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无孩子皇后忧,周齐商议和亲事半个月后。
乌拉将手从颖儿的脉搏上拿下来,再将那隔着的纱巾取下。
“乌拉,怎么样了?”颖儿有些担忧地问。
乌拉摇了摇头:“娘娘,还是没有怀上。”
“你不是说我的身子已经好了吗?怎么就怀不上呢?”颖儿似乎有些焦急。
乌拉皱着眉:“娘娘,孩子的事急不来,要靠缘分。况且,这时间还短,一个月以下的孩子,是很难断定出来的。”
颖儿有些失落地坐下了:“我的两个孩子,我都没有保护好他们,怕是,此生与孩子无缘,罢了。”
“娘娘别忧心,您和皇上都还年轻,孩子,早晚是会有的。”
前些日子她还不想要孩子,如今又这么想要孩子,他心有疑惑,却没有问。
乌拉离开了明光殿,便去了泰时殿,将这件事与宇文邕说,宇文邕再联系她近日的反常来一想,断定她定是知道了那件事,心中有几分酸涩。
乌拉说得没错,只要是关乎大周,她什么也会毫不犹豫地为他做。曾经她为了大周,宁可放弃做母亲的权力,幸好被他发现得及时。如今,她又是为了大周,努力地为他生孩子,哪怕明知生下的那个孩子会很危险,会成为棋子,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努力着。
若是,他们真的能再有孩子,哪怕是竭尽全力,他也要护孩子周全,不会再让她伤心失望了。
宇文邕与颖儿在云阳宫待了两个多月,宇文邕本不打算回长安,但是却发生了一些他不得不回长安处理的事——齐国使者来朝拜,似乎要来与周国讲和。
与齐国结盟是一件大事,宇文护也上书让他带着皇后回长安。宇文邕不得不结束在云阳行幸的旅程,带着颖儿一同回长安。
南郊云阳宫离长安不算太远,慢行五日,快行三日,颖儿与宇文邕不快不慢,花了四日的时间就又回到了长安。
宇文邕一到长安,脸衣服都还来不及换,就到大德殿接见齐国使臣,却没想到齐国派来的使臣竟然会是赫赫有名的太师段韶。宇文邕对有名的贤臣,一向都是敬畏的。
“老臣段韶参见周国皇上。”
段韶已经年近七十,头发染上了霜雪,脸上布满皱纹,在那满是皱纹的脸上,隐隐能看得见一道不深不浅的刀痕。这位齐国有名的老臣,文武兼备,年轻时随高欢征战四方,年老后又退伍从政,辅佐高家几代皇帝治理天下,声威显赫。只是早在三年前他就向高湛递上奏折请求辞官归隐。
宇文邕见这位老人虽然跪着,腰杆却挺得笔直,仍旧不乏大将之风:“朕听闻段太师已经辞官归隐,却没想到此番竟然如此荣幸,还能见着太师真人。”
“大周皇上虽未掌实权,却依旧能将大周治理得井井有条,老臣从邺城一路西行而来,见到大齐土地哀鸿遍野,处处流民乞丐,然进入大周境内却一派和平,百姓安居乐业,随时可见我大齐的子民往大周迁徙。老臣突然明白当年郑恩铭为何宁愿冒死也要将宜阳城中百姓放走,因为皇上宽宏大量,待我齐国子民与周国子民等同。”段韶说着,对宇文邕磕了一个头:“老臣在这里替齐国的百姓谢过周国皇帝陛下!”
宇文邕看着这位传说中精明无比的老臣,他一见面就对他又是讽刺又是夸赞,最后还感谢,有些不解:“段太师这是何意?”
“大周皇上能待我国子民如周国百姓,老臣希望,皇上也能将我国公主当突厥公主那般平等对待。”段韶直接切入主题。
宇文邕一笑:“朕可没说过答应娶你齐国的公主。”
“第一,如今突厥势大,对周齐两国虎视眈眈,两国只有团结起来,不再发生战争,突厥就没有渔翁可趁之机;第二,若是突厥知道周齐两国联姻,便不敢轻易出兵攻打其中任何一国;第三,我国先皇放还了贵国大总宰的母亲和妹妹,大总宰如今是大周重臣,如此算来,大周欠我齐国一个人情,大周总该要还的。”
段韶果然不愧是齐国的三朝元老,说话滴水不漏,把周国、齐国、以及突厥的情势都分析了,还把周国欠下齐国一个人情这件事都抬上来了,他若是不应,倒是丢了大周的面子。可是,他有了颖儿之后,就再也不想纳妃,更何况这段韶言之灼灼,摆明了要那齐国的公主嫁过来要与颖儿地位等同,怎么可能?
“此事,容朕与大总宰和皇后商议商议。”宇文邕第一次见这位名臣,就在人家面前丢了颜面,然而,颜面与颖儿于他来说,自然是颖儿重得多。
“贵国大总宰已经同意,臣听闻贵国阿史那皇后出身高贵,又是大周有名的贤后,皇后娘娘那里定不会反对,最后的决定权只在皇上的一句话,一旨诏书。”
宇文邕满脸惊讶,段韶果然名不虚传,竟然连颖儿都已经打探得这般清楚,这件事,颖儿定会大力支持。若是齐国与周国交好,燕都定然不会轻易南下,而他和颖儿也不必再将燕都的威胁放在心上,孩子有无,都可以,有了,也不会沦为突厥的筹码了。
权衡利弊之后,宇文邕说道:“娶齐国公主,朕可以考虑,不过,不可能做皇后,顶多只能是三夫人之首。”
遵循周礼,三夫人之首,即相当于皇贵妃,仅次于皇后,倒也不算太差,能争取到这个位份,段韶也算不虚此行,达到了目的。
“皇上英明,我朝淮南公主舞绝天下,才华横溢,皇上不会失望的。”见事情离成功已近,段韶还不忘夸赞齐国的那位淮南公主一番。
宇文邕无心听其他的女人如何,完完全全只因那个人是维系周齐两国的棋子才娶,哪怕那个公主丑上了天,他依旧会娶。
宇文邕无奈道:“段太师还是先回驿馆歇息,晚宴的时候,朕会给于一个准确的答复。”
“老臣告退!”
颖儿一回到含仁殿,就接到了一封匿名的书信,看完里面的内容,心中了然,却是愁眉不展。思虑了一会儿,颖儿目光坚定,便提笔回信,再交给送信来的人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