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只有当初,每每夜不能寐的时候大漠之王也只能把这宫殿弄得灯火通明,只有在那样的时候才能让他少想一些。这些日子反倒是让他想了很多,没有办法后悔的事情倒不如换一个方式解决,他已经找到了沈姬的儿子,如果可能他想把沈从良留在大漠,也绝对不能让婉姬的女儿留在塞中,所以他想让自己心中的继承者娶了暖玉公主,即使让两国安邦,也是为了可以有朝一日子雅成为大漠之王可以让暖玉公主成为大漠之母,至少算是一种补偿。
但是大漠之王却少算上了一点——这群被他想要操作的孩子们是不是真的希望这样呢?若是蒋词夫人在他身旁的话,一定还是带着嘲讽的表情嘲讽他吧。但是此刻,那个智慧甚高,甚至比自己还要聪颖的女人并不在自己的身旁……
“你去见过你母亲了么?”大漠之王此刻竟然有些怀念起那个脾气与自己肯定不对的蒋词夫人来了,他虽然知晓子尔控制了兵力,却不知道情况到底坏到了什么程度。
子雅苦笑着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便知道自己想要说的话最后还是不可能说出来了,他叹了一口气,还是决定先回答大漠之王的话再说了,他简单的把自己遇到了子尔的追捕再加上落入的地宫的事情说了,当然其中省略了简单婉姬夫人和一系列的情感纠葛,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他讲完看了看大漠之王然后总结了一句:“我现在除了原路返回之外没有任何的办法。”
大漠之王听着子雅的叙述有些惊讶子尔的控制力,另一方面也有些后怕,到不是因为子尔,而是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地下存在着那么一条密道,没准什么时候,没准什么人——只要可以找到那入口的人,都可以杀了他,当然这两个人也并不知道这地宫之中存在的危险。
大漠之王叹了一口气,显得很是疲倦他看了看子雅说道:“去吧。”
子雅还是想对大漠之王说出他心里的想法,但是看到自己的父亲病歪歪的躺在床上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他满怀心思的收了那枚印章,找了一块布报了又包,确定不会压坏之后放在了自己的怀中,低声的说了一句:“那我告退了。”那话说的与平时无异,仿佛就是平常的见面后的离去,但是子雅知道,自己这一去是不是能回来还是一回事情。
大漠之王勉强的笑了一笑对子雅挥了挥手,最终嘱托了一句:“你和执柔是我对不起你们。”子雅自然以为他所说的是让自己娶暖玉公主的事情,还安慰的笑了笑。大漠之王看着子雅转身那矫健的身姿竟然有些想要落泪的感觉,果然自己是老了么?他自己这么的想着。
外面已经是一片的黑暗,拓拔将军与暖执柔并没有亮灯的站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这些什么,拓拔将军不愧是武将出生,子雅刚刚出门的时候拓拔将军就站了起来,看向了一脸心思的子雅,那关切的目光分明就是在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拓拔将军算是子雅的师傅,那情谊自然是其他人无法相比的。子雅笑了一笑对着拓拔将军叫了一声,然后又看向了暖执柔,希望可以看出什么来,但是终究什么都没有,他转向拓拔将军低声的说道:“我父皇就交给你了,我……”他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什么承诺都没有办法许出,只得又是笑了一笑。
“我和你们教一个底。”这个时候暖执柔忽然的出声,她觉得关于大漠之王身体的状况有必要告诉他们,“他现在身中剧毒,而且我没有任何的办法去完全解除,除非有解药。”
原本还打算直接把政权交与子尔的子雅听到暖执柔的这句话心中就是一惊,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果然什么都没有办法说,嘴角的微笑也是一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这一趟关内他必须去,无论是不是需要娶……娶暖怀柔。
“那现在……”拓拔将军没有理会子雅脸色的变化,而是关切的问了暖执柔一句。
暖执柔自然也明白拓拔将军想问的是什么,宽慰的说:“现在应该并没有任何的问题,这种药……其实我已经见过几次,伤不了人命。但是绝对不可以受内伤,不然有了解药也没有用处。”说到这里他就想起了暖怀柔,她现在内尚未愈而且身中此毒,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那也不能就这样等着。”子雅最终这样的总结道,然后目光坚定的看着拓拔将军说道,“等我回来。”
拓拔将军自然相信自己的徒弟也相信他的能力,只不过这个人平时不愿意显现出来罢了,但是他还是有些担忧的皱了一下眉头,说道:“万事注意安全。”
子雅点了点头,终了还是与暖执柔一起消失在了夜幕中。
拓拔将军看着跟在子雅身后显得有些柔弱的暖执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刚才那夜幕下这个女人低声的问话声仿佛还在耳边,那么的难过却依旧温柔:“拓拔叔叔,我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我最爱的那个男人的妻子了。”拓跋将军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关于大漠之王的事情,他们两个人与其说是君臣倒不如说是兄弟比较正确,对于这个不被祝福而意外出声的女子,从一开始他就带上了一丝的怜悯,此刻更是悲伤与心疼。
心疼,不是因为暖执柔的这句话,而是因为即使是这一句话依旧微笑而温暖的声调,即使到了这个时刻她也没有怨恨过任何人,甚至还是用她柔弱的身躯去保护自己可以保护的人,这样的女子又怎么能不让人觉得心疼呢?这样的人也让他一下子想起了另外一个女子。
那个女人风光嫁入大漠,原本迎娶的车马被恶意阻拦的时候她也没有任何的慌张,反而是一身火红的跃出车马,然后拉过边上一个人的马飞身上马,对着是接亲使者的自己笑着问道:“都说大漠是马上民族,果然如此,大家这是让我骑马嫁入么。”
原本尴尬的境遇被这个女人三言两语的解决了,而最终的结果自然是那一身红色嫁衣的女人与自己骑马并行,身后的车马缓慢的前进,那群暗中与大漠之王作对的人此刻却不知道如何的回应了。
而那个身影也不可避免的落入了他的眼中,心中,牢牢的一呆就是近三十年。
“拓跋,你有没有恨过我。”
拓拔将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入了这屋内,这时从床上传来的低声询问让拓拔将军回过神来,他看着大漠之王苍白的脸,笑了一笑回答:“您这是说什么。”
大漠之王了解自己这个兄弟,他到底有多爱蒋词自己可能不知道,但是一定是爱的,不然子雅出世的时候他比自己还要高兴许多倍,有时候他总会想自己果然亏欠了很多人,若是最多的亏欠那么就是这个男人。
拓拔将军依旧是笑了一笑,他懂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说道:“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遇到她。”说罢,便把这最后一盏灯灭掉了。
黑夜中大漠之王叹了一口气,果然自己是老了,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你真的要去塞内?”暖执柔一直跟在子雅的身边轻声的问了这么一句。她略微有些担忧的看着子雅,先不说他是否要真的去娶暖怀柔,当然沈从良会不会答应还是一说,这一路上要小心担心子尔的追兵,真的可以安稳的躲过去么?
子雅看了一眼暖执柔,露出一个无奈又担忧的表情,他低声的说了一句:“我可能……”
暖执柔轻轻的拍了拍子雅的肩,让他的道歉的话吞了回去,暖执柔自然知道子雅想要说些什么,但是道歉?谁都没有错啊。暖执柔越过了子雅到了那地道的门口,然后淡淡的说了一句:“咱们先去救怀柔,然后我有事情和你说。”说着还转过头去定定的看着子雅,那表情认真而深入骨髓的悲伤,这让子雅不由得又想到底在暖执柔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自打上次自己的母亲叫她见面之后暖执柔的状态就不正常,他一直想问却发现一直都有事情打破自己这个愿望,最终还是沉默。
今天暖执柔忽然在这微冷的月下与自己说有话要说,子雅心中就有一种宁愿她什么都不要与自己说的感觉,仿佛她要是说了一切都回不去了的直觉,不得不说子雅的直觉很敏锐,但是子雅也是了解暖执柔的,暖执柔看上去爱耍小性子,但是其实是一个温柔的人,但是看似温柔却是一个坚持自己决定的坚强的姑娘。
子雅嗫嚅了一下,终了只能答应的看着暖执柔,应了一句:“好。”
两个人再次的进入了那个地宫,都没有发现就在几百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人,远远的看着他们两个,然后露出了一个笑容,再然后就是转身而去了,绝决而冷酷。
可能是因为外面的黑暗让地宫内的灯光似乎显得明亮了很多。子雅在暖执柔进来之后进了来,然后朝后面看了一眼终于把那门再次的关上,身后事情与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了,他身旁也再也没有可以替他遮风挡雨的人了,以后的路要靠他自己去闯了啊。子雅拍了拍自己的脸,似乎现在才缓过神来一般。
“走吧。”暖执柔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子雅,知道他心意已决也不在阻止他,那么就只能用自己的全部能力辅助他了,无论是从什么感情出发。暖执柔冷静下来之后想了一想,不管子雅打不打算娶暖怀柔,现在的最首要的事情就是去救暖怀柔。
“你认识路?”子雅看到暖执柔很笃定的往一个方向走的时候忽然问了一句。
暖执柔抿着唇,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回答了一句:“其实,我来过这里。”
子雅略表惊讶的看着暖执柔,发现自己果然不了解这个自己明明很了解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