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更记得他父亲也曾经抱着他说希望他也找一个好的妻主,然而这些个憧憬一夕之间就破灭了,别说好的妻主了,他这辈子连人都嫁不了了,不说没有人要他,就算有人要他,小倌馆也不会放人的。
他一开始不服,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可以换取母亲的清白,然而……落地凤凰不如鸡,更何况他本身就不是凤凰?
别说平反,他自身难保。
那馆里的手段是他原来想也想不到的,怪不得入了这里的男子最终都会屈服,她们的手段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抓住了你的痛点狠命地折磨。
到最后他麻木了,也想开了,不就是一具身子?他这辈子本也是没了指望!
后来他听话多了,不再反抗,相反极其顺从,那老鸨吩咐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即使再不堪的姿势仪态他都去学去做。
他的听话换来的便是他在楼中的地位,他一向知道自己长得不错,他看得出来那老鸨在他身下压了很大的一笔。
意料之中,他初夜卖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价,看着那老鸨笑得睁不开的眼睛,他却感觉到悲凉。
自己守了这么久的身子居然要交代在这里了,以后他连见他母亲的资格都没有,不……连进祖坟的资格都没有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买下他初夜的女人不是叫价的那个肥肠猪脑的那人,而是一个长得瘦高俊秀的年轻女人。
这个女人说话明显不是本地人,他也从未在长宁见过这等长相,他是不是该庆幸他的初夜交到了这样的女人手上?
但……会来这种地方,回去一下子拿得出这么多钱来的女人会好到哪里去?
然后更加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个女人并不像常规的那种女人一下子就扑了上来。
因为他今晚穿的这件肌肤几近透明,什么都遮不住,想他当时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便觉的羞愧难当,而现在这样穿着出现在一个年轻女人面前,不言而喻。
这个女人明显喝醉了,听着她在叫着另一个人的名字的时候他不禁鄙夷。
有了爱人又何必来这种地方?果然这世界上的女人都是一个样子,只不过恰好这个长得好看了些。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因为他看到了她脖子上带的那个东西,以为她是侧睡,一个翻身,不小心便从衣服中漏了出来。
他顿时激动了,他见过这个图案,和母亲出事前看的一张图上画的几乎一模一样,他也没看的仔细,但这木雕形状奇怪,两者之间必定有着联系,也许,母亲的事情有机会翻案了。
她一夜没动他,转天清晨他看着她懊恼自责的样子,有些惊讶,但出于种种考虑不动声色,并没有将实情告诉她,她定是以为她们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很失落地走了。
他有些奇怪,竟然真的会有这种女人?为了心爱的男人守身如玉?
不管怎样,他记住了她,有了她的存在他的案子才会希望。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太天真了,把全部希望压在了一个外乡女人身上。那个女人被抓紧了监牢。
他也焦虑,生怕和那木雕有关,然而他就是知道这些事情不会真的这么巧合。
但他很快便没有时间再想这些,因为他遇到了她——大宁的宁王殿下。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她的身份,那时候他每天还饱受着摧残,老鸨知道了他处子身尚在,便怕事情走漏污了楼的名声,便随便找了个女人安排了过来。
他已经忘记了当时是什么感觉了,现在回想起来只有无穷尽的恶心厌恶。
不过……她终究还是没有要他,只是让他弹琴而已。
他奇怪但又不得不照做,他原本也是京城公子之一,他的琴技不说最好,但也是他曾经无比自豪的,但进了这里之后一切似乎都变了味儿,弹琴再也找不到原来的感觉,一首简单地诉说着柔情的曲子却被他弹地艰涩难懂。
“既然你不想弹琴直说就可以了,不用非要这样,我没有逼你弹。”似乎听不下去了,一直没说话的女人开口道。
冷然听了一惊,手一抖直接弹走了音,他惴惴地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让他可以不用弹下去的言语,看了一眼那个非富即贵的女人,并没有任何非难,似乎真的是这么想的。
他心里没来由地感觉到了温暖。
而他不知道的是,就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到来,他在楼里的身份提高了很多,那个女人来的次数不多,但每次都是点的他,而每次依旧都是让他弹弹小曲。
也不知是为什么,这种劣等的琴他却越弹越有了感觉,似乎已经脱离了琴的存在,而他惊恐地发现他最享受的时候竟然不是弹琴的时候,而是就这样两个人静谧地坐在那里不说话不言语,她就这么坐在那里静静地听他弹琴的时刻。
这种日子过了将近一个月,她来的次数越发地频繁,后来到了没两天就来一次,而每来的一次都会包下他的一天,他也乐得不用去陪别的客人。
他有的时候静下来也会想这种幸福地不真实的日子什么时候到头,而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
那晚他看了看时间估摸着不会再有客人了便准备睡觉,楼里是有时间的,只要哥儿当晚没人点,过了那个时间点即使有客人来也不会招待了,而他以为是头牌价格昂贵,点的起他的人并不多。
他那晚熄灯熄地早,然而灯灭的一瞬间关着的窗户被撞开了。
他惊恐地发现一个人影破窗而入,巨大的声音让他缓过神来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开口喊人,然而这声音还没发出他的嘴便被这个人给捂住了。
横竖他的身子也不干净了,一次两次他也不在乎了。
他冷静下来既然不害怕了,也不想动,就这样静静地待在原地寻思着要不要弄出点声音来通知外面的人。
但一股熟悉的檀香味道随着静谧的空气传入了鼻尖。
他豁然惊起,这个味道!是她!
“你怎么了?”急急地问道,他也不知为什么,但猜到是她了之后便担心了起来,这个时间?
“我……”果然是熟悉的声音,然而刚发出了一个字节便说不下去了,因为她身上的灼热不容忽视。
越来越重的喘息和灼热的温度都昭示着一个事实。
不知是放心了还是什么,他忽然觉得自己浑身轻松了起来。
“你中了春药。”平淡地指出了事实。
“嗯。”
“那……你今天可是来找我的?”
“是!”
他笑了,在黑暗的屋子中笑了。
也许这一次他终于可以自愿地感受一次这种事情。
自那次的意外之后他们的关系亲近了很多,她依旧还是两天过来听听曲,但不同的是她会抱他,她说她喜欢他。
再然后他知道了她的身份,她竟然就是大宁最尊贵的王爷,和当今女皇为一父同胞的亲生妹妹。
他以前便知道这个名头,她母亲没少提及她,甚至有的时候有过那些意向,但他当时性情孤傲,对那种事情完全不感兴趣,于是便没了缘分。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时候以这种身份碰到她。
对她尊贵的身份,他自惭形秽,每次她来的时候他依旧很开心,但一旦她走了,他便会觉得无尽地孤寂后悔,他后悔为什么没在自己最辉煌的时候遇到她?
让她看到他还是大家公子的时候的样子,拥有着大家公子的矜持礼节和优雅。
他甚至都不想再接客,不想让别人再污了自己的身子。
本已经不洁了,他不想再平白地染上更多的污秽。
冷然回想起这近一个月的生活不可置信,今天不是她来的日子,他却没了其他心思。
“英儿!收拾收拾准备接客,今天来的人身份特殊,你可要伺候好了!”熟悉的声音突然打破了一屋子的宁静,那娇笑刺耳的声音隔着门响了起来,冷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玉佩,踌躇了几下最后鼓足勇气走到门口,猛地将门打开,看都没看眼前的肥脸便便道:“爹爹,今个儿英儿身体不舒服,可否暂不接客?”
“哦?身体不舒服?哪里不舒服?”老鸨一愣,这可怎生是好,这贵客便在下面等着呢!他应都应了岂有反悔的道理?
“没什么,可能是昨日受了寒了,今天歇一歇就好。”冷然说着还将手团成拳头抵在嘴边咳嗽了一声。
“那赶紧请楼里的郎中来瞧一瞧。”真的假的?
“不用……不用了,爹爹,不碍事,只要歇一歇就好。”没听到自己意料之中的话,冷然急忙建议着。
“哼!我看你不是身体上有病是心里有病吧!你以为得了宁王的恩宠就可以做主接不接客了?宁王可没包下你,只不过是多点了你几次,就真的翅膀长硬了不成?在这楼里还是爹爹我说的算,我告诉你,今天这客你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冷然的扭捏样子,老鸨看在心里,立刻就明白了他的弯弯道道,冷笑说道。
冷然闻言下意识扣住手中的玉佩,紧抿着嘴不发一言。
他看了一眼愤怒的老鸨,只能关门回访准备。
他的动作僵硬而又麻木,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他能怎么办?他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