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涛见了顾怜这样的表情,便知道顾怜是真心喜欢着左以珺的,心里不由一叹:“顾怜,不是义父说——明日京师将有大变,你要看好了左以珺,让他不要掺和进来。”
顾怜闻言微怔,显然是没有想到颜涛会出言提醒,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良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义父,为什么要通知我?这样的事情,不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的吗?”
颜涛闻言,目光却是看着顾怜,良久方叹了一口气:“我看到你,总会想到晴柔。”
顾怜心下一惊:“可是当年名动京师的顾晴柔?”
“不错。”颜涛深深叹了一口气,“当年爱慕她的男子何其多,她却是选了当时名不成功不就的我,甚至还因此——你与她长得有七分相似,若非我知道她只有一个儿子,我还以为你便是她的女儿了——”
顾怜眸光一黯:“那个儿子,是不是就是颜珏颜大爷?”
颜涛叹了一口气:“阿珏也是可怜。他从小就没了母亲,也不知道他这十几年是怎么过来的。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十五岁了,我看着却像是……”
顾怜轻笑道:“或许是遇上了什么贵人了,所以才没有……颜将军说我很像,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所以您才会收我做义女?”
颜涛看向顾怜,却见她眼里露出了一种讥诮的神色来,却听她继续说道:“当时义父你要收我做义女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了。按着义父你的性子,绝对不会因为我的长相,义父大约是要拉拢大爷吧?或许还要向颜大爷证明您没有忘记顾晴柔,对吧?”
颜涛顿时一怔。
“颜将军,顾怜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女子,否则皇上也就不会要我来监视左大爷了。”顾怜轻笑道,“不过我也想明白了,现在能够给我更大利益的是义父您,所以……”
颜涛眉头一皱,良久方道:“你想要这样以为,那便就这样以为吧。”
顾怜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的坐在了一边。
颜涛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你怎么想我不想知道,明天,你只要拖住左以珺就好了。”
顾怜抬头,脸上却是绽开了一个笑容:“既然义父开口了,女儿哪里有不听命的道理?”
颜涛离开之后,顾怜脸上的表情却是立即松了下去:“他走了,你出来吧。”
话音刚落,便看到左以珺从屏风后面转出身来:“原本是想在你这里休息一会儿的,没有想到会听到这么一出好戏。”
顾怜回头看他,眼底泛起了一种媚色来:“他的话你听到了,你想要怎么做?”
左以珺暗道一声“尤物”,却是不敢再看她,转过目光道:“自然是照着他说的做了——颜珏说的事情——”
“若是左夫人已有一月有余身孕,因为昨日要照料自己的小姑子动了胎气几乎流产——你说这个理由怎么样?”顾怜轻笑道,仿佛这是她同颜珏的默契。
左以珺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笑道:“你倒是与他很有默契,倒像是老夫老妻似的——”
顾怜脸色一变,笑道:“大爷,您不要我了吗?”
左以珺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讪笑。
颜珏还是进了宫,因为颜如玉的要求。
颜如玉的气色看起来还是不错的,但是脸色确实不好。
“你这是怎么了?”颜珏不由地觉得有些好笑,“你不是已经求仁得仁了吗?怎么还是一副伤心的样子呢?真是让哥哥我担心啊。”
“颜珏,初时我还不知道,但是现在我看着,你确实是比女子要美了几分,艳了几分。”颜如玉冷哼了一声,显然是对此有着怨恨的,“真是跟你那个母亲像了十成十,尽会一些……”
“颜如玉,你确定现在要惹怒我?”颜珏冷声道。
颜如玉一怔,随即却是识趣地闭了嘴。她知道现在她实在没有办法跟颜珏硬杠的。
颜珏嘴角扯出了一个奇异的笑容,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纸包来:“这个是帮你安胎的香料,上回惠儿来说香料快用完了。记得点上。”
颜如玉垂眸道:“赵珹他……”
“这件事情,你不用太关心。”颜珏轻笑,“毕竟他是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不是?”
颜如玉这才松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但是马上,颜如玉就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小看颜珏了。
赵珹还是一如既往地上早朝,却是没有见到左以珺的身影,不由问道:“左卿家怎么不在?”
朝中却是无人回答。
左筹易明显发现了不对劲,但是却没有开口——他知道现在自己是没有办法开口的。
赵珹顿时一怒,便要再问时,只觉得头脑一片糊涂起来,好像是谁在用针扎似的。
“皇上?”离赵珹较近的陈公公立即发现了赵珹的不对劲,登时一慌,“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原本坐在一边垂帘的李太后良久不见赵珹有动静便是觉得有些不妙,如今听陈公公这样问,心里顿时一沉,也不管什么体统了,立时道:“陈公公,快请太医!”
殿下顿时哗然,已经有些大臣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将要作出决定了。
颜涛隐去嘴角边的笑容,高声道:“皇上竟遭小人暗算!禁卫军,还不将这皇宫内外把持起来,免得皇室再有人受伤!”
李太后立时觉出了不对劲:“颜将军这是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吗!”
“太后,臣冤枉!”颜涛说的倒是正气凛然,“微臣只是为皇上太后分忧,绝对不敢有一丝半点非分之想!”
李太后冷笑道:“这真是哀家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若是颜将军真的没有非分之想,为何要让禁卫军把持皇宫内外!”
“臣方才已经说了,微臣是要防着有皇室中人谋害皇上!”颜涛却还是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仿佛这原本就是他的想法,反而是李太后冤枉他了似的。
李太后冷嘲一声,正欲说话,却听左筹易道:“微臣以为,现在最为重要的是皇上的身体状况究竟如何。”
李太后闻言也便不再同颜涛呛着了,只是皱了眉,冷声道:“不是已经去请太医了吗?怎么还没有来!”
却有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地跑了来,道:“太后,方才颜丽妃动了胎气,太医都被颜丽妃招了过去。”
李太后眼光一利,直射向颜涛:“颜将军,丽妃这胎气动得还真是时候!”
颜涛却是道:“太后,如今是皇上的身体更为重要。”
李太后冷笑一声,没有发话。
就在这时间内,李太医紧赶慢赶总算到了大殿。还没说话便被拉着给赵珹把了脉。
李太医额上顿时留下了冷汗:“皇上这是中了毒——”
“中毒!”李太后惊呼一声,“可有法子解?”
李太医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咽了一口口水,吞吞吐吐道:“皇上中毒,已有,已有三月有余,只怕,只怕已是——太后节哀!”
李太后脸色顿时大变。
颜涛心下冷哼一声,口上却还是对李太后恭敬有余:“太后,如今皇上想是——这以后该怎么办,还请太后示下。”
李太后锐利的目光看了颜涛许久,方才道:“既然如此,哀家一个女人,倒也不好过多干预朝政,便由左太师同颜将军商量着决定吧——丽妃不是还怀着孩子吗?等那个孩子生出来再说!”
李太后这也是无计可想了,如今朝廷里头颜家一家独大,颜丽妃又是唯一一个怀着龙种的人——若是没有人压制着颜涛,只怕以后江山就要改姓颜了……
左息泱,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一个让无数女人羡慕的人。
首先,她是开国功臣的女儿,在身世上便压了许多女子一头;其次,她有一个疼她的好姐姐,会将她荐给自己的丈夫,当时的梁国公世子赵湛;第三,她有一个喜欢她的丈夫,隐太子甚至在太子妃尚在时提拔她成为了平妻,最后甚至为她废弃了自己的妾侍。
孟语听着陈太妃的感叹,心下微动,偏过头去看一边的左以纯,果然见她低着头,连半句话都不说,心里明白这是陈太妃在暗暗给自己撑腰,倒也松了一口气,道:“母妃之言,却是让妾身感慨颇多。那左息泱原本一个侧室,能够成为太子妃已是上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谁知她竟然还挑拨隐太子同先帝的关系,说她一句祸水也不为过。妾身既有这般运道得了母妃看重,自然会谨慎本分,绝不让王爷身边再出一个左息泱!”
左以纯暗暗咬牙,抬起头来时却是笑意盈盈,仿佛没有听出孟语话中暗指的意思似的:“姐姐既为王妃,自然是最知礼的。妹妹以后少不得要姐姐费心了。”
孟语听了左以纯这话,心下知道左以纯这是看清楚了现在的形势,是以一时示好,但口上却仍是训道:“妹妹如今身份不是左家的大姑娘了,而是安王府的侧室,日后行事可要顾着安王府的脸面,莫要行差踏错了去,平白让旁人看了笑话。”
左以纯心下暗恨孟语此时立威,却还是忍下了:“妾身明白。”
陈太妃虽说是在今晨因为实在是看不过去赵璠对左以纯的宠爱便以左息泱为例好生教导了他们一番,但是她终归不是善于弄权的人,此时见左以纯似是被孟语收拾地服帖起来了,也便将此事丢开了手,笑道:“这便好。后院和睦方是正道,日后若是有了孩子,少了争名夺利的也能让他们兄弟姐妹和睦一些。”
后面陈太妃便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孟语和左以纯也便在一边说说话。到陈太妃有些疲累了,便让她们回了自己院子。
伺候左以纯的丫鬟还是冰琪。
当初颜珏顺水推舟构陷左以纯一事,冰琪是知道了十成十的,尤其是在知道赵璠的算计之后便对左以纯愈发恭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