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封信是一个落款叫做“Troile”的名字,(后文为了叙述方便,便暂时称作“卓勒”)按照许默被初拥之后,脑海里出现的名字,以及在收到嗜血、噬魂棺的时候的落款姓名,可以确定这卓勒便是他们的长亲无疑。
其实不管是许默还是萧启慈,他们的初拥都是在一种浑浑噩噩的情况下进行的,脑海里对自己长亲的唯一印象,就应该只有记忆中的那几个模糊断片,以及那个被他们呼唤了无数个日夜的名字。
众所周知,上代吸血鬼和自己的吸血鬼幼儿之间,总会有着一种奇异的联系,也许是因为所出同宗,或许也因为他们体内的血脉相同,但是不管怎样,他们心灵总是可以互通的,历史上吸血鬼幼儿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隔着很远的距离,就能向自己的长亲发出求救信号的案例不在少数。
这种感应只能作用于吸血鬼幼儿和长亲之间,并且是心灵上那种最为纯粹的感应;对于这种感应,哪怕是血族最博学的长老,亦或是在血族浩若烟海的藏书库里,都找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似乎这种感觉就像魅瞳一样,是上天赐予的天赋技能一般,寻觅不出一丝产生的端倪。
这种感应也并不会随着吸血鬼幼儿的成长而变淡多少,只有吸血鬼幼儿彻底背叛长亲,或者被血族无情流放的情况下,那么这种感应才会逐渐变淡,直至消失于无形。
而许默在小的时候,心里总是会异常突兀地冒出一个男人的温柔声线,教他怎么捕猎、怎么吸血、怎么战斗,以及怎么变得强大,直到他将这些东西都运用的炉火纯青,那道温柔的声线便再也没有在他心间响起过。
即便如此,许默还是相信,自己和长亲之间的那种感应还依旧存在,只是不知道怎么,仅仅只是其中一方单方面拒绝回应这种感应罢了;他不知道其中的原因是为什么,也不想知道原因,毕竟有哪个孩子愿意承认自己的父母不愿意要他的呢?而长亲,在吸血鬼幼儿心中便是犹如父母般的存在。
在刚开始成为吸血鬼的时候,因为内心的负面情绪被无限放大,所以许默总是想让一个人在自己迷惘的时候带他前行;于是就有了日日夜夜对那个叫“卓勒”的男子的呼唤。
不管是许默还是萧启慈,当时心里就只有这样一个想法:“虽然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他是富是贵,但是他就是我的长亲,唯一的长亲。”——这便是吸血鬼幼儿对长亲的依赖性了,就像是中了魅瞳的人类,对施法者充满了毫无条件的信任。
直到后来,随着两个人相依为命着逐渐成长,长亲带给他们那种无条件信任及依赖,才逐渐变低了不少;虽然吸血鬼是冷血生物,但是却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天生为“战”而生的种族,斗狼人、斗血猎者、斗教廷……这个种族从出生到如今,没有一天不是在战斗中过去的;而作为一个战士,能百分百信任,以及无条件依赖的,就只有自己的战友!——这是他们心中对卓勒的牵挂变淡的最主要原因。
曾经的他们,不止一次的以为自己是血族的叛徒,是可怜的流放者,可是当今天收到长亲的亲笔信的时候,许默才发现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不仅仅只有萧启慈,还有那个远在重洋之外的长亲卓勒;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长亲会放任自己的吸血鬼幼儿在遥远的东方独自成长,但说一千道一万,长亲毕竟还是牵挂着他们的,不然怎么会发出这么一封示警的信呢?
说起来这也是吸血鬼的可悲,哪怕长亲对他们再不好,哪怕心间对长亲的感情已经消失殆尽了;但是那也不过是他们的自我麻痹罢了,等到真正要面对的那一天,就会发现,原本以为水波不惊的心境,竟然会再次因为长亲的出现而变得波澜起伏起来。
这是一个必然现象,只有自己比长亲还要强大,才会隔绝掉心中的这份感觉,对没错,仅仅只是“隔绝”,而不是摒弃!
许默并没有在夜行者事务所里待太久,如果长亲信上的内容都属实的话,那么就证明在他们身边至少有那么两个威胁,足以致命的威胁;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赶快回到市郊古堡,将这一切都告诉毫不知情的萧启慈,接下来的事情便简单的多了——养精蓄锐、迎接战斗!
一路上许默将巴掌大小的信纸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心里也闪过了很多心思,但还是想不通,不就是两只不足百年的吸血鬼么?血族长老会至于这般在意,非要派人大老远跑过来进行刺杀么?
说实话,虽然许默在称霸岚城的道路上进行了无数次的战斗,但他还从来没有和同类战斗过!既然是战斗,必定只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一个结局,之前和萧启慈没事找事的打闹可不算。
许默一路将车子开的飞快,他本来就是一个对待任何事情都异常严谨的人,如今又是非常时期,不好的感觉更是在心间徘徊不定,他害怕回去的晚,不明所以的萧启慈就已经被对方给料理了。
就萧启慈的水准来说,和市南的那头野猪精斗都只有三成胜率;如今就要面对血族派出来的刺客,估计不下三个回合就要满地找牙了——毕竟传承了数千年的血族,派出的人不会是吸血鬼幼儿;当然也不可能是血族亲王或是长老那类超然存在,毕竟,虽然灵异者协会不能被华夏政府如臂指挥,但许默相信,只要血族亲王或是长老入境,不管是灵异者协会里的那些糟老头子,还是那些笑起来整张脸皮都呈菊花状的糟老太婆,哪怕没有华夏政府的命令,他们绝对也会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将对方群起而诛之的。
虽然岚城现在已经是春末夏初的季节,夜短昼长也是必然,但是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天色便已经是完全暗了下来;透过车窗看着外面昏暗的天色,许默心间再次浮现了那种非常不好的感觉,每次出现这种感觉的时候,都代表着有一件或重要、或危险的事情发生,而现在,估计只要有点脑子,就会明白这份熟悉的感觉预示着的将是什么样的事情了。
猛打了一下方向盘,黑色的路虎在公路上来了一个漂亮地漂移,随即低吼一声,便摇头晃脑地冲向了通往市郊别墅唯一的一条小路。
所谓市郊,代表的便只有荒芜;并且当初在修建古堡的时候,许默不仅将地址选的格外偏僻,而且还远离岚城通向外省的高速公路;不知是那个伟人说的“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反正许默是坚信不疑的——因为岚城市区并没有通往市郊古堡的路,那条路还是他们两人走的多了,被车的轮胎给碾压出来的。
拐进了自己一手碾压出来的“公路”上之后,许默才算是稍稍松了口气,这条路是一条笔直且杂草丛生的土径,以目前的车速来看,到达古堡也就是六七分钟的事儿;稍微定了定心神,许默便打开了汽车的前车灯,而两束强光的降临,更是给漆黑且了无人烟的市郊凭添了那么几分恐怖色彩。
虽然许默的那辆路虎说不上贵,但也远远谈不上便宜,就这样一辆已经可以称得上是高档轿车的前车灯,竟然都驱散不了郊区浓浓的黑暗,随着前车灯那两束强光的降临,也就堪堪照射出了五六步的距离,至于其外的景色,依旧隐藏在浓浓的黑暗里。
就在这时候,天空中突然响起了一记闷雷,想起明天预报的雨天,许默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哝了句“这该死的鬼天气”,随后,便加大车子的马力,犹如脱缰野马般像古堡驶去。
倒不是说许默讨厌雨天,相反他很喜欢雨天,只是阴沉到骤雨将至的天气,再配合上他此时此刻有些躁动的心绪,难免让他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随着雷声的响起,他突然有一种冲动,有一种蝠化后翱翔于天际间的冲动,大概只有这样,才可能缓解自己心中的那份不吐不快的沉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