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知道，今天又为什么要提起。”司空澜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屋内，而江心锁和左以纯竟是一点儿都未曾感觉到！
江心锁登时一惊，竟是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小澜，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不久，只是正巧能听到你回忆之前的事情。”司空澜见确实是将江心锁吓到了，也不知不觉地放软了语气，将药包放在了桌上，“这是你上次说的缺了的药，我带过来了。”
江心锁松了一口气，拿起药包，笑道：“我正想着呢。我这就去煎药。”说罢，转身离开。
左以纯看着司空澜冷硬的脸色，有些惶急：“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司空澜点头道：“你最好不要去招惹刀昭，他虽然记着江家的恩情，但是若是要他为了这份恩情去涉足赵家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肯的。”
左以纯闻言，不由急道：“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司空澜却只是冷笑着开口：“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这件事情这样上心——据我所知，赵璠已经休了你了。但是我却可以明白的告诉你，在刀昭心里，最重要的从来都是他自己！”
这世界上没有无端的恨，正如没有任何人会不计代价去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出生入死一样。所以司空澜话语中对刀昭的近乎于咬牙切齿的恨意让左以纯起了疑惑：“你好像很恨刀昭——为什么？”
司空澜微怔，但是随即脸上的表情便恢复了原状，一如既往地冷硬：“恨一个人，其实和爱一个人一样，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哦？”左以纯轻笑，“原来是这样的吗？”
司空澜冷哼一声，道：“你若是还想在这里办好赵璠交给你的事情，就最好不要深究一些不该深究的事。”
这是警告，但是也正是表明了司空澜与刀昭的关系并不是像表面上的这样简单的。
左以纯脸上绽开一个笑容：“我清楚。”
没有理由……吗？
颜如玉可不会这样想。
颜如玉是第一次在颜珏面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一向很讨厌颜珏这个人，但是却不得不借助他让颜涛对自己更加重视——但是这一次她却是完全打破了自己温柔的假象。
颜珏显然也是知道颜如玉反常的原因何在，所以此刻他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颜如玉，并没有阻止她发火。
但是就是他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让颜如玉更加窝火：“颜珏，你现在这样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
颜珏闻言便知是颜如玉迁怒到他头上来了，但是他还是保持着那样的表情，道：“的确，喜欢的人要娶的女子不是自己，的确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颜如玉闻言，脸色更沉：“颜珏，你不要忘记了，你也是颜家的人。我若是出了事，你也是讨不到好处的——你在赵璠那里还有备案呢！”
“赵璠？”颜珏听到颜如玉外强中干的威胁，唇边顿时露出了一个嘲讽样的笑容，“不过一个傻子而已，又有何惧？倒是你，还是早点和赵珹离得远了才好，免得被他卖了还帮着他数钱。”
颜如玉何时这样被人斥责过？当即拉下了脸来：“颜珏，你不要以为自己是颜家的独子就了不起了。你的那个娘不过是青楼里头的小姐儿，你充其量不过是一个私生子——”
却听得一声清脆的击掌声响起，颜如玉的声音戛然而止——颜涛到了，而且理应是听到了方才的话。
颜珏此时却是一言不发，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好像方才的事情他并没有参与似的。
“如玉，向你哥哥道歉。”颜涛冷声道。
颜如玉此时本就心情不好，又见颜涛还是一如既往地护着颜珏，一时倔脾气上来，怒道：“道歉？我要道什么歉？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颜珏的亲娘本来就是一个妓女，说不定有多少个入幕之宾呢——”
话未尽，却被颜涛一个巴掌打断了：“颜珏是你亲哥哥！”
颜如玉不防被颜涛打了一巴掌，本来的七分火气如今也变成了十分，登时哭闹道：“什么亲哥哥？我只有一个叫做颜如筠的妹妹，哪里还有什么亲哥哥？我娘怎么还生了一个只比我大两个月的哥哥！”说罢，夺门而去。
“如玉，你——”颜涛没能叫住她，便回头看向了颜珏，“阿珏，如玉她说这些话是无心的——”
“我知道，我一直很清楚她的‘无心’。”颜珏没有抬头，但是声音却依旧是不温不火的，好像方才颜如玉辱骂的人不是他的亲娘一样——但颜涛知道，颜珏这只不过是在忍，等着最有利的机会反戈一击！这也是颜涛最欣赏颜珏的地方。
但是此刻，欣赏却是盖不过担心了：“阿珏，我知道你一直对自己的出身耿耿于怀，但是你只要知道你的父亲是我颜涛便好了，至于你的母亲——有些时候，该忘了的事情，还是忘了的好。”
颜珏抬头，眼里一如既往地没有半点杂质：“我知道的，父亲。正像我母亲临死都没有对您的怨恨一样，我也不会对你心存怨怼。”
颜涛沉了脸色，他这是第一次没有办法看透颜珏此时在想些什么：“阿珏，我知道你的心机，我也很欣赏你这样的心机，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把这份心机用到自家人的头上来，免得得不偿失！”
颜珏脸色微变，眼中也闪过一丝复杂的光，但是依旧很听话地低了头：“我知道了父亲，在我还是颜珏的时候，我是绝对不会挑起内讧的——毕竟这对我没有好处。”
颜涛点了点头，又道：“最近咱们府里进进出出的人似乎有些多啊。”
颜珏抬头，面上的表情还是那样温和：“父亲，恐怕赵珹已经开始防着您了，您要小心。”
颜涛对颜珏此时的关心很是满意，道：“无妨，赵珹虽然计谋高深，但是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一个黄口小儿罢了。最要担心的是他的那个野心勃勃的母亲，当今的太后。这次联合左筹易来牵制我，大概也是那个老毒妇提出来的。”
“可惜如玉并不清楚她们对她的利用，还傻傻地往里头跳。”颜珏叹了一口气，好像真的是在为颜如玉惋惜，“父亲，若是如玉她——”
“她？能顶什么用？”颜涛冷笑道，“没了你和如筠在旁边出谋划策，她能有几分本事？现在嘛，用她缓缓赵珹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颜珏一怔，随即笑道：“原来父亲已经是有了安排了——父亲若是没有别的事，儿子这便……”
颜涛点头，道：“你下去吧。顺便告诉你的手下，不管用什么方法，赶快让左府传出丑事来。左以纯那件事还不够分量，我要让左筹易那个老匹夫没脸见人！”
“儿子明白了。”颜珏眼光微闪，转身离开。
“大哥。”颜如筠拿了一小叠书过来，正巧与颜珏撞了个正着，见他出去，微有些不悦，“都快到用饭的时间了，父亲还有事叫你去办？”
颜珏点头，却又想起了什么，嘱咐道：“没什么大事，今天我就不回来了，你记得不能又泡在了书房了。”
颜如筠点头道：“我知道了。”
颜珏转身离开。
颜如筠眼光一黯：“哼，说什么今天不回来了，一定又是去找那个叫做顾怜的戏子了——”
“如筠，你嘀嘀咕咕地再说什么呢？”颜涛出来便听见颜如筠在门口捧着书埋怨，便问道。
颜如筠不防颜涛也在，忙收敛了心神，道：“阿爹，你都不知道，哥哥同那个叫做顾怜的戏子有些不清不楚的，上次有人看见哥哥从顾怜的房里出来——那天我都闻到他身上有顾怜带着的那种香味了！”
“顾怜？”颜涛脸色一沉。对于顾怜他是知道的，而且也见过几次，虽然每次都是远远的一面，并没有看清楚她的长相，但光是看她的身姿举动便知是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儿。但是对于这个顾怜，颜涛却是有着防备的。因为这个顾怜是赵珹的人，但却隐隐约约地透着一种令他倍感熟悉的感觉——好像是那年湖畔垂柳下撑着纸伞的丽人一样。
颜如筠点头道：“我看哥哥莫不是倾心于她——”
“胡说！”颜涛眼一瞪，怒道，“顾怜不过是一个戏子，你哥哥是当朝骠骑大将军的独子，怎么能够扯上关系？你不要人云亦云，坏了你哥哥的名声！”
颜如筠本来是想向颜涛抱怨几句，哪知道会引来颜涛这样的斥责？当即有些委屈，红了眼在一边，只低着头看着自己捧着的那叠书。
颜涛见颜如筠有些难过，也知道是自己说了重话，便道：“好了，这件事情爹爹知道了，会去处理的，你就不要理会了。要知道，阿珏永远都会是你的哥哥，谁也抢不走。”
颜如筠点了点头，心情却未见好，转身进了书房看书去了。
颜涛叹了一口气，突然如自言自语那样子开口问道：“我这样子做真的好吗？”
“不然将军想要怎么做？”一个清丽的声音响起，正是那个追捕过左以纯的女子，“现在后悔，也太晚了。”
“卿芷，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颜涛乍然见到她在，顿时一怔，但瞬间便恢复正常，“那些人都处理好了？”
“是。”方卿芷的目光停在了自己染红了的指甲上，缓缓道，“那些人永远也没有机会说出是颜家的人派出去的了。”
颜涛松了一口气，冷笑道：“赵珹想要我们背上残害人命的罪名，还真是妄想！”
“可惜你的那个大女儿实在是不怎么聪明，竟然连这么简单的坑也会傻傻地跳进去，而且还差点把自己给埋了！”方卿芷冷笑道，“如果将军没有办法舍弃这个女儿的话，只怕日后的祸事还会更多。”
颜涛点头道：“我明白，但是此时她却是还有用的——卿芷，你跟着阿珏有一段时日了，可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