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真是得意忘形了,竟然忘了自己只不过是楼里最低贱的小倌,别人点他是他的荣幸他又怎能有选择的机会?
但是……心里却不可抑制地疼,眼睛也肿胀地酸涩。
隐瞒在心底里的埋怨头一次浮现在了心头,强烈而又绝望。
为什么她不包下他?为什么他还要服侍别人?他不想自己的身体再脏了,那样会和她的差距越来越大的。
冷然再次迎到宁王是隔天下午。
然而这次他却没了之前的狂喜,只觉自己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便是她。
“怎么了?听那鸨子说你不舒服,可是受了风寒?”温柔的声音响起,然而冷然心里却无可抑制地一酸。
“没什么,英儿没事,英儿会尽力服侍您的。”他强迫自己的声音冷下来,对待她就像对待普通的客人一般,努力地忽略着心中的疼痛。
“英儿?冷然,你今天怎么了?可是怪我来的晚了?今天临时有事被留在了宫里,现在才出来。”宁王不以为意地解释,她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解释。
“英儿不敢当,过去的冷然已经死了,现在剩下的只有英儿,您大可不必向我解释,我不在意。”
“不在意?”听了这话宁王只觉自己火气瞬间飙升,看着他那副仄仄的样子,心里的邪火不打一处来。
一上来只是冲着冷然才来的,而现在她也不知为何一想到他被别人碰了身子她就极不舒服。
“你干什么啊!”正在想事情的冷然突然被背后强有力的手臂扳过来,通红的眼睛就这样对上了她的。
“我干什么?到这种地方来我能干什么?”不似记忆中的温柔,近乎强迫的力量终是将他心中最后一点信念打破。
一醒来便发现她人已经没了,而那老鸨居然告诉他宁王将他包下来了。
想起那张因为受到钱便笑得变形的胖脸,他头一次没有感到厌恶。
心里不禁甜蜜了一下,她终究还是在乎他的呢!
但冷然不知道真正的地狱正在向他逼近。
她今天又没来,他也乐得轻松,难得一个人悠闲地度过这来之不易的几天。
暖洋洋的阳光笼罩在身上,就像她的怀抱一样,很舒服。冷然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吃着桌子上的糕点。
这糕点还是早上宁王托人送过来的,说是送给他的。别说这白莹莹的糕点还真是好吃,比他以前吃的还好吃,必定价格不菲。
后来……他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没等到她,却等来了一个消息,那就是杀他冷家一家的人居然是宁王。
他是不是该庆幸自己身处这种地方,消息灵通,庆幸自己不是一直被瞒在谷里?
她一开始就是玩他的吧!他母亲死了,那些线索也断了,而他是唯一一个活着的和母亲比较亲近的人,所以她便想到了他?
带着目的来接近他套取自己想要的消息,还偷走了他的心?
他其实早就意识到了她对他不是真心的,窃取消息是真而对他是假,玩弄是真爱意是假,真真假假,他居然就这样傻地奉献了自己的一切。
他就知道以她的身份为何会来这种地方?原来就听说过宁王是很少来这种地方的,以她那种尊贵的身份,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何苦屈就于他这样一个人?和众人享受着一个身体,她应该感觉很折辱吧!
他强自压下要湿热的泪水,抬起头道:“我母亲是不是你杀的?”
之前还着急上火的宁王听了他这一句话居然就真么呆愣在那里,他是不是应该荣幸一向泰山崩于前自岿然不动的宁王居然因为他短短时间内变脸了两次,他应该骄傲不是吗?
“你怎么知道的?”在这句话一出的瞬间,他就知道他完了,要说之前还抱有什么幻想,一下子全不见了踪影。
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身在小倌馆,这里来的人都,什么会不知道?”他说的是实话,昨天他和一位和宁王关系不多的官员陪酒,那个官员喝醉了便将宁王的事情抖了出来,受什么冷宽确实死的冤枉。
他以为是有人故意挑拨,但现在看来那个官员说的才是真的,任谁能想到这些事情会这样抖露出来?
“原来是这样!果然是天意啊!”宁王笑得悲凉,她只觉上天和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将他送到她身边,而她好不容易决定揽他在怀的时候竟然出了这样的纰漏。
“是,就是这样,您是想将这件事情一直瞒着我然后从我这里获取到您想要的消息后便丢掉是不是,偏偏我就这么不争气地还知道的事情的所有,打破了宁王您的所有计划!”冷然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嘴上说着令自己麻木的话却不敢看她,不敢看她的眼睛她的脸。
“然儿,不要这样妄自菲薄,是,我之前对不起你,但现在真的不合时宜,而且我开始确实是有目的地接近你,但现在已经不是了,冷府的事情我也无法改变,我也是被逼的,我不求你原谅,只是听我的好不好?等我事成了我就来接你,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样的补偿甚至是想惩罚我都可以,好不好然儿?”冷然一心期盼这她能够叫自己的名字,但没想到是在这个时候,,这种状态下。
然儿?她不觉得讽刺吗?
“宁王殿下,我说过冷然已经死在了冷府,而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是楼里的哥儿英儿,宁王只不过是英儿的一位恩客而已,以后殿下怎样也与英儿毫不相关。”冷然冷冷地说着自己打了一夜腹稿的话,昨晚练习了这么久就是为了今天能顺利地说出来,但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原来不用练习,真到了这个时候他自然地就说了出来。
因为再难过也是他自己这么决定的。
他不敢看她那副受了情伤的表情,更不想看那张让他痛不欲生的脸,他终究还是和她没有缘分啊!
她什么时候走的他不知道,只知道在她走后不久鸨爹爹便端来了一碗药让他吞下,是以,他绝不喝。
他从上方搬到了下人住的院子里,没有了侍婢,没有月钱,他自己一个人住在这肮脏的小屋里,楼里克扣了他的伙食,一天只能吃一顿饭,喝的水是馊水,一切一切都变了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