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神举等人在五日后就赶上了送亲的队伍,同时,他们也发现了一伙人一路追随着这婚车而来,几经打探和猜测之下,神举断定那伙人是齐国人,而且里面一定还有灵兮公主的哥哥。这个亲结得不明不白,以灵兮公主的性子,怎会甘愿嫁给一个丑陋的老头子?除非是早有安排,有了一定的把握。
夏天的夜晚,天空一片清明,没有一朵乌云,月明星稀。神举和兄弟们守在客栈的外面,天空中突然亮起了一朵明亮的火花,虽然远,但神举也可以看得到。那信号告诉他,宇文孝伯那边得手了,那么,他们马上可以下手了。明日,便该到周齐边境的洛阳了。
客栈本来安安静静,但因着某些人的到来,不免喧哗了许多。
阿拉那查这一路上都因着汉人的礼仪,没有来窥探“新娘子”,故而灵兮也算安全。但不知是离得家乡近了还是怎么,他就在客栈里喝多了几杯,什么汉礼,什么夫妻成亲之前不能见面,什么不吉利,他通通都忘了。只记得,自己娶到了齐国最美的公主,便半夜三更的跑来了灵兮的房外。
这个点,灵兮早就该睡着了,可是今晚不知怎么的也睡不着,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心里就是不安宁。
对了,她差点忘了,约了刘庸辰时见面商讨逃跑计策的,这会儿也差不多到了。
灵兮才起,敲门声就响了,灵兮暗叹一声,这刘庸也太准时了,还是根本没睡,等了她一夜?
还没开门,她便已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因着客栈里灯火也不明彻,看不清人影,灵兮打开了门,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一个醉鬼抱住了腰肢。
灵兮死死挣扎,“你干什么!”
“王妃,你是本首领的王福!”那人口中一直念着这句,手在她身上不安分起来。
“阿拉那查!你混蛋!”灵兮才发现这个丑到头的老不死力气竟然这么大,她冤枉会点拳脚,居然还挣不过他!
“王妃,你是本王的王妃!”阿拉那查口中一直重复着这句,手上动作越来越疯狂,嘴也对着灵兮又咬又啃。
“救命啊——”
灵兮狠狠一脚往王阿拉那查踢去,却不想正踢中了他的下身,阿拉那查痛得推开了灵兮,抱着那个地方在地上滚来滚去。
灵兮也不敢再回房,奇怪的是今夜的人都怎么了?她喊了那么大声的救命都没有人来,难道这是阿拉那查搞的鬼?灵兮又回身看了一眼地上打滚的阿拉那查渐渐地不动了,她踢得有那么重吗?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痛得爬不起来?不会痛死吧?
想着,不由自主地又跑回去,打算去探探他死了没有,她其实不想杀人的。
可是她刚跑了两步,就被一个黑影拽到了怀里,还飞到了屋顶上。
“还想回去?笨女人!”
那黑影出口就骂灵兮笨,这声音怎么有些熟悉?
灵兮脑袋忽然明晰了,也不怕那黑影,大胆地问:“刚才阿拉那查是你打的?”
“难道你有本事踢他踢得爬不起来吗?”黑影有些好笑地说。
灵兮看着自己身边不断消失的景物,也没多紧张,甚至还觉得好玩,轻功啊,可惜她不会,这种会飞的感觉真好!
“我们要去哪玩啊?”灵兮习惯性地问着,好像对方是她的熟人一般。
黑衣人听了好笑,“玩?小衮,大半夜地和一个陌生男子飞檐走壁很好玩?”
“当然,你既然肯从那个老色鬼那里救了我,就一定不是坏人!”灵兮说得极其肯定。
黑衣男子眼里蒙了笑意,“好人坏人可不是靠感觉的。”
“反正,只要能离开那里,离开齐国,我去哪里都行!”灵兮说的是实话。
“为什么要离开齐国?”黑衣男子的问题,语气仿佛在问自己的知己好友。
“因为齐国是我的伤心之地,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黑衣男子问。
灵兮似乎才反映过来,自己说出心事的,竟然是一个陌生男子,翘了翘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黑衣男子笑笑,也是,她为什么要告诉他?即使不告诉,他也能猜出分毫。
“你是不是打算去周国?”黑衣男子道。
灵兮眼睛一亮,“咦?你怎么知道?不如,就这样带着我飞吧,飞去长安,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
黑衣男子嘴角几不可查地抽了抽,“你这镇定地模样是跟谁学的?”
“嗯……一个姐姐,她告诉我遇事一定要冷静,我学会了,好像还真有那么一点儿管用。”灵兮好像在说故事,又好像在和人聊天一样,开心得得意忘形,黑衣男子也有些忘形了,忘记两人还在半空中飞行,一个不小心,就抱着咱灵兮公主卡在了一个树丫上。
“喂,你干嘛挤我!”
“我也不想,这个树丫有点小!”
“唔,好好的有觉不睡,半夜跑来玩什么飞行,这下我们都没得救了。”灵兮抱怨起来了。
“你别担心,有我在,没意外!”这口气,这熟悉的口头禅,灵兮想到他是谁了。居然也有这样可爱的时候,戏弄她?看看是谁戏弄谁!
“你是谁啊!怎么半夜三更的会出现在我房间的屋顶?”灵兮问的语气很是暧昧,“你不会是来偷看女子睡颜的吧?不过可惜了我没有睡。”
“君子坦坦荡荡,怎会做这小人之事!”黑衣男子的语气,分明是被激怒了。
“宇文神举,你骗谁呢,以为蒙了块黑纱,我就不认得你了?”灵兮笑了起来,对自己猜出的答案很是满意,“你的声音,你的口头禅都出卖了你!”
黑衣男子不甘不愿地摘下了黑纱,笑了笑,“这么快就猜出来了,不好玩了。”
“想不到原来你也是个贪玩的家伙,平时候看你在四哥哥身边好像很严肃的样子。对了,你怎么来了这里?”灵兮有些好奇,她本以为会是二哥三哥或者四哥,却没有想到会是他。着实有些奇怪和不解。
“是皇上派我来救你的。”宇文神举道。
“四哥哥是怎么知道的?”灵兮听到是宇文邕派他来的,心里也有几分暖洋洋的,她帮他们出了邺城,本以为他们以后就行同陌路了,但他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还是顾及了自己的安危和幸福。
“他神通广大,哪有什么不知道的。好歹我也带你飞了这么久,怎么也不谢我一句,现在还压在我身子上……”神举到底还是有些不满地抱怨。
“神举大哥好,神举大哥妙,神举大哥好得呱呱叫!”灵兮开口就来了这么句不知哪里的民谣改编的夸赞语。
神举额头飞过一排黑线,“算了,我不要你谢了,你的谢我实在是接受不了!”
“呵呵,神举大哥,真的谢谢你!让我痛痛快快地飞了一回,你不知道我一直被困在马车里有多难受,要空气没空气,要风景没风景,更别说自由了。”灵兮这次是真的感谢,她的确是厌倦了马车的颠簸和封闭。
“你抱紧了我的手臂,我要起来,再压着,我们就真的下不了树了。”神举把她的感谢听在了心里,但身子的难受提醒他,再不下去他的身子僵硬了便不好使力了。
“好!”灵兮紧紧地抓了他的手臂,身子有意地向上一提神举乘次松懈的机会,从树丫子里出来了。
可正在这时,树枝“咔嚓——”一声,断了。
神举不得已抱着她的纤腰缓缓飞下枝头,落在了一户人家的院中。
这下落的速度好像减慢了,他靠得她很近很近,三千青丝有几缕飞到了她的前额,飘飘地衣袂如一朵盛世的红莲绽开,满世惊华。
他的心中那种奇怪的心悸的感觉又出现了,在这一可刻。
而灵兮则只是看着他,她的眼中并无异样,还是朋友那般淡淡的微笑,真诚的友情。
直到两人皆已落到了地面,神举也没有反应过来,还搂抱着她的腰肢。灵兮还来不及推开他,便见一个黑乎乎的团子朝自己这边走来,绿色的眼睛如两个荧光的光环吓人无比。
“啊——”灵兮一个害怕,又抱紧了宇文神举,躲到了他后面。她最怕这类黑漆漆但又毛茸茸的动物了,关键是塔还有一双可怕的大眼睛。
“旺——旺旺!”那黑色的毛团子忽然吼叫起来,那叫声也就暴露了它是一条狗,一条恶狗。
宇文神举看在抱着自己腰身的女子花容失色,有些心疼。她不怕坏人,甚至还不怕死,居然怕狗,真是奇怪!
灵兮至觉腰间一紧,身子又飞善感了半空,听落在了屋顶上。
待站稳了,灵兮才放开宇文神举,却有些口齿不清起来,可能是被刚才的恶狗吓到还惊魂未定。
“别担心,有我在,你看!”
宇文神举指着那个院子,灵兮随他看了那个院子,只看一眼,就知道那狗活不成了。
灵兮捏了一把他,“你干嘛把它打死了,怎么向狗的主人交代!”
“敢吓你,它本该死的,我只是让它暂时昏一下,死不了!”神举干笑了两声,只是静静地看着身旁的女子,他不知道能这般毫无距离的相处还能有多久的时间。
“神举大哥,你带我走好不好,我不想回去了。”过了很久,灵兮才道。
“我就是来带你走的。”神举说的也是实话,虽然还没有到他们行事的时候,但他真的不想让她在待在那个狼窝了,真怕她再受伤,更何况,方才他对付那吐谷混首领阿拉那查出手有些重了,怕是她回去那人会把所有的黑锅都推给灵兮了。
“还有我的侍女连心,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把她也救出来。”
“其实即使今晚我没有把你带走,明日到了洛阳,我们也会行动的!还有就是,你的哥哥们好像也一路跟随。”
“呵,商量好的,估计过了洛阳,要遇到不少的土匪呢!”灵兮说着,却是满含笑意,仿佛这个法子很好笑。
神举愣了愣,怎么大家想的办法都差不多,不过皇上这招直接断了阿拉那查的后路,如果这时候吐谷混的人都以为阿拉那查被困邺城,内部再立新王,如此一来,阿拉那查像吐谷混求助的打算会完全破灭。说不定那新立的王为了坐稳王位,还会对阿拉那查落井下石。阿拉那查此人如此品行不端,的确不该同情。
“会有人救她的,我们先走,你大半夜的不睡觉也不是办法。”
闹了大半夜,灵兮好像也有些累了,有些困了,还没来得及打瞌睡,就被人点了睡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