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来,莲华仙姬见着柳丝莺很是拘谨,这便想着找点话题来缓和一下沉闷的气氛,忽然瞧见柳丝莺脖间缠着的碧绿丝带,貌似昨儿见的时候还没有,便拉着那垂落的丝带末端说道:“这丝带倒是挺别致的,昨儿怎么没见羽莺带呢?”
柳丝莺咯噔一下,瞄了一眼身旁默不作声的之之,见她捂着嘴,知她是在偷笑,顿时便是想起了今早的一出闹剧。
她本是因为流苏留在脖间的牙印闹的一晚上都没睡着,斜倚在床边愣是看了一夜的月光。
之之却是老早便来敲门,精神抖擞的,想来昨晚上睡的很是不错,她有些羡慕有些嫉妒,用那一双灰暗的眼,沙着嗓子道:“早!”眼见这天色也不早了,便琢磨着该去给莲华仙姬请安了……
这人还没起身便是听到之之的一声尖叫,惊的她险些没滚下床来,还没弄清楚是个什么状况,便见之之一脸悔不当初,咬牙切齿的凑近道:“昨夜里,仙尊是不是上你床了。”
柳丝莺听的云里雾里,等到之之单手掰开她的脖子,摸上那还有些发麻的地方时,她才知道之之应该是误会了什么。一番蹩脚的解释,一番慌乱的心跳,真是越解释越乱,好歹是让之之明白仙尊没有干那种半夜摸上美人床的糗事,但是却让之之明白那仙尊颇有咬人的习惯。
只要让之之不再一个劲的追问是否失身,被流苏占了便宜此类的羞人话语,柳丝莺也懒得解释那是事出有因。
经之之的一番闹,柳丝莺也算是明白那脖间的牙印很是明显,为了避免像之之这类的突发情况再发生,柳丝莺便是请之之想了一个办法,这办法自然就是脖间的这条碧绿丝带。那原本是之之发间,也就是那可以化剑的丝带,如今却是将那青紫的牙印遮掩的滴水不露,果然是好用。
柳丝莺眼见着之之已经有些笑出声的架势,便拿手肘偷偷顶了她一下,摸了摸那脖间的丝带,对着莲华仙姬道:“这九重天相比神羽族,气温有点冷,是以才缠了条丝带。”柳丝莺低着头总算是将这段话说完了,就连自己都认为这借口甚是不好,不过那莲华仙姬倒是不刨根问底,只是笑了笑道:“那羽莺可要注意身体,莫要受凉了才好,要不然等那凤王闹来,仙帝又该心疼他的天宫。”
柳丝莺虽是很尴尬那有关凤王的话语,但是如今也算摆脱了那丝带的话题,柳丝莺也就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算应了。
一路聊着,这时间倒是过的快,眼见着来到一栋内室,很是隐蔽,而且周围也无人看守,柳丝莺疑惑地望了眼莲华仙姬。对方显然也是知道她的顾虑,笑道:“仙后要见你。”
柳丝莺很是不明仙后为什么要见自己,但是屋内传来仙后邀请的话语,柳丝莺总不好回绝,这便怀着不明的心情进了那内室,室内很是素雅干净,仙后站在堆满奇珍异宝的桌后笑着,那笑容很是亲切,要柳丝莺原本紧张的心情舒缓开来。
那仙后看了之之一眼,又看了柳丝莺一眼,欲言又止的。
柳丝莺没明白怎么回事,倒是那之之拜过仙后,对着柳丝莺道:“娘娘,恐那重明鸟等久了闹脾气,我去陪陪它。”
仙后很钦佩,很感激的望了一眼之之,也许是在想自己的身边何时也能出一个这么懂事乖巧的仙娥。
之之走后,柳丝莺那原本舒缓的心情顿时又紧张了,不知道这仙后到底要说个什么事情,是魔界的事情,还是凤王的事情,还是关于流苏的事情呢……
柳丝莺一度认为这仙后可能看见了昨夜她与流苏的一番纠缠,此时便是来说教的。
就在柳丝莺竟是被自己超强的想象力惊的一声冷汗时,就差没先叩头认错了,便见仙后很亲切的挽起柳丝莺的手臂,很温柔的笑了笑,更是凑近了柳丝莺几分道:“羽莺最近倒是变漂亮不少。”
那笑容本是慈祥如朝阳,温暖且让人眼前一片清明,可此时在柳丝莺眼里看着却是颇有深意,只能揪着一颗心低头道:“仙后谬赞了,仙后才是,几日不见,越发年轻靓丽了。”
这恭维的话语,这夸赞的话语向来很管用,仙后很是开心,但是却很细心的感受到了柳丝莺的手有些颤抖,知她是在因为一些妄想而害怕,急忙很温柔的将她的手托在自己手心,轻拍了几下道:“本宫只是想咨询下,羽莺何以越来越漂亮,这肌肤是越来越来越光泽了,而这唇也是越发鲜亮了。”
柳丝莺抬起头,看了一眼仙后,余光瞄见一旁笑的真切的莲华仙姬,见她上前几步笑道:“是啊,这青春永葆的办法,我也很想知道。”
仙后看着呆了又呆,都快呆成鹅的柳丝莺,一时笑出了声,“是不是把你吓傻了,其实爱美是女子天性,这仙自然也不例外,见到了时光倒流的方法,本宫也很是心动。”
柳丝莺对于仙后这份坦诚很是感动,毕竟自己也不过是还未有仙级的不知名仙,抬起头摆出一个温馨的笑容道:“哪里,刚刚小仙不过是在想方法。”
仙后眼前一亮,拍着柳丝莺的手更勤快了,只见柳丝莺的手背都有些红了。
“羽莺果然有个什么好办法。”仙后的笑容很美,真的很美,只看一眼,便能永远记在心里。这份美丽柳丝莺自然是不想辜负,拼命回想自己在神羽族的这番经历,唯一有可能导致此番变化的便是凤王那一盆血。
“恐怕是凤王的血。”这话说出来很是惊悚,柳丝莺眼见仙后也是很不懂继续解释道:“我此前曾受过点伤,凤王便以自己的血做了药引,我思前想后,这个缘由最靠谱。”
仙后点头笑了笑,很是意味深长。柳丝莺也许还不知,因她无意间的一句回话,可怜了凤王又将大放血了。
被仙后所拍的手背如今已很是红肿,柳丝莺叹了口气,非常感谢莲华仙姬那句:“仙后,时候不早了,羽莺也该会神羽族了,要不凤王该急了。”
多亏了这句话才让柳丝莺解脱,谢过仙后,同时让仙后代为转告一声仙帝,柳丝莺也总算是忙活完了所有事情。
很是感谢莲华仙姬殿前相送,否则都不知道何时才能出的了莲华殿。同之之一起谢过那美丽的仙姬,柳丝莺这便上了重明鸟,临走前望了一眼那最高的二郎殿,只能那么眼巴巴的望着,很是不舍。
最终在之之的搀扶下,拍了拍重明鸟,那重明鸟顿时鸣叫几声,拍打着翅膀飞向天际。
这回时的心情跟来时的心情却是有着天壤之别,来时是七分紧张三分兴奋,而回时却是十分的失落。
“娘娘,可是不舒服,脸色这么差!”
柳丝莺转过头,甚是无奈,“都飞了这么久了,那二郎殿的方向都不清楚,能看到什么啊。”心中虽是自嘲,不过却是有那么一份期待能看到熟悉的身影,但是又甚担忧。听到之之关切的话语,忙收回心神道:“许是被风吹的吧。”
之之绕着柳丝莺转了一圈,凑近柳丝莺挤眉弄眼,轻扯那碧绿的丝带坏坏道:“恐怕是因为这里吧。”说完覆上那被丝带遮住的牙印,柳丝莺一个机灵赶忙躲开,惹得之之哈哈大笑。
“之之,早知你这么坏,当初不救你了,以后都不救你……”
之之继续笑道:“我就坏我就坏!”说完非要去扯那丝带。
柳丝莺双手护住丝带,凶道:“再这样就让凤王关你水牢了。”
“你不会!”松开那丝带,之之很是认真地看着柳丝莺。
柳丝莺被看的有些不好生意,就像自己脸上有什么不好东西,习惯性的伸手去触碰脸颊,就像要拂去面颊上的污垢,却是被之之紧紧握住。
“你……”
之之打断柳丝莺的话语道:“那日你挡在我面前,我心中便是已经确定,此生此生,为奴为婢也要报道你这番恩情。在水牢之中你更是那般亲切的挠我痒痒,让我倍感幸福。如今看来,即便是为奴为婢都报不了你的恩情……”
捂住之之的嘴,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滴,柳丝莺温柔笑道:“要报答嘛,简单,此生此生,给我好好的,开开心心地活着便可。”
其实幸福本就是这般简单,一个拥抱,一个信任便可,亦或是一个支持。
“那你也要好好活着,仙尊的事情,如果想说也可以跟我说说,虽然很想你能成为娘娘,但是更希望你能够开心。”
感受到之之的话语,没有再故意唤她娘娘,而是支持她的决定,希望她能够开心。感受到之之的环抱,很是暖和,很是舒服,虽然不如流苏的宽广,可是一样带来安全感。
柳丝莺刚想说些什么,却是见之之推开自己,那重明鸟更是连连叫唤。寻着之之的目光转身,便见一群黑衣的蒙面人,正飞速逼近自己而来。
之之将柳丝莺护在身后,掐诀念咒,柳丝莺脖间的绸带随着之之控制的手指一圈一圈的散开,碧绿的银光闪烁,就像精致碧绿的项链,只眨眼间就化作一柄碧绿的长剑落在了之之手中。
伏在重明鸟身上低语了几声,之之便是飞身而下,踩着云彩向着那群黑衣蒙面人飞去。
柳丝莺本想跟着,无奈重明鸟竟然不听自己的,很想跟着也飞过去,但是周身却是凝聚了一股无形的墙,触碰时虽是不如当初的缚灵阵有一股电击感,但亦是一样出不去。
那种被抛弃的感觉让柳丝莺很是难受,难道自己每次都是被保护的命,被男士保护也就不说了,竟然还要比看着比自己小,比自己更弱不禁风的姑娘保护,委实太丢人了。
“之之,给本仙姬回来。”柳丝莺如今只希望声音能够传达到,不过即便之之听到了声音,也绝不会听话。
柳丝莺远远便瞧见前方又是电光火石,又是风雨交加,又是乌云密布,又是雷鸣电闪。之之以一对百倒是未落于下风,但是时间久了仙气耗损太多也是挂了彩,橙色的衣袖裂了一刀口子,鲜血浸染了袖口。
血腥味飘进柳丝莺鼻尖,眼见那周旋在黑衣间的一抹橙色身影,柳丝莺焦急万分,也是恨的牙痒痒,如今在结界里面,流苏赠的笛子都派不上用场。
“之之,你倒是给本仙姬把这破结界给撤了,怎说本仙姬也不至于太菜吧。”柳丝莺对着之之的方向一阵狂吼,无奈风太大,她听不见,就算听见了,她也没有空闲的时间来解开结界。
眼见着之之貌似又中了一剑,那发髻已是乱了,柳丝莺期盼着此时赶紧来一个人,慌乱中忆起那日客栈之时,流苏曾经埋怨她为何不喊他的名字。柳丝莺虽是不抱太大希望,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喊道,用尽全身的力气,仿佛竭斯底,那一声“流苏!”冲破天际,愣是在云间打了一个圈,回音绕云。
“你私自送了本大仙交予的钗,本大仙还未算这笔账,你倒又开始直呼本大仙名了,柳丝莺你最近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柳丝莺从未想现在这般感动过,流苏难道是召唤兽吗?随传随到,真是太神奇,当然此时柳丝莺可没有时间去咨询这个问题,只是急切地对流苏道:“主子,快救救之之!”
流苏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问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柳丝莺本就着急,眼见流苏竟然还把时间浪费在刨根问底上,忙提高语速道:“你赶紧帮我救下之之,别说是喊你主子了,喊你一声爹都成。”
此话一出,原本还想着露出一抹微笑的流苏立马阴沉着脸,但见到结界中很是焦急的柳丝莺,那握拳的手更是越收越紧,这还欲问罪的话便是憋了回去,脚底生风,手握轩辕剑便是向那黑影而出,回头不知是担心还是想念,望了一眼柳丝莺,见她正死死盯着自己的方向,忙掌中起光,将之之圈住,拉回了自己身边。
“一会给我蒙住柳丝莺的眼睛。”流苏说完衣袂一挥,将之之送到了重明鸟前,眼见之之手中丝带缠住了柳丝莺的双眼,这便安了心,不知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做,但是心中却有一个声音提醒自己这么做。只因那宠物只不过看到一块血玉便露出了心疼的神情,只因那宠物不过是看了一场流星雨便露出了忧愁的神情,如今若是见了血光,也许她会露出更疼痛的神情。
仙尊出手,妖魔都得抖三抖,那帮黑衣蒙面人,见着轩辕剑时便知面前一袭白衣男子即是传说中的九重天上上仙,那令妖魔闻风丧胆的九重天战神,本以为会被即刻秒杀却见流苏居高临下,白衣飘动,宛如神一般的。
“说,谁派你们来的。”流苏冷冷道,冷的黑衣人直打冷战,牙齿都开始得瑟。
为首的勉强挤出一段话:“若是说了,就能放我们走吗?”显然是抱有侥幸的心理。
流苏轻蔑一笑道:“笑话,本大仙手中从无活口,特别这‘活口’还欺负了本大仙的人。”
为首的黑衣人头顶汗珠,显然被流苏吓得不轻,“仙尊说话倒是好笑了,竟然说与不说都是死,无区别,我们何必要说。”说完那黑衣人竟是趴下了,还好及时被另二人架住,三人皆是哆嗦着双腿。
流苏整理一下青衿道:“当然有区别,说了便可以留你们三魂七魄好轮回,好坏与否看个命;这不说,便是让你们魂飞魄散,自六界中永远消失。”
一群黑衣蒙面人哆嗦的场面很是滑稽,就跟跳着舞一般,可惜如今柳丝莺被蒙面了看不到,要不她一定惊叹——如今好舞,我且来一曲。
扶住为首黑衣人的另一黑衣人凑近说道:“大哥,这说了咱虽然留了三魂七魄,可要是让那位知道,怕也是灰飞烟灭的命,这不说嘛,也是魂飞魄散,试问有什么区别?”
为首的大哥一愣,显然才想到这个问题,竟是感觉头顶有乌鸦飞过,叫着“傻瓜”之类的。竟然无论如何都免不了魂飞魄散的命,这到底又是为哪样承受数久的心理煎熬。
“都怪那橙色的橘子搅乱,要不咱们早得到那漂亮妞了,太可气了。”如今反正横竖都是死,为首蒙面人倒是想着先抒发一番。
“是啊,还不是大哥见那橙衣的仙女也算漂亮,这才撩拨了这么久。”
“哎,大哥,你瞧瞧那黄衣的仙子比这橙衣可要极品很多,大哥,你是眼被芝麻迷了,才没看到西瓜……”
黑衣蒙面人竟是叽叽喳喳的说开了,流苏愣在一边,越听越生气,一群见不到脸的无脸男对着自个儿的宠物评头论足,甚怒甚怒,挥剑就是一劈,顿时血光四溅,在天际卷起一场腥风血雨。
看着那凝聚的魂魄,银光乍现,本想再给一剑,却是突然想起安慰柳丝莺的话语——你怎知他们不会投胎到一群好人家。
这便改变了轩辕剑的力道,手中掐诀念咒,那刺鼻的血腥,那反胃的画面顷刻间恢复了一片云海,只余闪着银光的魂魄,就像海水的泡沫漂浮云间。
柳丝莺本是很焦急流苏的情况,无奈之之竟然无故封了她的眼,鼻子也是感觉有点不通,闻不到气味。动起手来却是敌不过之之力气大,不能看不能嗅,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还好之之一直在耳边低语着。
“他没事!”
“他很好!”
“放心!”
此类的话语让柳丝莺稍微减轻了烦躁,等了片刻眼前终于重新见到了光,流苏便是在一点点的小光球的簇拥下踏波而来,墨色长发在银光的映衬下越发黑亮,那一袭白衣更是不染纤尘,美的让人窒息。
没想到之之竟是想到了这一点,要是刚刚一直就那么看着流苏,难保自己不窒息而亡。柳丝莺对着一旁微笑的之之道:“真是谢谢了!”
之之斜眼有些生气道:“要谢就谢仙尊吧。”
柳丝莺完全弄不清楚状况,之之的话是啥意思,重明鸟更是突然的一阵鸣叫,划破长空,没完没了。柳丝莺赶紧弯腰凑近重明鸟安慰道:“重明乖了,如今又没有雌鸟,你叫唤啥呢。”
流苏缓缓而来,想就刚才的问题同柳丝莺探讨一番,却见她弯下腰,如绸缎的长发倾斜落下,而那脖间的齿痕便是让流苏瞧了个一清二楚。
抓住柳丝莺的手臂,将她拉进怀里,手指抚上那青紫的齿痕道:“谁干的!”
柳丝莺一愣,晃了晃神,余光瞄见之之眼中都冒出了火,忙空出一手来压了压之之道:“仙尊不知是谁干的?”
流苏一听“仙尊”二字很是不乐意,再想起她竟然被莫名的咬了更是火大,怒道:“本大仙要是知道谁干的,立马抽了他的皮,剥了他的筋,千刀万剐都算轻的。”看了一眼那还未完全引渡的魂魄黑着脸道:“不会是刚才那帮黑衣人干的吧,本大仙这就去散了他们的魂魄。”
柳丝莺一听愕然,抓住流苏的手道:“哪里?我就这般无用,是今早跟之之闹着玩,我挠她痒痒,她一个发怒,便咬了我一口,无碍的,都是闹着玩的。”
之之额间青筋跳出了好几条,眼见柳丝莺笑的那叫一个甜,更是握着自己的手紧紧,这便强忍着没指出那本该千刀万剐的便是流苏。
不过肚子里的气总不能憋成内伤,阴沉着脸道:“仙尊,如今是否要将我抽筋剥皮,千刀万剐,不过最好快点,重明鸟眼见拉的人多了,有些闹脾气。”
柳丝莺哑然,这才发现流苏果然是直接立在了重明鸟之上,挨着自己很近很近。
眼见如今危险已经解除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端忙对流苏道:“仙尊,此番多谢相救,如今妖魔骚动,仙尊还是早日镇守九重天。”
之之本就生气仙尊竟然忘记了咬了柳丝莺之事,很是气愤道:“娘——娘说的极是,九重天战神还是早日回九重天,莫忘记了一些特别重要的事情,以免耽误了大事。”
流苏从没像现在这般吃瘪过,今早跑去柳丝莺房外等着,却是发觉人已经悄无声息的走了,很是生气,憋着一肚子的火,火速来追。赶得巧,也算是潇洒的跑来救人,很是庆幸自己赶来的及时,救下了柳丝莺。英雄救美人后,怎么也该来一场相互间的嘘寒问暖,可得到的只是逐客令。流苏的面上很是挂不住,头一摆,身形一顿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看来是气的不轻。
之之一愣,撒气道:“他怎还真走了。”
柳丝莺只看着那流苏原本待着的地方道:“你不是赶他走来着嘛?”
天劫,开玩笑!
之之手握碧绿丝带掐指念咒道:“我只不过是气气他,哪知道他这般禁不起打击,不过他应该不是因为我的话而走的。我看……”
柳丝莺眼见没听到后话,转过头看了之之一眼道:“那是因为什么?”
之之操控那柔软的丝带,眼见那丝带在柳丝莺脖间华丽的打了一个蝴蝶结,笑道:“肯定是因为娘娘你呗。”
柳丝莺摆手笑道:“之之你真会说笑。”
刚刚流苏的一番交托,之之自然是明白,他不希望柳丝莺看到血腥,而后看到柳丝莺脖间牙印时的怒火也是占有欲的表现,之之已经明白了五成,拉着柳丝莺很是肯定道:“要说你傻,你还别真傻,你难道看不出那仙尊对你有爱意嘛!”
柳丝莺心中掀起一股狂风骤雨,没卷的她差点跌落重明鸟,只能被之之揽住以防再度滑落,看着朗朗晴空,皑皑白云,却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原来惊慌中真能失言。流苏对她有爱意,这点她想都不敢想,毕竟那唯一可能擦亮花火的苗也是被流苏的忘却而熄的干脆彻底。
震惊了良久,终于试探的问道:“之之,你莫要再逗我了!”
之之使劲摇了摇柳丝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幽怨之情道:“我用二千年的道行看的清明,那仙尊绝对喜欢你。”
白子墨甚是无奈,原本睡的挺好的,却是被“嘭”的一声响,惊了好梦,眼见自家的屋顶刚补好的洞又破裂开来,且比从前更甚,大了一倍,心一疼,冲着那飘然落下的流苏扶额叹道:“你家心肝宝贝真不在我这。”
说完起身,将那余下的白玉紫砂杯护在了身后,眼见流苏竟是不怒不言,怔怔看着不明方向,那眼眸更是透着一层雾,朦胧一片。
白子墨少说也是活了这么多年,眼见流苏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知自个儿徒弟是为情所困,对着那屋顶大洞之上的明月道:“那柳丝莺如今你寻回否?为师也很是挂念。”
流苏听到此话回了回神,显然是对那“柳丝莺”的名很是在意,阴沉着脸看向白子墨低沉道:“师父,陪徒儿喝一杯。”
皓月穿云过,清冷的光倾泻而下,落在屋顶上的白衣之人身上,在月光的衬托下,他们那一袭白衣更是白胜雪,高雅圣洁不染纤尘,而那如墨的三千发丝在风的抚摸下轻轻而动,更是平添了几分俊朗,多了几分慵懒。
流苏几杯下肚,很是洒脱,而那面上也未染上酒色,想来还算清醒。白子墨知道徒儿有事,也知有些话不是问就能有结果的,这便只是安静的躺在一旁,陪着喝几口,间或的透过身旁的破顶之洞看着那桌上透着银光的白玉紫砂壶失神片刻。
“师父,她不跟我回来。她最近都不听我话。”流苏看着白子墨咬了咬牙道。
白子墨一头的黑线,喝了一口酒调侃道:“她,她是谁?”
流苏举起酒坛就是一头猛灌,白子墨心头一惊,那可是上好的桂花酿,这般喝,也太暴殄天物了,这该一滴一滴的品,说完当着流苏的面高雅的一口小酌,似在抗议刚刚流苏那很不优雅的举动。不过换来的却是流苏的漠视。
“她还能是谁,就那个死莺呗,偷了本大仙千年修为竟然伺候起凤王了,还戴着那传言是凤王妃象征的血玉镯,最要命的是她竟然还被不知名的东西咬了一口,师父,你说可气不可气。”流苏说完又是一口猛灌。
白子墨如今倒是淡定了,也不教育流苏了,只是感叹竟然能见到流苏这般可爱的一面,时光好像回到了二千年前,那时六界皆好,桃花十里盛开,将整个九重天包裹在粉装素裹之中。只是如今却是等不到那传说中的红雨了,又看了一眼流苏,见他真端坐着打量自己,白子墨忙笑道:“许是你放养着,将那鸟的习性给养野了。早知这般,你当初就该圈养。”
流苏很是不以为然的别过头道:“从一开始便是圈养,本大仙可是看护的紧。”
白子墨一愣,薄唇微微勾起,那一抹淡淡的笑容让人如痴如醉,一秒如梦。还好如今朔炀、朔风皆在屋内安静的睡觉,要不然肯定又该陶醉一番,外带电光火石一番。
轻轻起身,白子墨理了理青衿,手指勾起那粘在白衣上的紫铃花,也不知道是何时飘然落上的,淡淡的紫色,在月光下闪着光,妖娆美丽,像极了住在心底的那位。呼出一口气,那紫铃花便是如铃铛般飞向黑夜之中,竟是还伴随着清脆的铃音。
白子墨又是一笑,只是那笑容有些黯然,比哭还让人心疼,不过也只是片刻,看了一眼流苏道:“你让为师说你什么好,那日都说隔壁房速战速决,那么好的机会你放弃了,怨得了谁。”
流苏呛的一口酒喷洒而出,在白子墨的一声深情唤“酒”中转过头拭去嘴角的残酒道:“师父,此话何意?”
白子墨捻指粘起一滴酒水弹至流苏面上怒道:“这女孩子嘛,霸占了她们,自然是哪都不会去了,你等吃干抹净她了,人家自然也就只认你这食主了。”
白子墨虽然觉得这话说的有些隐晦,但是按照流苏的智商应该是懂的,可惜他的确是相信流苏的智商,却是高估了流苏的情商,只见流苏很是迷茫地盯着白子墨摇一摇头,喝一口酒,复又摇一摇头。
甚苦恼的师父只能凑近流苏耳边低语道:“那日柳丝莺开放的想同你行那夫妻之实,你说你装傻君子呢,还想学柳下惠坐怀不乱,现下你就后悔吧。”
流苏讶然,面上的表情经历了吃惊,后悔,黯然,苦恼等等,最后只是一个劲的喝酒。叹了口气道:“这般事情,想必师父你也干不来,你就埋汰我吧。”
白子墨“呵呵”笑了二声,倒是没想到徒弟喝了这么多酒还是清明,那屋顶上的二个空酒坛正抗议地躺着,微风拂过,二坛相撞,发出叮铃铃的响声,倒是有点像那随风而动的流苏钗。
流苏听的有些失神,酒也没喝了,只是轻闭着眼,白子墨以为他是睡着了,解下身上的大氅想给流苏披上,便听低沉且夹带着一丝哀愁的声音传来,很让人心碎,“师父,我离不开她了。”
也不给白子墨惊叹的时间,流苏继续道:“今白天,她本是让我走,我气的立马遁了,可飞了片刻后,便很是舍不得,虽然脑子里想着不去不去本大仙不能这么没出息,可最终还是折回,隐了身形就一直护送着她去了神羽族,看着她跟着那宫娥有说有笑的,我当时心中就跟堵了一块石头,师父你知那是个什么滋味……”
流苏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让白子墨不由皱紧了眉,还不等流苏将话说完便是感叹道:“柳丝莺天劫将至,也不知道会怎样。”这话白子墨一说完就有点后悔了,甚是后悔,很希望流苏没有听到,便看向那清冷的月道:“今儿的月亮又亮又圆,跟大饼一样。”
可惜流苏不是柳丝莺,对于这像大饼的月亮提不起兴趣,只是惦记那“天劫”二字,“师父,柳丝莺那天劫何时?”
白子墨明亮的眼在月光下透着关切的光,看了一眼流苏道:“知道后,你想如何?”
流苏抬头仰视着师父,他还是如第一次相见时那般出尘,孤高,就像高耸入云的山峰巍峨神圣。呢喃道:“徒儿想做什么,师父该是了解的,是吧!”
白子墨低头看着那今生唯一的弟子,那带桃母看管的儿子,突然后悔将他教的这般懂爱,这般倔强,这般自信。只能皱眉怒道:“你傻啊,那天劫若是你代受,要比当事人重上数倍,哪怕是最低级的天雷,你若受了恐怕就不是五雷轰顶这般简单……”
流苏抱住白子墨的双腿,将头靠在他衣物上摩擦,有些撒娇道:“师父说这些有的没的,不都是废话嘛,我要知道的只是天劫的时间。”流苏又抱了一会,看着白子墨,在他即将开口时却是迫切道:“师父,别说了,私自透露天劫的时间,乃是有悖仙道,恐有反噬,我自己想办法吧。”
白子墨叩首敲了他的头道:“你师父我堂堂九重天上上仙,六千岁高龄,还怕这小小的反噬,你这是小看为师了。”
流苏有些不信,迟疑道:“真的?”
白子墨衣袂一挥,顿时银光乍泄,点亮了夜得黑,“为师若不早点说,恐怕就来不及了,柳姑娘的天劫明日戌时,你还是早点赶过去吧。”
流苏一听戌时,再掐指一算,竟是距离现在不到十个时辰,忙谢过白子墨,转身欲走,却是被白子墨一把拉住,白子墨将那似雪的大氅披在流苏肩上道:“入夜了,小心着凉!”
看着流苏身形一遁,消失在视线之内,那原本还站的笔直的白子墨竟是弓起了身子,“哇”的一口鲜血溅在了灰瓦上,瓦上之花开的很是灿烂。拭去嘴角的血迹轻言道:“这天机反噬,果然够厉害。”说完竟是躺在屋顶上久久没了动静,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倒了……
月光照在白子墨的脸上,那原本还冷峻秀丽的面容此刻是煞白一片,那唇更是毫无血色,失了大氅的身形更显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给吹跑了,这九重天的上上仙也有这般脆弱的时候。
宁静的夜下,还真就吹起了一阵风,不过随着那风而来的却是一抹紫色的倩影,妙曼身姿翩然而舞,寂静的夜空中便是响起清脆的铜铃之声,悦耳动听,恍若天籁,直叫人不由自主竖起耳朵。
那身影渐渐靠近,月光竟是在为她引路,一袭紫色的纱裙高贵无比,碧玉腰带上的木色环佩轻轻摇晃,金色麦穗也跟着飘荡,扫在紫衣上绣的大花上,竟是一朵娇艳的铃花,就仿佛那不知飘到何处的紫铃花正好落在了这美丽的纱裙上。
那女子在夜色下款款而飞,就像一只振翅的紫色蝴蝶,叮咚叮咚的铜铃声响起,原来那女子裸露的脚踝上竟是绑着金色的铃铛,娇小可爱。
随着她妙曼身姿的移动,轻轻晃动,发出悦耳之音,如那天籁泉韵直叫人心神俱失。待那蝴蝶落下,竟是停在了白子墨的身旁,颇有几分紫蝶恋花的诗意。
月光照亮她的脸,何其的动人心魄,何其令人神魂颠倒,那紫色的眸透着三分温暖,六分冷静,在细细打量白子墨时又多了一分疼爱,高贵神秘,妖娆的气息围绕其周身,给人无形的压迫感却有让人失了心魄。
菱形的耳坠随着她俯下的身子勾勒出灰色的轨迹,就如御神木四散的枝桠,只见那女子拔下发髻上闪着银光的珠钗,一头如墨的长发脱了束缚倾斜而落,划过肩头,有几缕散在灰瓦之上妖娆妩媚,有几缕落在白子墨身上,与他那一头漆黑的发相互纠缠,难解难分。
“还好你的徒弟够干脆,要不然魔姬我可是等不及了,白子墨,你有胆睁开眼看我一眼。”温暖如玉的声音就如明珠落盘,直击心底,绕骨酥柔。
那自称魔姬的女子看了眼那灰瓦上的血迹,皱起眉来,咬着唇,很是心疼。毫不犹豫地用那珠钗划破纤细手指,以血为引,自嘴中吐出一颗元丹,通体透明,紫光环绕,都能透过元丹看见白子墨惨白的脸,和那如羽的睫毛。
“哎,本魔姬也就在你昏迷的时候才能放肆一把,白子墨,想我梦影魔界无敌魔女,怎就爱上你了。”又是一声接一声的长叹,可是只有夜间偶尔刮起的风声回音,倒是显得凄楚了。
那叫梦影的紫衣魔女慢慢附身凑近了白子墨,却是突然停住,好似看到了梦寐以求的宝物般,充满怜惜地瞧着,更是抬手温柔覆上了那人饱满的天庭,清扫开碍事的发丝,微微一笑,朱唇贴近白子墨的额间,轻轻一吻,两人本都是妖孽级的人物,如今纠缠在一起,画面更是妖孽,连月光都自叹不如,躲进了云层之中,夜顿时更黑了。
“本魔姬还想玩玩,只可惜你这脸色是越来越白了,惨不忍睹啊,说你是当初封印魔界的上上仙,谁信啊。”
梦影双手捧起白子墨的面颊,很轻很柔,就仿佛捧起的是易碎的玻璃,需要细心呵护着。如莺啼般的声音继续传来,“你对自个儿徒弟倒是宠爱有加,惹的本魔姬越活越不如了,竟是连男娃娃的醋也给吃了,白子墨,你说你怎就这么漂亮,你要是不漂亮,本魔姬连看都不看你一眼,子墨……”
那一声一声牵动心房的低唤最终停止于那贴近的唇,四唇相贴,好不暧昧。梦影竟是在吃白子墨的豆腐,朔炀和朔夜该是有多羡慕啊。
紫色的元丹被梦影强行度到白子墨口中,随着梦影的唇在白子墨唇上来回轻柔摩擦,白子墨的气色也是渐渐转好。
一番厮磨,一番纠缠,梦影终是恋恋不舍的分开,收回了元丹。芊芊玉指勾勒着那还在昏睡之人的唇形,很是轻柔,很是不舍。
“很希望你别再醒来,却是怕你真醒不来。真是讨厌,片刻间损了本魔姬千年道行也只有你白子墨能办到,如果哪天要是过意不去想补偿我就……”那接下来的话语却是没有说出口,也不知那唤作梦影的魔姬作何打算。
重新用珠钗固定好丝柔的墨发,梦影揽起白子墨轻轻一跃,便是穿过那屋顶大洞稳稳落在了屋内,将白子墨平放在檀木床上,替他掩好了被子,梦影又多看了几眼,待瞧见白子墨微微皱起的眉,看似要醒。
这便露出放心的神色,转过身,衣袂一挥,缓缓而升,留念地回头,不经意间,瞟见那桌上的白玉紫檀杯后,朱唇一勾,一抹浅笑,二片梨涡,煞是好看,温柔伶俐,哪里像个魔女,倒是更像菩萨座下的童女。
“混蛋,茶壶怎么不见了!”虽是谩骂的话语,却是分外温柔,余音在屋内盘旋,而那娇艳的女子早已不知去向,只有那骤然飘落的紫铃花静静躺在白玉杯旁,可不是白子墨刚刚放飞的那朵,正散发出淡淡的桂花酒香夹杂着另一股说不清的沁人清香。
流苏听了白子墨的一番话,那被酒精麻痹的大脑顿时清醒了,他酒量本就好,区区三坛桂花酒自是醉不倒他。
火速的飞奔卷起了强烈的风,还好那大氅很是保暖,流苏也并未感觉到冷,动用昆仑镜引路,再加一番追日而行,流苏总算是看到了神羽族那还未修葺的大门,愣了愣神,奇怪凤王何时这般不爱美了,但是也只是惊鸿一瞥,便想起那处于危险中的柳丝莺。
屏气凝神感受那钗的波动,他虽是奇怪怎么钗又到了柳丝莺的头上,却是没有机会问出口。
不过也多亏这钗,他可是重新给下了一层咒语,此次哪怕是他自己都未必能解开。
下如此狠招,可都是被柳丝莺气的,忆起前日白天云姬头插流苏钗,扭着水蛇腰靠近他。
他便是不由自主的冷言道:“这钗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