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擦吧!”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眼前突然出现一张手巾,因着灯光暗淡看着好像是黑色的,没有锁边,一看便是男子所用的。
颖儿没有看此人,却已接过手巾,轻轻地擦了脸,却因碰到伤口而唇齿打战,发出了“嘶嘶”的呻吟声。
“我来。”
男子蹲下身子,夺过她手中的手巾,就替她擦了起来,看到她磨破了的脸,剑眉微皱。
“躺下。”
“我凭什么听你的?”颖儿微恼,这才怒瞪这狂妄的只会命令她的男子。
绝美的容颜,高挺的鼻梁,唇带峰角,眉若利剑,直插入鬓,而那一双琥珀色眼眸,带着冷意。他的容颜与长恭相比,毫不逊色,比长恭多了几分刚毅和冷俊。
“大……”
颖儿话为出口,便已被他点穴,不能动弹,不能说话。多熟悉的眼睛,多熟悉的手法,一样的少言寡语,惜字如金,一样的喜欢把她弄晕或者不能让她动弹然后为她疗伤,是他!真的是他!她只能用眼神满是渴求的瞪着他,但又欣喜见到他,转而泪流满面。
男子见她哭了,眼泪流到伤口上,洗去了他涂上去的药膏,他道了句:“别哭。”
颖儿生生忍住了泪,她是看到他,太激动了才会哭的,真是有些憋屈。
他见她真的不哭不闹了,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又重新往她的伤口上抹药。
他的指尖也带着薄茧,不似长恭的手指那般光滑犹如女子的手,然而颖儿却还记得,它曾经捧过她的脸,那一丝丝疼痛的感觉,只是那时候,他的脸上满是伤痕,那时候他的眼神暗淡无光,那时候他中了毒不能说话……
她很想告诉他,她是天葬礼救他的那个女子,她也是太白湖边被他看到游水的女子,她也是在那小木屋里被他照顾了一夜的女子……
她一直以为,那个人是长恭,长恭也应允了,然而今日才见到他,她方知自己居然认错了人,还把那人当作他来喜欢。
她,真的好糊涂。
擦好了药,他才为她解了穴,却没有完全解了,她能开口说话了,却不能动弹。
“你叫郑颖?”
“嗯!”
“你家住那?”
“郑国公府。”
颖儿再欲与他说话,可是他又点了她的穴,她又不能说话了。她很恼,他总是不给她机会,告诉他一切。
男子把她打横抱起,施展轻功穿梭在空中,很快就停在了郑国公府门口。而这过程中,颖儿在他怀中不能动,眼睛却一直盯着他,可惜只看到下巴。
颖儿感觉自己在天空上飞,耳边只有风声和他的强有力的心跳声。她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想唤他,可是他点了她穴,她说不了话。他方才为她解穴,只是为了套出她住哪儿,他其实不想见她吧。既然不想见她,又为何要出现,为何要管她?
到了郑府门口,他把她放坐在府门口的柱子上,掏出怀中的瓷瓶,塞在她手中,说道:“回去再擦两次,定能去除疤痕。待会儿郑府会有人来接你。”
颖儿仍试图用眼神告诉他些什么信息,却已被他点了睡穴,沉沉睡去。
他静静地睨了她约莫半刻钟,终是伸手抚上她精致的脸,拭去她眼角似有似无的泪。
他不明白,她是郑国公府的人,为何会出现在突厥太白湖边,她喜欢看她的眼睛,她从一见到他就认定他是她口中的“大哥哥”;而他,则是看到她的眼睛与阿史那颖的眼睛极其相似,他才会担心她。看样子,他们都是把对方当作了别人,而且还是他们心中的那个人。
或许,就是因为对方的眼睛,他们才会见过一面而彼此记住对方。
他已经记不清楚在多少年前,那个草原上的精灵姑娘,揽着他的脖子,撒娇着说:“祢罗哥哥,如果以后我们都不记得对方了,就看对方的眼睛可好?我很喜欢你的眼睛,像琥珀一样明晰透彻,很漂亮。你也要记住我的眼睛,喜欢我的眼睛才是。”
他拇指在她脸颊轻轻摩擦,“你也叫颖儿,这……是一种缘分吗?”
他的眼睛湿润了。
起身,敲响了郑府的门,待到有脚步声靠近,他身影一闪,消失在了夜色中。
夜已经很晚了,开门的,是郑恩铭。
他喝了很多酒,似醉未醉,似醒非醒。
缓缓打开沉重的大门,他没有看到什么人,恍恍惚惚,准备关门了,却瞥到昏黄的灯笼下躺靠着一个人,闭眼,再睁眼,看清了那人,竟然是颖儿,她居然受伤了,而且还伤在脸上。
酒意立即退去,代之的是清醒,他迅速走出去,将颖儿抱回了国公府。
倚在某处的玄色身影这才完全消失,而他身边已经多了一个黑色身影。两道身影一同远离了郑国公府,停在了一处密林里。
“四公子,皇宫地图已经到手,什么时候动手。”黑衣男子递给玄衣男子一个草黄色羊皮卷。
玄衣男子展开羊皮卷,眼睛迅速瞟了一眼便迅速合上。
“现在。”
说罢,两道身影都消失在密林中,往皇宫的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