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艺闻言大惊失色:“啊呀,姑娘,照您这样说来,这个王嬷嬷莫非有些古怪?”
“古怪?”左以秀闻言竟是笑了出来,“古怪是没有,她原本……”这后面的话,左以秀却是说的很小声,几近于梦中的呓语,让金艺听不真切,但是金艺隐隐约约感觉这事儿有些不对劲,便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只能闭了口。
正此时,却听到门口响起来金芷的声音:“姑娘!桂花糕来啦!”
话音刚落,便有人将门一脚踢开,左以秀和金艺皆是不悦地向门口看去,这一看却是愣在了当场!
却见金艺两只手上各提着一只食篮,还捧着一个托盘,上头还放着两三盘桂花糕,可不是要用脚踢门了吗?
左以秀轻叹道:“早知道便让她在门口等着了——”
金艺却是再忍不住,上前去教育自家妹妹府里的规矩了。
左府在这几个月里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再加上最近京师里流言多出,每次都是围着左府里头的事情,若是想不引起注意也是不可能的。
“大叔,请问左府该怎么走?”一个似是外乡来的人开口问道。
摊贩抬头,见问话的是一个带着斗笠遮掩着面目的人,但见他穿着蓝色的儒衣,听声音似乎是个青年,不由地提起了心,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道:“你去左府干什么?”
那个青年仿佛是笑了,良久才轻笑着开口道:“其实在下有一个故人在左府当差,就是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在下只是想着去看看他,毕竟也算是多年的好友。”
摊贩见青年说得很是恳切,全身上下也没有什么盛气凌人的令人厌恶的感觉,便开口道:“其实左府离这儿不远,喏,拐过一个弯就到了——诶,你要去左府还是小左府?”
青年原本轻松下来的声音却又提了起来:“小左府?这什么意思?这京师什么时候还冒出来一个小左府?”
摊贩闻言道:“其实原本是只有一个左府的,但是那个左太师的儿子为了一个戏子——跟左太师闹翻了,分府出来了。所以我们也就叫那府上为小左府。”
青年笑着谢过了摊贩,又问道:“奇怪了,大叔,我今天刚进城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城里怎么这样子热闹?”
摊贩闻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笑道:“今天本来就是应该热闹一些的。”
“哦?”青年不解道,“为什么?莫非今天是有什么大事不成?”
摊贩笑着,露出了一口黄板牙:“可不是大事吗?那个京师二绝的叫做顾怜的知道吗?她今天出嫁了,嫁的还是当朝太师的独子!”
青年闻言微怔,良久方才道:“原来方才说的戏子便是她啊——莫非太师能够同意?”
“当然是不同意的。”摊贩道,“刚刚不是说了吗?就是为了这件事情他们父子还吵起来,太师不是把他扫地出门了,现在才有一个小左府!”
“哦?原来如此?”那个青年语气中带了几分了然,“难怪会——”
“啊?”摊贩不解地去看那个青年,觉得青年会说出什么旁人不甚清楚的事情来。哪知道那个青年竟是戛然而止了,不再说下去,反倒是道:“这样热闹的婚礼,她也算是找到了一个‘如意郎君’了。”
摊贩听着这话虽是在夸顾怜运道好,但是摊贩总觉得这个青年是带了几分嘲笑的,他说这话的表情就该是讥讽的。
“您可别说。”像是为了摆脱这样的感觉,摊贩忙岔开了话题,道,“现在谁不知道这个左大爷是朝堂上炙手可热的人物?就是出了这样的事,皇上还是给他升了官呢!”
摊贩说着说着心里也不禁羡慕起来:“您说,这左大爷怎么就看上了顾大家了呢?要是看上的是我的女儿,那可不就——”摊贩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个傻笑。
此时,旁边的一个屠夫看不下去了,冷冷道:“就你那个女儿?还是算了吧!要什么没什么,就连我这个卖猪肉家的儿子也看不上你家那个闺女。”
摊贩闻言顿时急了:“什么叫做‘看不上’?感情前几天来我家提亲的那个是死人呐!”
屠夫顿时闹了给没脸,轻啐一声:“那是我家那个臭小子不争气,就看上了你家的闺女!”
旁边的人本来只是为了听着今天的婚事来的,忽然这两个人吵了起来,倒是让一众都看了笑话。
青年却是沉默下来,只是因为戴着斗笠,谁也看不清楚他现在是个什么表情。
左府,或者说是小左府,就是左以珺分府出去之后立的府院,原本的还在吵的摊贩和屠夫现在就正站在小左府的后门隐蔽处“你们的意思是,有一个人一直在打听有关左府的事情?”冷清的男声传来,仿佛是带了几分不确定。
“是。”摊贩犹豫道,“主子,要不要盯紧了那个人?”
那人顿了一会儿,方道:“可记得他长什么样子?”
摊贩顿时没有话讲了。屠夫却道:“哪里知道,他一直戴着个斗笠,谁看得真切?不过那个身段还真是好啊,若不听声音,小的还会以为那是个绝色美人呢!”
那人明显一怔,再问时语气却是急切了一些:“你说的那人是不是穿着一身蓝衣,大约有,高我半个头左右,声音有些,有些柔的?”
屠夫一怔,立时道:“差不离就是这样——小的还看见他左手大拇指上有一个,圆形的印子,就像以前那里戴着扳指似的……”
那人终于叹了一口气,道:“不必跟着了——若是,若是日后有谁见到他,那便多关照着些吧——”
摊贩与屠夫相互看了一眼,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转身退下。
小左府今天的确是很热闹。
喜娘进门的时候就见到顾怜穿着嫁衣,坐在镜前,脸上竟是无喜无悲,好像今天要出嫁的不是她似的。
喜娘心里顿时有些发颤,良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道:“姑,姑娘,您这是——”
顾怜转头看向喜娘,脸上带上了笑容:“原来是你啊——你过来,帮我看看上的妆有没有什么不对的?”
喜娘猛地一看她的正脸,又见了她的笑容,心里顿时一滞。
顾怜见喜娘愣住了,唤道:“喜娘,怎么了?”
喜娘立马回神,忙讪笑道:“姑娘,瞧我,一看到姑娘你这样的美人儿,连我的魂儿都被您迷住了!难怪左大爷会——”
“会什么?”顾怜眉一挑,嘴角带了一点嘲讽,“你有什么话要说的?”
喜娘只觉得身体像是落下了冰窖似的,连嘴角的笑容扯出来的都有些勉强:“姑娘,我这不是——”
顾怜冷嗤一声,道:“喜娘也算是吃着百家饭的活计了,您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有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喜娘咽了一口口水,讪笑道:“是,是,我明白。”
顾怜轻笑,又问道:“那么,喜娘您觉得这妆容怎么样?”
喜娘忙道:“其实真的挺好的,姑娘不愧是戏——的确是我们不及的。”
顾怜脸色不变,轻笑道:“哦?这么喜娘你这是,觉得好了?”
喜娘忙点头:“姑娘,我这就给您把头发梳了——”
顾怜点头,又转过了身去。
喜娘擦了擦汗,忙过去给顾怜梳头。
后院的冷清显然是不能影响到前院的,毕竟左以珺现在是皇上跟前儿的大红人。
“贤侄啊,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你都要成亲了,真是,我不服老也是不行了!”颜涛倒是来得很早,一个劲儿地感叹着自己老了。
左以珺没想到颜涛是会放下架子来的,脸上也是带着笑容,道:“颜世伯,没想到您能来。”
颜涛轻笑道:“诶,子侄辈儿的成亲,我这个当世伯的自然是要来的——听说你的侄媳妇实在是颜色出众,总归是——”
左以珺脸色微变,颜涛见了忙道:“我也不是说什么,只是终归侄媳妇在身份上还是差着一些的。”
左以珺皱起了眉头,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或者是以前就已经想到了但是一直埋在心里。现在颜涛提出来了,左以珺也只能苦笑了:“颜世伯,我原本就想到了,只是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就算她的身份差得再多,我也不会放弃的。”
颜涛闻言,眼睛顿时眯了起来:“贤侄啊,这样吧。你也知道我年轻的时候跟一个——那人同顾怜倒是有几分相似,倒是有缘。”
左以珺一怔:“那世伯的意思是——”
颜涛笑道:“不如就由我收顾怜做义女吧,这样子,她和你的身份也会——”
左以珺皱了皱眉,最后道:“还是再等等吧,现在,原本同我的婚事外头就已经风言风语了,那段时间顾怜不知道明里暗里受了多少委屈。现在如果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颜涛也不由皱了皱眉,道:“那便先缓缓,以后,以后等事情平息了一下再说。到时候我这个将军收一个大臣的妻子做义女也没有什么,顶多再向皇上求个恩旨。”
左以珺闻言松了眉头:“那小侄便在这里先谢过颜世伯了。”
正在此时,半岭却是急急忙忙地过来:“大爷,有一个看不清脸奇怪的人说是要见顾姑娘,不,是夫人——”
左以珺眉头一跳,问道:“什么人?”
“说是夫人认识,现在夫人出嫁要来见夫人一面。”半岭道,“可是他实在是有些奇怪,要他露个脸他又不肯,小的实在是不敢让他进来。”
左以珺皱了眉,道:“还是先去问一问夫人吧。”
半岭忙应声去了,刚转身,便见半夏忙出来了,道:“大爷,夫人说要见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