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恨相逢时不相逢,为卿挽发共白首
夏雨的韵味2017-08-03 13:068,508

  恨相逢时不相逢,为卿挽发共白首一、恨相逢宇文邕抱着颖儿匆匆进了幽州城守那简陋的房间里,宇文神举奉命将所有欲进去探视的人都拦在了屋外。

  “皇上不可啊,龙体重要,怎能为公主吸毒?”那随行来的御医在方才看了颖儿的伤口,说是剧毒,许用口将毒素吸出来,话方毕便被宇文邕赶了出来。

  “陈御医,皇上的性子你我最了解,你就别拦了,快些去清楚余毒的解药,准备两份,要快!”宇文神举果然敬业,只听从宇文邕的安排,冷面阎罗往门口一站,谁也别想进去。

  室内,宇文邕慌乱地解了颖儿的衣,露出了伤到的位置,他恨不得将那伤了她的人碎尸万段,他们,居然伤了她的那里。

  宇文邕担心毒素蔓延,小心将那袖箭拔了出来。谁料那小小的袖箭还带着倒钩,这一拔连带着勾出了颖儿的一块肉,顿时流了好多黑血,颖儿也因为这剧痛缓缓清醒了过来。

  宇文邕按住她伤口的四周,颖儿知道他要做什么,急忙用另一只手阻止他:“不要……”

  宇文邕点了她另一边肩头的穴位,让她昏了过去,然后毫不迟疑地为她吸毒。

  她伤口的位置太过特殊,是女子的私密处,难怪宇文邕会将御医拦在了外面。

  他吸了许久,直到吸出的血变成红色,他才宽了心,可是她伤口周围的肉却已经腐坏一大片,那毒太过厉害,他即使吸毒即使,也无法阻止。

  他的纯色黑紫,显然也因吸毒而中毒,只是中的毒没有她深,可是这毒足矣让他浑身乏力,使不上劲,更动不起武。

  “太医——”

  他怕自己支撑不下去,于是急忙叫了太医。

  神举听见宇文邕传唤,只放了陈御医进去,其余的人皆拦在外面。

  陈御医匆忙进来,房间里死寂的静,每走一步仿佛都走在人心上,沉重压抑。

  看到瘫倒在床榻旁边的人,昔日英武不凡的皇上此时面色苍白嘴唇发黑,眼中满是颓丧。

  “陈御医,朕已经按照你的吩咐,为她将毒吸了出来,可是为什么却……”宇文邕没法再说出口,即使再不情愿,也将颖儿的伤口掀开,给陈御医看。

  陈御医一看,也惊呆了,心中怒骂那下毒手的人千千万万遍。良久,才跪倒地上,连连磕头:“娘娘伤势过重,伤到的位置特殊,需……需割掉那部位,方能阻止腐烂的范围继续蔓延,臣……臣医术不精,请皇上恕罪。”

  宇文邕中毒渐深,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发怒,只是静静地看着床榻上晕厥的人儿,脸色苍白,嘴唇的青紫犹在,紧拧的眉头告诉他,她很痛苦。

  他眼中盈满泪光,似乎每一次久别重逢,她都会因他而受伤,这一次是为了嫁给他才会受如此重的伤。闭了眼,他似乎作了很大的决定:“动手吧,此事保密。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微臣……遵旨。”

  在这长安城里,或是皇宫里,陈御医的医术最是高明,对这伤口尚且只有这个办法。若是再拖延到长安,只怕伤口那时已腐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他不得不下这个狠心的决定。

  鲜红的血一盆又一盆地从里面端出来,伺候的侍女一律低着头进,低着头出,什么都没有看到,更不知道伤在何处。

  宇文宪在外远远的看着,他知道,那房间里只有他的皇兄和陈御医,而他,从此以后再不能与她靠得太近,就连探病,也只能和大家一起,远远的看着。

  过了许久,煎清除余毒的解药的侍女端着药从宇文宪傍边路过,宇文宪将她拦了下来。

  “公子作何?这是给姑娘和公子解毒的药,耽搁不得。”

  “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想再在这药里加一味解药。”说罢,侍女还未看清,宇文宪便不知用什么利器划开了他的手腕,将流出的血滴进了黑黝黝的药汁里,药汁的颜色更深了。

  侍女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公子,你……”

  宇文宪收回手:“好了,相信我,不会有事,有事我担着!”

  侍女战战兢兢,终是点头,将那药端了进去。

  宇文宪将衣袖拉下,掩盖住了伤口,方才是在一根柱子后面做的事,除了那侍女,没有谁瞧得见。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听那房里传出宇文邕的声音:“给朕去查那些黑衣人的尸体,若是谁的身上带着袖箭的,给朕将那尸体鞭尸,再切碎了喂狗!”

  声音洪亮,看来已经喝了药,解了毒。

  宇文宪脚步一顿,心中却是一紧,看来,颖儿一定伤得很重,不然皇兄也不会动这么大的肝火,他从来都不会对任何犯人下如此狠的责令。他登基以来,废除了前朝许多严酷的刑法,诸如凌迟、车裂、炮烙等严酷刑法,可是现在对一个尸体他都能如此动怒。

  伤了颖儿的人,着实死都便宜了他!

  宇文宪转身,骑马离开了城守府,气冲冲地直奔方才那发生过一场打斗的地方。一具又一具的翻找尸体,可是几乎找了大半的尸体都没有找到。

  突然身后一阵凌厉的气息,似乎有什么利器破空而来,宇文宪急忙躲过,见射来的正是袖箭,随着那袖箭射来的方向,宇文宪发现了一个活口,那人腿被砍伤,身上也中了一刀,却没有死,还在拼死地往东边的方向跑。

  宇文宪一个健步上前,制住了他的双手,抽出他衣袖中的袖箭,愤恨地扔在地上,咬牙切齿地逼问:“是不是你伤了公主,说!”

  那黑衣人也算是敢作敢当,“是!”

  “那你将会不得好死!”宇文宪说罢,将那黑衣人一掌劈昏,用缰绳见他拴在马后,策马回城守府,将那黑衣人拖在马后。

  黑衣人疼得醒来,又疼得晕了过去,可是浑身的穴位被定住,他喊不出口,连舌头都动不了,想咬舌自尽都不行。他这才知道自己的敢作敢当敢承认,换来的竟然是生不如死。

  城守府里,陈御医见宇文邕恢复地很快,似乎是那药见效很快,有些疑惑,方才见那药的颜色颇深就开始疑惑的,如今再取了那还未取走的药碗来闻,发现里面还有浓浓的血腥味。

  宇文邕见陈御医疑惑,担心药有问题,可是他与颖儿都服了药,担心再出什么差错。

  “这药怎么了?”

  “都怪老臣方才太过着急,没有检查这药,如今闻着,发现这药里多了一味药,且是被人后来加进去的。”

  “什么?”宇文邕有些恼怒,以为有人想害颖儿,却听陈御医道:“还好这味药有利无害,反而使我这药房解毒的药效大大增加。”

  “是什么?”宇文邕与宇文护斗了这么多年,为了防身,也学了些药理,虽然不是很精。方才中毒昏沉,根本没来得及去察觉那药中放的是那些药。

  “常年泡过药浴,拥有百毒不侵体质的人血。看来,有人暗中相助,是皇上和娘娘之福。”

  宇文邕看了床上脸色苍白的人儿,脸上却是讽刺的笑:“若真有福,为何她每次跟朕都会受伤?而且,这一次竟然伤得那么重,还伤到了那样的地方。朕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她醒来一定会怪朕…。”

  “皇上也只是为了娘娘,迫不得已才…娘娘会理解皇上的苦心。”

  “朕无法原谅自己…你退下吧,朕想好好陪陪她。”宇文邕的语气很是无力,充满了愧疚和力不从心的悔恨。甚至开始后悔,若是不娶她,就不会伤害她。

  陈御医退了出去,从没想到,皇上会这般在意这位突厥公主,这种在意,不是因为她是突厥公主,是两国邦交的重要棋子,而是皇上发自内心的在意这突厥公主。

  宇文邕坐在旁侧,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绝世容颜。曾经无数次回想过重逢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场面,因为她和宇文宪的事,他就决定不会再对她动情,甚至还当着宇文宪的面说他已死了心。他用了一年时间来冷静,用了三年时间来忘记,可没想到当她受伤的时候,他还是会心疼,还是会焦急。原来,到头来,他一直在自欺欺人,这一切,不过是自己在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为一场爱而不得的悲愤掩饰自己的情绪。

  人总是在受伤极深的时候不愿承认自己受了伤,于是便强颜欢笑,对外人宣告,这一场爱情我根本就没在意,所以也没有受伤,你不要得意得太早。

  望君怜从周突边境的幽州至齐国首都邺城的中间,那伙刺杀不成逃跑至洛阳的黑衣人总算与总部的头领相会了,如今人多势众,不怕周人再追杀上来。

  一身黑衣的和士开面目清俊,站在众多的黑衣人面前,即使他不会半点儿武功,但是他手中拿着的一块青色翡翠雕工的玉牌是能够调动直属胡皇后管辖的青龙帮人马的青龙令,那是高湛给他的权力,看起来也颇有威风。

  那逃命回来为数不多的黑衣人都跪在和士开面前,显得谦卑。

  “我们已经完成了任务,有人用抹了剧毒的袖箭刺伤了那突厥公主,那毒药速度很快,突厥公主一定活不成了!和大人是呈皇上的意,来奖赏我们的吗?”

  和士开怒火中烧,狠狠道:“你们可做得真狠!本官的确是来送你们奖赏的,奖赏你们上黄泉路也一起,以免孤单。将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通通毒杀,就用他们毒害突厥公主的毒药!”

  其他的黑衣人用相同的袖箭往这些跪着的黑衣人身上射箭,一时间只听得利器刺入人体肉身的声音,让人停了胆战心惊。而那群黑衣人不明所以,却也不逃避,看来是死士。

  “和大人,我们只是奉了皇上的命令,为何还要惩罚我等?”不知是谁身上已经中了毒,强忍着毒药侵袭全身,身体渐渐腐烂的痛苦问出这句话。

  “皇上中途改了注意,不许动突厥公主一根毫毛,然而你们不仅动了,还动得大了,所以,只能以死谢罪!”和士开道。

  “可是……我们并没有收到要命令的消息。”

  “本官的确派了人去通知你们,怪只怪你们动手得太早,至于那人为何还没告诉你们消息,本官已经查清楚了,是他在去通知你们的路上贪吃贪喝,醉了酒,没能及时去告知你们,派去的人也是你们的人,本官已经将他就地正法,你们下去就可以见他了!”

  那些跪着的黑衣人渐渐没了气息,以跪着的姿势死去,周身的皮肉都在原地腐烂,化为了脓水,只剩下一尊尊跪着的姿势的森森白骨,在这漆黑的夜里,漆黑的山洞里,骇人无比。

  和士开磨擦着手中那快质地冰冷,怎么也捂不热的青龙令,眼神中毫无一丝悲悯,冷冷的全是无情,然而内心里也在为那突厥公主忧心。这些人中了同样的毒,没两个时辰就化为脓水只剩白骨,不知道那突厥公主撑不撑得下去,好歹,当年也是他救了她一命。许是不想这条生命那么容易就葬送了,所以他这么个绝情冷漠的人才会为她忧心。

  还好,这个毒药是有解药的,解药也不难配置,只要时间来得及。

  在颖儿昏迷期间,伤势是稳定了些,宇文邕嫌幽州这边条件不太适合养伤,便带着颖儿先回了离幽州不远的灵州行宫。宇文邕自长安来,所带来的仪仗什么的都安置在灵州行宫,他之前只是提前到幽州来打探情况,毕竟带着迎娶皇后的仪仗跑太远也不好,出关更是不易,所以只能停留在灵州行宫。

  既是皇帝行宫,地块儿倒是大了些,房间也多了些,不过条件也好不到哪儿去,这灵州行宫已经有将近一甲子(一百年)的时间了,是北魏时期北魏王朝的皇帝为了方便与那时一直威胁北魏王朝统治的柔然打仗,修建来给北魏皇帝住的,如今过了这么多年,却还保存得完好,倒也难得。

  宇文邕将颖儿安置在昭华殿,并亲自照顾。昭华殿是当年北魏皇帝在行宫的寝宫,冬暖夏凉,里面还开辟了温泉,倒是个能享受的地方,过了这么多年,这温泉居然还能出泉水。

  经过陈御医的鉴定,说这昭华殿的温泉能够驱寒清毒,有益于颖儿疗伤,但是疗伤时切记不能让伤口碰到水,所以,每次带颖儿入温泉疗伤,他都亲力亲为,以免那些侍女笨手笨脚,一个不小心出了意外。

  这么多天了,她还是没有醒来,宇文邕问了陈御医不止一次,可每次陈御医都说已经无碍,该醒来的时候就会醒来。是以这些时日他都守着她,等着她醒来,以至于将每日送来的奏折都堆放着没有理睬。

  宇文邕将她放在温泉池中,怕她的伤口碰到水,是以自己也脱了外衫,抱着她一起入浴,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保持着伤口在水面以上。

  隔着薄薄的衣衫,便是肢体相依,他感受到她缓慢的心跳。曾经无数次的亲近,嬉闹,缠绵,在这几年里化为云烟,如今这般,重逢了,他却没有多少欣喜。因为她受伤了。

  这绵绵的数日里,颖儿之所以没有醒来,是因为她坠入了童年的梦里:她和四哥哥在一起,而身后却是不离不弃跟着他们的宇文宪。再到后来,四哥哥离开了突厥,回长安去建功立业,一直都是宇文宪陪在她的身边。再后来,她被俘虏到齐国,认识了长恭,认识了高湛,并与之结下了孽缘。终于,她回到四哥哥身边,可是却被四哥哥的女人陷害,深受重伤,四哥哥为了保护她,再名正言顺的娶她,不得不将她送回突厥。再后来,她发现自己有了四哥哥的孩子,却被阿史那舞陷害,失去了记忆,宇文宪骗她,说他是她的夫君,于是她便以一个妻子的身份也爱着宇文宪。后来她失去了孩子,宇文宪一次又一次的抛弃了她,说了很多伤她心的话,然后假死离开了她,她以为他死了,所以才寒了心,孑然一身,答应了四哥哥的求亲;可是来求亲的使者里有他,他还活着,她那颗心又死灰复燃,她不顾身份的倒贴,却换来宇文宪一次又一次的冷脸;那场厮杀里,她看到四哥哥突然出现,与她并肩作战……

  “宇文宪,我恨你……”

  他抱着安静得令他害怕的她好几日了,终于听到她说话,喜不甚喜,虽然她口中叫的是那个人的名字,可他还是开心,她终于要醒了。

  颖儿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浅红色的纱帐,飘渺的水雾,感觉到自己置身于一片温暖当中,原来自己在温泉池水里。想动,却感觉到腰间禁锢着一双手,身下有柔软的东西垫着,颖儿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坐在某个人的身体上。颖儿一震,正想起身,却被抱得更紧,扯到了伤口,胸口有些疼,疼得厉害。

  “乖,别动……”温软的话语在耳后传来,那声音再熟悉不过,低沉,霸道,却不失温柔。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这样的对她,不管她犯了什么错误,他都会这般温柔的对她,以及她所犯的错误。只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他的真心相负,而且还负得理直气壮。

  “我怎么了?”

  “你中了毒箭,那毒有些厉害,所以即使解了毒,也还是昏迷了五日。听说泡温泉可以清毒,所以我便带你来泡,你伤口未愈,不能沾水,所以我抱着你泡。”对于她的伤,他没有瞒她,隐瞒了,她早晚也会知道。

  “为什么不让别人,或者让侍女。”

  “因为我是你夫君,我不希望别人看到你分毫,也不放心侍女会做得有我好。”他还是那么会说讨女孩子欢心的话,可她的确是喜欢听。

  看着自己扁平的左胸,绷带下面隐隐的疼痛,颖儿已然感觉到自己失去了什么,却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当场哭喊,只是默默将苦水往肚子里咽。

  “从此以后,我不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了,你会嫌弃我吗?”

  “从我离开突厥那一年起,算算,我已经等了你十三年了,若是我再嫌弃你,那这些年岂不白等了?我宇文邕最不喜欢做亏本的生意。”他宠溺的用自己的下巴,磨擦着她的肩膀和鬓角,“我等你很久了,我的皇后。”

  “四哥哥,在你面前,我总觉得自己还是那个长不大的颖儿,可明明早已过了二九年华。这些年,我一直在叛逆,一直在负你,难道你就不生气吗?”

  “人之一生,何其短暂,没有几个十三年可以,若是用来与你置气,那我岂不是虚度了光阴?”他的回答,总是巧妙的为她开罪,让她无法接话。

  “四哥哥,给我些时间,我会好好调整。”

  “好。”宇文邕算算时辰,时间也差不多了,该起身了,温泉泡久了也不好。

  颖儿只觉得腰间一紧,他抱着她起了身,他的动作很轻,没有扯到她的伤口。

  就这样靠在他温暖的怀里,这份温暖,似乎隔了几个世纪般久远,让她怀念又眷恋。

  他依旧那般会照顾人,为她换了衣裳,让她躺在了床榻上。

  “我有些想念你那年在客栈为我煮的粥了。”颖儿有些睡意朦胧了。

  “乖,等你睡醒了,就有得吃了。”他安抚她,就像安抚一个撒娇的小孩。

  泡完温泉,人总是会困,何况她还在梦里挣扎了那么久,很快便入睡了。

  宇文邕起了身,换了身衣裳,出了昭华殿,直往厨房。

  宇文宪远远的看着,皇兄自来到行宫这三日以来从未出过昭华殿,如今出来了,还去了厨房,想必她已经醒了,他便也安心了。

  这世上总有一个人宠你如小孩,在他眼里,你是他永远也长不大的女儿,他疼你爱你,包容你的一切错误。如果有一个人能为你做到此,便是真的爱你。

  三、卿未嫁 长恭回到邺城已经一月之久,看着眼前一双儿女嬉戏,他眼里难得再有笑意,自从郑烟含恨而去,花影也离去,他这兰陵王府越发孤独寂寥了,这三年若不是灵兮回来了,经常到兰陵王府里来串门,给两个孩子做些小吃,那就更加寂寥了。

  “长恭哥哥!”俨儿又准时报道来了。

  当初俨儿醒来后,大哭大闹了一场,之后似乎都接受了这一切。想必来之前颖儿便与他说过了什么,他回到邺城后,长恭没有急着与他说拜师的事,他倒是一清二楚,每日准时登门。虽然他年纪尚小,却绅士得很,像个小大人,高俨虽然和他那两个孩子年纪差不了几天,却比他那两个孩子成熟得多。

  “长恭哥哥,今天我们学什么?”高俨一到长恭面前,直接询问今天要学的内容。

  长恭审视他许久,道:“今天就教你如何与弟弟妹妹相处,如何与他人交往。”在突厥的时候,大多时候小俨都是学武的,且大都是阿史那弘在教他,阿史那弘本人是个汉盲,也是最近这一两年因着他老爹燕都逼迫他才开始学汉字,所以小俨虽在他姑姑颖儿的教导下认识了几乎所有字,但是却从没体验过有“父子”手把手的教自己这种好事,于是便认真的试试,在那那两个小侄子面前显摆显摆。

  长恭方说完,一双儿女见高俨来,已然停下打闹,都往这边来。

  “从今日起,你们三人就在一起学习。谁先把《庄子》背完,我就先教谁功夫。我就在烟雨阁等着你们。”说罢,长恭看了三人一眼,便去了那烟雨阁——郑烟离世的地方,他已经让人重新翻修了这个院子,亲自题名为“烟雨阁”,为了纪念郑烟。

  他不知自己对郑烟是个什么样的感情,但是却是因为他,郑烟才会死。或许当初将郑烟的屋子翻修,自己给它命名“烟雨阁”,他这样做,就是为了警醒自己。这么多年了,郑烟都没有入过他的梦,说原谅他,所以他不会停止反省自己。

  “四哥,你又在想四嫂了是吗?”

  长恭闻声,略微一惊,“灵兮来了,有什么事吗?”长恭收起了脸上的悲戚模样。

  “没事我就不能来么?你从突厥回来那么久了,怎么也不来看我?”灵兮还是如当初一般,没事往兰陵王府跑,郑烟不在了,花影也不在了,她经常来兰陵王府,与长恭一起照顾他的一双儿女。

  “俨儿……是颖姐姐的孩子,是吗?”高湛当初公布高俨身份时,对外宣称是民间女子所生,但灵兮见到高俨时,就觉得他有七分像颖儿,特别是那双眼睛简直一模一样。

  “的确……妹妹,你看看你,都十八了,都要熬成老姑娘了,什么时候才嫁出去啊,若是嫁出去了,也了了哥哥一桩心愿。”

  “我不忙,大不了一直帮你照顾孩子,反正你现在缺人照顾,照顾孩子又没有什么经验。”

  “不行,若不然我让九叔给你安排一门亲事。”回到邺城快四年了,灵兮却一直不思嫁给谁,也根本没有心思去结交什么异性朋友,日日待在小厨房做吃的,或者在小茶房研究新茶。长恭都有些着急了。

  “不要!四哥——你就让我找找自己喜欢的人,到时候再……”

  “我看你啊,日日闷着不出门,那里找得到?那些主动上门求见的世家公子,你又一棒子赶人。妹妹,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在喜欢他?”长恭试探性的问。

  灵兮沉默了。

  “哎!”长恭无声叹了口气,宇文邕啊宇文邕,亏你还是好兄弟,看你把我妹妹害得,都不想嫁人了。你在周国等了四年,我妹妹在邺城苦熬了四年,如今你终于抱得美人归,可是我妹妹却还在独守空闺。

  自从颖儿伤势好转,能够赶路了之后,宇文邕便下令摆着迎接皇后的仪仗回长安,这次加派了防守,以免齐国人在途中还有刺客。不过这次倒是一路平安,没有再遇到刺客,但是他们也不敢放松警惕。

  白天她坐在宇文邕的身边赶路,困了靠在他怀里小憩。晚上他们一起用膳,他给她念念话本解解闷,累了,他陪在她身边,看着她睡着了才会回去。

  他很认真,就算是来迎亲,每日的奏折也会有人快马送来。颖儿知道,他多数时间都在陪着她,直到她睡着了,他才会回去批阅奏折,不知要熬夜到多久才会休息。可是次日他又早早的起来,精神抖擞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说,他还记得以前说过的话,他会为她梳一辈子的头发,于是乎,每日他都在她起床之前就到了,为她奉上一碗热腾腾的早餐,她一边吃,他一边为她挽发。

  她头上戴的不再是从前她珍爱的簪子,只有颖儿知道,那支簪子是宇文宪送的,颖儿不紧不慢地将那簪子罢了下来,撞进了首饰盒子里;“这支簪子,我以后都不会再戴了。”

  宇文邕像变魔术似的,将那她丢失已久的紫曦玉簪变了出来,问问妥妥地插在她的发间。

  颖儿身后抚摸了一下那簪子,温润的感觉,熟悉的梅花形状,她笑了,眉眼弯弯,满心欢喜:“我以为它丢了,你怎么找到它的?”

  宇文邕又取出一物,是那紫曦玉佩,给颖儿戴的是刻有他名字的那一块。

  “你丢失的东西我都找回来了,还好,我也把你找回来了。你戴了我的簪子,戴了我的玉佩,你是我的,不许再跑了。”

  颖儿一笑,看着有些孩子气的他,靠进了他的怀里。

  “我已经找出了当年害你的人,那时她有了身孕,所以我只是罚她禁足,并未重罚。”

  颖儿一震,似乎想到了自己那个夭折的孩子,她和四哥哥的孩子,平静了好久,才缓缓开口:“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何况我已将那伤疤治好了。你的后宫难得安宁,我不想因为我的到来而被打乱。”

  “颖儿,你还是那么善解人意。”

  为卿将发挽,携手共白头。昔日的誓言终于再得实现,颖儿除了感动,心还是有点儿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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