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颖儿出来,长恭已经让人准备了浸了花瓣的水给她洗手,颖儿看着那浮着花瓣的水,久久不语,也不洗。倒是长恭见她出神,将她的纤纤玉手放入了玉盆中,轻轻地帮她洗起了手,温水抚过她手的每一寸肌肤,颖儿的心也跟着微微颤抖,这样的长恭,她从来没有见过,他抚摸她的手,眼神是那么的温柔,他,仿佛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长恭了。
直到长恭为她将手擦干,轻轻在她手心印上一吻,那吻轻却灼烫,颖儿这才回过神来,不知是酒意还是为何,脸上飞起了红霞,她迅速地收手,背过长恭,往反方向走去。
长恭也不恼,看着她越来越容易在他面前娇羞,他更开心了,迅速跟上了她的脚步,与她并肩而行。
“颖儿,别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不习惯那样的你,一点儿也不像我认识的长恭。”
长恭揽着她的肩胛,轻轻笑到:“呵呵,也许,你还不是很了解我,不过没关系,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在一起,到时候你再慢慢了解我,我也慢慢了解你。”
颖儿沉默不语,该告诉她她将要走了吗?还是不要告诉了,以他的性子,定要大闹郑国公府了,她来到邺城承蒙祖父祖母还有郑恩铭的照顾,祖父又对她极好,她不想让郑国公府不安宁,让两位老人不能安静的享受晚年。虽然她在那件事之后不是很喜欢她,知道了祖母对她好只是出于愧疚,阻止她与郑恩铭在一起逼迫她回突厥……可是她看到祖父祖母情深似海,她不想再看到两个已近花甲的老人再闹矛盾,所以她没把自己的事告诉祖父,而祖母自然也不会告诉他。
“颖儿,在想什么?你有没有听到我说什么?”长恭发现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老是发呆,心里老是爱想着他人。
“听到了。”颖儿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长恭走到她面前,伸出双手扳正她的俏脸,有些孩子气又霸道地说:“不许想其他人,只许想我!”
“呵呵!”颖儿被他的孩子气逗笑了,方才还是谁说她孩子气来着,这会儿他不也是孩子气了?
长恭但笑不语,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二人一起往兰陵王府外走了出去。
已经近午夜了,街道上的小贩们都忙着收摊子,而街上游玩的人已经很少,有些冷清。街上的灯,有的油已经燃尽,也没有人再去添,灯熄灭了不少,街道暗了不少。
“好好的夜市,都被你那些奇奇怪怪的兄弟们给耽搁了。”颖儿瘪着嘴,像是撒娇,像是生气。
长恭看了,心中一片欣喜,但又有一种想要吻她的冲动,但是,他不能吓到她,不能让她以为他是个登徒子,不能破坏了他在她心中的形象。他只是拉着她,默默地走在街上,他们都没有戴面具,街灯暗淡,没有人能看清他们的模样。
“不慌,待到乞巧节,那才是邺城最热闹的时候,到时,我再带你好好地逛逛,玩玩。你在郑府这一年,肯定为了躲我,也很少出门是吧?”
“我……那还不是被你气的。”
“那都是我的错,以后,我再也不会怀疑你。”
“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不追上来,我以为你真的嫌弃我,不要我了。那天晚上下了大雨,我在雨中一直淋着,一直哭,直到晕了过去,后来我醒了,狼狈不堪,邺城的百姓看到我的眼睛,他们都说我是怪物,就连小孩子也用东西砸我,那时候我生病了无力反抗,就任他们欺负。那个时候,所有的伤心事都涌现在我的脑海,我竟然起了想死的心……”长恭没等她说完,就已经把她抱进了怀里,“颖儿,别说了。”
“不,长恭,你让我说完,不说出来我心里不痛快。”
长恭看着她,似乎她酒劲发作了,像是醉了,所谓酒后吐真言,他静静地揽着她一边走,一边听她说。
“我躺在了街上不知多少天,因为病一直没有好,我很难受,真想一死了之,可是那时我连寻死的力气都没有,后来听到周围的人议论说御驾要从那街道通过,于是我爬到街道中央拦御驾,终于被他们狠狠地打了一顿,终于又晕死了过去,我本以为可以死了,可以摆脱一切烦恼了,可是当我醒来,竟然被他们关在地牢里,和很多凶神恶煞地像是山贼又像是乞丐的男人关在一起。他们想要欺辱我,玷污我,那时我一心求死,任他们所为,可是恩铭却突然出现,救走了我。”
长恭听她说这些,心如遭千万棵针扎着那般疼痛,痛到不能呼吸。更加抱紧了她,似乎要将她揉进骨子里。
“颖儿,对不起,我不该那样伤你的心……”
颖儿被他抱得很紧,身子很疼,可是她却觉得开心。
“长恭,没有关系了,如果不是因为那样,我就不会遇到恩铭,不会进了郑府成为了郑府的小姐,得到父亲母亲的疼爱。”
颖儿为了不暴露自己与郑国公府的关系,对外都是称郑氏夫妇为父亲母亲,以郑家小姐的身份自居。
“颖儿,你肯原谅我了?”
“傻瓜,我早就原谅你了,我只是很生气,你为什么不来找我道歉。”颖儿拍了拍她的背,与他抱得更紧了。
“因为我看到你和郑恩铭在一起,我很嫉妒他。”长恭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听到长恭提到郑恩铭,她的手僵了一僵,“恩铭他……他对我很好,是他让我放下了愁怨,让我重新振作起来,我……已经答应了嫁给他。”
“什么?”
长恭猛然放开她,双手捏着她的肩膀,眼里满是怒火。
颖儿看着他生气的样子,有些害怕,声音颤抖地说道:“我……我答应了嫁给他。”
长恭猛然推开她,笑得很凄然:“呵呵,说来说去,你还是只喜欢郑恩铭是吗?郑颖,我喜欢你,你就可以玩弄我的感情吗?”说着竟然落荒而逃。
“长恭,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
颖儿本就有些醉了,被长恭推开,差点摔倒在地,她勉强爬起来,追向长恭,可才碰上长恭的手,他又推开她,这一次他推的力气比上一次推要大,竟然将颖儿推了好几米远,他也没有回过头来看她。
颖儿虽会武功,但因为醉了酒,根本使不上,被摔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起来,脸上火辣辣地疼,她伸手一摸,竟然有一片濡湿。
她坐在地上,失神地望着长恭消失的方向。明明说好了不再怀疑她,可是他听到这个消息却还是丢弃她走了。她的确也有错,当初不该犯糊涂,居然要求郑恩铭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