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地蜈蚣自然也觉出了不对劲,他也站住。彭辉小声说:“我们着了人家的道儿了!”
行地蜈蚣说:“是。我们这是被困住了。”
彭辉虽然行走江湖十多年,可是还没遇到过这种事儿。
行地蜈蚣江湖经验多,心中已经明白了是怎么一种情况。明白归明白,他也只是听说过这种诡异的阵法,却从来没有遇到过。铁鹰帮再狡猾,他们跟中原道家也没有来往。现在他所知道的只有两点,一是这种阵法不能硬闯,越莽撞越出不去。比方他们试图不走甬路,走花圃,那花圃里一般都会有各种暗器机关等着他们。二是,他们必须找到破阵之法,否则就可能被困死在这里。
彭辉看了看在沉思的行地蜈蚣,小声问:“怎么办?”
行地蜈蚣小声说:“不能乱闯。咱这是在转圈子,但是因为对方巧用方位之术,让我们感觉不到。咱慢慢朝前走,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出路。”
两人继续朝前走,边走,边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变化,寻找路口。可是,让他们非常失望的是,两人又走了好长时间,不断地经过各种花草树木,他们经过的始终是这条甬路。好像那甬路真的就是直的,那个有着灯光的房屋像天上的月亮,无论他们怎么走,那月亮就是悬在天空上。
彭辉身上出汗了。这看不见摸不着的敌人果然比什么都可怕。可是两人没敢停下。停下会让人绝望,他们这么走着,好像还有点儿希望。
走了好长时间,行地蜈蚣突然停下了。他对彭辉说:“兄弟,咱不能这么转下去了。我能觉得出来,咱走的是一个圆圈。弄不好咱一直是在围着这个院子转圈,他们用花木做的阵法,这样转法,咱走一辈子,恐怕也走不过去。“彭辉问:“那我们怎么办?”
行地蜈蚣说:“奇门遁甲借用破坏方位的办法,来破坏地气,让人迷惑,我们只有从他们的阵中走出来,才能辨别方位,找到正确的路径。”
彭辉对这些东西是一窍不通,只能看着行地蜈蚣,等他想办法。行地蜈蚣说:“这花圃中肯定有机关,现在咱不能找到阵眼,只能险中求胜,从这些花圃中劈开一条路。兄弟,你跟着,给我殿后。”
彭辉说好。行地蜈蚣挥舞双铲,拿出了在地下淘洞的本领,一会儿,花圃就被他整理出了一条通道。彭辉跟在行地蜈蚣的后面,踩着满地的残枝败叶,小心翼翼地朝前走。
走了一会儿,彭辉突然闻到一丝血腥气。这丝血腥气似乎从远处飘来,穿越这些花圃,很霸气地钻进他的鼻子。
彭辉警惕地四下观望,四周依然沉寂。行地蜈蚣依然挥舞双铲,依然在前面疯狂地看着那些花圃。
一滴水珠从空中滴落,落到了彭辉的脸上,一股更重的血腥味儿随即冲进彭辉的鼻孔。
彭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行地蜈蚣依然在挥舞着双铲,但是他的动作显然慢了下来。彭辉走过去,一直快走到行地蜈蚣的身后,他才发现,在行地蜈蚣的旁边,有一条人的胳膊,和一柄长刀。
行地蜈蚣虽然砍下了那人的胳膊,但是那个人已经无影无踪。行地蜈蚣胳膊也受了伤,他不得不停下来包扎一下伤口。
彭辉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帮行地蜈蚣包扎胳膊。行地蜈蚣对彭辉说:“兄弟要注意了。花圃里没有陷阱,只是埋伏着人,我砍伤他们三个了,但是他们还没有进攻。这……不是好事!”
彭辉自然知道这不是好事。他们宁死也不进行反击,那不是在等待时间,就是在等待时机。时机未到,也就说明对方没用准备好。而他们宁可牺牲这些人的生命,换来时机,可见这个时机对于他们的重要性,也可见这对于彭辉他们是该有多致命。
包扎好胳膊的伤之后,行地蜈蚣拿起阴阳铲,继续在花圃里开路。他们经过甬路,经过小公园,直接朝着灯光的方向而去。
他们几乎没有遇到袭击者,偶尔的袭击也是埋伏在花圃里的人的条件反射。看得出,他们是得了严令,所以只有他们在阴阳铲铲倒了身体的时候,才不自觉地进行反击。可惜,他们的反击在行地蜈蚣的阴阳铲下简直可以说是不值一提。
一直到行地蜈蚣和彭辉终于找到了比他们刚刚行走的甬路宽了一些的一条青石路。
这条路比他们刚刚走的甬路宽多了,踏上这条路,他们只消一会儿的功夫,就可以走到前面的一栋大房子里去。这幢房子里也有灯光,可是显然不是他们刚才看到的那所房子。这幢房子好像没有刚才的那所房子高大,但是很多窗口都透出灯光。并且,这房子的灯光显得很近,很朴实,有一种家的感觉。
彭辉和行地蜈蚣知道,他们终于从那个阵中杀出来了,现在的他们看到了希望。就在他们刚刚踏上这条宽阔的通道,彭辉的脚甚至都没有站稳,他们就听到了一阵喊杀声。这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可以说是震天动地,如汹涌激荡。彭辉和行地蜈蚣脊背相靠,做好了拼杀的准备。可是让两人非常意外的是,他们眼前的院子,依然非常平静。别说是人,甚至连一点风都没有。只有满园的花草树木,和前面不远的大房子的几处灯光。就连被行地蜈蚣砍下来的断枝残叶和手臂,都静静地躺在那儿。
两人惊诧了一会儿,行地蜈蚣突然醒悟,说:“我们被包围了!”
彭辉看了看周围,说:“不会吧……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行地蜈蚣说:“你仔细听听。这声音是从外面发出来的。他们先是包围了外面的人。怪不得我杀了人,他们都不出声,是怕我们这边杀起来,让外面注意了。他们先包围了外面,我们没了接应,就更麻烦了。”
彭辉听了听,外面的砍杀声和惨叫声。他心里一阵难受。既然对方准备这么充分,那埋伏在外面的人恐怕在劫难逃了。
行地蜈蚣表现得比彭辉镇静,说:“没别的办法了,横竖都是死,咱兄弟齐心,跟他们拼了!“两人不再犹豫,举起武器,冲向那个有灯光的屋子。
还是让他们非常意外,他们冲进屋子里面,屋子空空的。偌大的大厅里,摆放着两排椅子,正中间摆着大八仙桌,桌子上放着两支手臂粗的蜡烛,烛光摇曳,照得这间大房子非常亮堂。好像有大堆人在这里开会似的。
但是现在明亮的灯光下,只有彭辉和行地蜈蚣两人。彭辉纳闷,说:“怎么没人啊?”
彭辉话音未落,就有人接话,说:“人在着呢。你没看见罢了。”
两人大惊,转身四处找,也没发现这人在哪里。
灯光依旧,照着八仙桌和两排椅子,他们能听见清晰的脚步声,就在耳边,可是看不到人呢。
彭辉喝问:“你是谁?你躲在哪里?怎么还不出来?”
那人呵呵笑,说:“老子就在你眼前,你是不是眼瞎了啊。”
听声音好像是从地底下发出的,彭辉和行地蜈蚣仔细搜寻,终于发现了在他们的脚跟下,一个只有二尺高的小人儿。这小人还没有椅子腿高,又在椅子的阴影中,因此两人也没发现他。现在他走到灯光下,对着两人呵呵一笑,说:“彭都指挥使,好久不见,今日可好?
彭辉大惊:“竟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