简单的担架,抬了受重伤的军士,让苏贵妃和受了轻伤的两人骑马,众人赶紧朝前急走。

  当天傍晚,到了一处集镇,黎维祚找到一个郎中,给众人救治了一下,拿了一些药,买了些吃食,众人不敢在集镇住下,跑到离镇子不远的半山坡,找了个山洞住下。

  住下后,黎维祚才正八经有时间拜见了苏贵妃。苏贵妃见到故人,悲伤难抑,眼泪滂沱。

  其中一个一直跟着她的卫士告诉黎维祚,他们也是从缅甸人手里把苏贵妃救出来的。苏贵妃怎么到的缅甸,他们没敢多问,只是听说皇上在阿瓦城,便带着苏贵妃去找皇上。

  苏贵妃心情平静下来后,告诉了黎维祚她自布岭之变,与皇上分离后,这一年多的经历。

  在布岭的那个晚上,她看到一帮蒙着面的人朝她和皇上追过来,她将皇上藏在路边小树林后,自己引开了追过来的蒙面人。

  那些人有人认得她。她边跑,边听到有人喊苏贵妃。她不敢停下,一直朝前跑,慌慌张张,拼尽了全力,却总觉得自己跑不快。直到她一脚踏空,在惊恐的喊叫声中坠崖,失去了知觉。

  苏贵妃醒来后,已经是三天以后了。她是被两个逃出的军士所救,送到了山里的一个猎户家里。

  她在猎户家里修养了十多天,等到她可以下地走路了,就央求猎户带她去永历帝住在之地找他。为了安全,她没有告诉他自己的身份。猎户却让她答应做他的老婆,否则哪里都不许去。

  猎户算是个老实人。在苏贵妃养伤的这些天里,对她秋毫无犯。苏贵妃见猎户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有了邪气,加上自己行动还不方便,她只得向猎户透露了自己的身份,并应允,如果他带自己找到皇上,她会让皇上赏他一大笔钱,可以到城里盖一座大房子,娶一房媳妇。

  猎户犹豫了一下,终于答应了苏贵妃的请求。第二天,猎户从村子里借了一头毛驴,驮着苏贵妃来到永历帝等驻扎之地。他们看到了一片新坟,永历帝等人却早就没了影子。

  苏贵妃和猎户一路打听,一直到了边关。猎户听说要进入缅甸寻找皇上,无论如何也不肯干。幸亏在边关处遇到了几个大明军士,否则这猎人真能把苏贵妃再挟持回去。

  苏贵妃看猎户可怜,且人家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就把头上带的金叉玉簪拔下来,给了猎户。自己随着几个大明军士进入缅甸。

  没想到,他们刚进入缅甸,就遇到了土司兵的追杀。那几个大明军士,留下两个照顾他,剩下的引着土司兵进入了密林。

  两个军士带着苏贵妃朝着阿瓦城方向走,却在路上又遇到土匪,士兵被杀,苏贵妃被抓。幸亏她在路上换了男人衣服,在被抓之前,又弄脏了脸,土匪才没有认出她是个女人。在匪窟,她遇到几个被抓的明朝士兵。有的还曾经是皇宫护卫。土匪抓了这些年轻军士,是想把他们运到阿瓦城附近卖掉,给缅人做奴隶。

  苏贵妃鼓动几个军士逃出去。他们想法解开了绳子,杀了前来送饭的土司兵,逃了出来。

  但是因为土司兵一路追杀,逃出来的几十人,四分五裂,现在就剩下他们几个了。这幸亏遇到了黎维祚等人,否则她此番即便不丧命,也必遭到土司兵的侮辱。

  黎维祚唏嘘。一国之贵妃,皇上之最爱,竟然落到如此下场,国运之衰到了如此地步,实在让人心寒。

  众人在山里休息一日,第二日悄悄下山,绕着集镇边出去,走了不远,便听到后面一阵急骤的马蹄声。黎维祚转身朝后看,只见无数穿着镶着红边的黑衣的土司兵,打马急追上来。

  黎维祚等近二十人,只有四匹马。黎维祚看情况紧急,让众人抬着重伤军士保护着苏贵妃赶紧躲进路边山里,然后吩咐四名军士骑着马引开这些土司兵。

  土司兵马不傻,他们分出一部分人追进骑马的军士,剩下一部分也进了山,搜寻黎维祚等人。

  黎维祚让众人再次分开。吩咐四名身体强健之军士吸引土司兵马,自己带着众人走另一条路上山躲避。

  缅甸到处是高山密林,钻进这无边无际的密林,想找到人是非常困难的。只要有一定的密林行走经验,就能从密林中走出去。无数次穿越密林的黎维祚对此很有信心。

  让他没有预料到的是,土司兵比他更有经验。他们利用密林的特性进行追踪,黎维祚等人多次险被他们追上。黎维祚不得不再次分兵吸引追兵,才带着苏贵妃脱离险境。

  他们好不容易甩掉追兵,找到一处小村落,进去买了些吃食。此时那个重伤军士已经死亡,苏贵妃腿伤严重,不能走路。黎维祚不敢耽搁,带着剩下的几个人和苏贵妃,赶紧继续前行。

  一路上,又经过十多次的围追堵截和逃脱,终于到达里阿瓦城还有四十多里里的孟卡小镇。这个小镇上有一处汉人开的山货铺,黎维祚与其相熟。往前走,缅人岗哨林立,检查很严,人越多越无法进入,且永历帝所住之竹城周围,更是盘查严格,没有缅人身份,根本无法进入。黎维祚托付汉人老板,将苏贵妃以及剩下的三个护卫暂放此处,他先进入竹城探查一下。汉人老板答应。

  黎维祚告辞苏贵妃等人,单骑继续朝前走。

继续阅读:第二章 林青阳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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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亡的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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