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蜷缩在墙根，面目狰狞，脸上呈现出一种发黑的酱紫色，似乎是窒息而死。
被压制起来的妖怪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少女，四肢分别被两个人压在地上，纤细的脊背发着抖，青丝也都垂在了地上，十分惹人怜惜。
当她被强制地抬起头，清秀的脸便展露在人前，上唇中间的缺陷看得清清楚楚。
那个掐着少女下巴官兵看着路启，一脸凝重：“大人，属下接到报案，看到此地的尸体，她又在这里鬼鬼祟祟不知做什么，而且她生得这样，定是兔精了。”
少女似是想辩解，但是眼眶含泪不敢说话，最后还是垂下眼帘，似乎是害怕别人的目光。
对上路启询问的目光，沈青洛犹豫了一下：“呃……这个，我能力不足，没在她身上看到什么。而且我听闻有一种病，命叫兔缺，得病之人的嘴唇便像兔子一样。所以……”
路启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道：“先把她压下去，待我回去再审。”
少女沉默着被拖走，两鬓的头发因为汗水沾在脸上，她脸色苍白，目光恍然，看起来十分狼狈。
尸体已经僵硬，应该死亡有些时候了。从外形上看是个富贵公子，检查后得出的结果的确是窒息而死，但是尸体上却没有明显的伤痕，脖子上一片青白没有勒痕，脸上也没有因为捂住口鼻而造成的压痕，具体的死因还需要再议。
把这里的事情交代好路启带着沈青洛去了路府，进门前他再三叮嘱沈青洛：“沈姑娘，我非常感谢你跟我说这些，也愿意帮我，我明白你是好意。但是，你……无论发现了什么，都不要当着我母亲的面说。”
沈青洛应了一声，“路大人，你早就发现异常了吧。”
路启点头道：“从姨母回来，我就发觉到不对了，她……很奇怪。”
从路启口中，沈青洛得知他的姨母姓李，单名一个姝字，比他的母亲小了有十五岁，是家里的老来女，一向很得宠，当年要死要活嫁给一个穷小子，路启祖父母坳不过女儿只能同意。
路启的祖父母明里暗里一直在帮衬着她夫家，转眼她嫁过去五年，那个穷小子也一跃成为当地首富，只是不知为什么她会和离，而且还来到了京城。
怪就怪在她的房间从不让人进去，旁人走过也会感觉到一股阴寒的气息，而且她不吃鱼，总是说什么鱼跟她同命，着实是奇怪。
路夫人对于路启未到放衙时间回家显然很是惊讶，她看着路启旁边的沈青洛，脸上露出礼貌而疑惑的笑容，“这位是？”
路启简单介绍了一番，正准备找个由头带沈青洛去找李姝，就见她自己走了过来。路启和沈青洛对视一眼，然后又给李姝介绍了沈青洛。
沈青洛暗自打量着李姝，见她衣着颜色暗沉，满头青丝也绾成规整的妇人髻，严肃老气的穿搭却还是遮不住艳丽的脸蛋，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但是目光神态却像一个看惯了世事什么都不在意的老妇人。
路夫人乏了便先回去休息，一时大厅里只剩下路启沈青洛还有李姝。
沈青洛没有带丫鬟，路启也不喜带下人，但是李姝平常也不带个丫鬟就有些奇怪了。
“沈姑娘跟传闻中的倒是不一样。”李姝握着茶杯，脸上也挂着淡然的笑。
“传闻中的我又是什么样的？”沈青洛回以一笑。
“我这几日才来的京城，在街上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都做不得真——不知早上那个男人拍侯府大门之事可有处理好？不然可会累及沈姑娘的名誉，这些事可是传遍了京城啊。”李姝道。
路启的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她身上。
“无妨，一些乱蹦哒的小虫罢了。”沈青洛看着李姝，犹豫着问出了心中的想法，“夫人……是不是知道我为何来这里？”
路启的身体一下子绷紧了，看向李姝的目光也有些戒备。
好像一下子撕去了伪装，李姝笑得邪肆了一些，那张脸也好像拨开灰尘，露出荧荧的光来，夺人眼球。
“是啊。”她把杯中的苦茶一饮而尽，用帕子压了压嘴角，洒脱和娴雅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却并不显得违和。
“我就是要引你过来，而你也真来了，看来我的方法行得通。”她看着惊愕的路启和想说什么话的沈青洛，赶在她之前开口：“对，路启的脖子也是我掐的，他阳气缺失也是我所造成，我无法出这路府大门，便只能让你来见我了。”
沈青洛看着脸上没有一丝后悔或者愧疚的李姝，心沉了下去。
很危险。
对，她觉得这个表面上看起来普普通通，没有丝毫妖邪之气的女子很危险。
原因有三，一是她来到京城几天，就已经了解到很多事情，沈青洛觉得自己被刨开放在她眼皮子底下无所遁形。
二是她能在路启脖子上留下普通人看不到的黑色的掐痕，但是身上的气息却十分纯净，完全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这一点她又是如何做到的？究竟是她隐匿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沈青洛看不出，还是她本就是凡人，只是用了特殊的法子？
三是，感觉她一直在看着谁。不是沈青洛和路启，就好像在场的还有另一个人一样，她的目光总是不经意瞥到那里，只有这个时候她脸色的表情才会有细微的变化。可是沈青洛在那个地方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突然觉得有点可怕啊，大白天的沈青洛却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果然，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那么，”沈青洛咽了口口水，“夫人找我所为何事？要知道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李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一个你完全，能做到的事情。”
“什么？”
“以命换命，救活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