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便这两句话,使得日后的王朝陷入了一场空前的震荡之中,最后使得一个无才无能的皇子登上了皇位。
因为是侧室,是以不能用结亲的仪仗,只是一顶青色小轿便将左以纯抬进了安王府。
此时孟语正坐在大厅里头,细细地品着杯中的茶水。赵璠穿着喜服,似乎颇有些期待——他当然是期待的。只要左以纯一进门,京师大局便是尘埃落定,他也将成为皇位上的那个人——何况原本他就是属意左以纯的?这一天,他等的确实是有些久了。
孟语见了赵璠这副样子,刚平下去的脾气差点儿又上来了——但是赵璠毕竟是个傻子,也不能太过要求他不是?
良久,便听得门口传来一声:“王府到了,请新妇下轿。”是新妇而不是新娘子,是因为这个人是侧室而不是正室,当不得丈夫的一声“娘子”。
但见一个水红色嫁衣的女子出了轿子,在喜娘的搀扶下走了进门。
“且慢。”孟语眼见左以纯走到了院子中央,立时放下了茶杯,冷声喝止。
喜娘原本还是喜气洋洋的,忽然听见孟语这一声,顿时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也不敢妄动,便扶着左以纯站在了院中。
当时正是正午,院子里头并没有能够遮阳的事物,这五月天着实是有些热,不过一会儿,左以纯身上便出了汗。
孟语像李嬷嬷使了一个眼色,李嬷嬷会意,站到了廊下,道:“侧妃还请跪倒这边儿来。”
左以纯脸色顿时一白。喜娘也有些明白了,这王妃是要立威呢!也不敢说些旁的话,只将左以纯扶到了廊下。
李嬷嬷见左以纯还站着,脸色顿时一沉,倒有些怒目金刚的样子:“侧妃或许是没有听明白奴婢的话——王妃令侧妃跪到这边儿来!”
左以纯咬唇,开口道:“妾身也知道侧室进门是要受正室教导规矩的,只是这是针对婚前犯了错处的侧室的——”
“再没有想到你还是个明白人。”孟语脸上露出了一个似是讥诮的笑容,但是立即便是沉下了脸色,连语气也开始冷了起来:“你莫不是忘记了自己缘何被休?还敢说自己没有犯错?在本妃没有喝过你的茶之前,你尚不是侧室,‘妾身’二字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懂规矩,这难道还不是错?”
左以纯听这话便知道孟语此次是一定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了,任是自己如何辩解也是没有用的,便也不再说话,当真跪了下来:“妾身静听王妃教诲。”
孟语脸上顿时露出了痛快的神色,笑道:“若说是教导,本来是有的;只是方才听妹妹那些话,才知道原本妹妹也是个明白通透的人,再没有犯事儿的道理,怎么当初就没有拿出这样的明白来?偏偏落下个不好的名声?不是本妃善妒,非要在这个时候找你的不痛快,而是妹妹你这事儿办的忒不地道了。不过既然是太后的懿旨,本妃也不好多说什么,便罚妹妹在这儿跪上一个时辰,以防再犯可好?”
她说的时候像是在商量意见大不了的事情,但是说话间却是已经将左以纯的罪名定死了,而自己却还得了个宽厚待人的好名声。
此时正是正午,便是廊前也是照得见阳光的,当真在这里跪上一个时辰可不是要晒脱了一层皮去?
左以纯眼神微暗,却是恭敬道:“王妃仁厚,妾身日后必然记得王妃的好处!”
孟语见左以纯这样,便知道自己今日的目的是已经达到了,便不再管,道:“这茶,妹妹便明日来敬吧,想必妹妹今日也是没有那个力气了。”
“全凭王妃做主。”左以纯垂眸,脸上神情莫测。
孟语离开之后,赵璠便是忍不住走到了左以纯身边,轻声道:“委屈你了。”
左以纯扬起头,脸上却是挂上了笑容:“这也是为了王爷的大事着想,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只要能让王爷安然度过这段时间,便是再委屈些又算得了什么?”
赵璠自从一年之前左以纯因为帮他的事情而生死未卜之后,对左以纯的怀疑立时转变作了愧疚。他原本喜欢左以纯,却远远没有到非她不可的地步,但在事发后,他的心态在愧疚之下,渐渐转变。
此次孟语这般刁难左以纯,左以纯却还是这样一心为他,他便更是感动——有些时候,男人一感动,感情也便动了!他此时的心立即便偏向了左以纯。
然而,他即使再偏心也是知道此时的时机不对,是以左以纯还是跪满了一个时辰方才起身。
用晚膳时,左以纯的腿还是没有好利索。
陈太妃虽然感念左以纯愿意为了赵璠放弃自己名声,但是也的确是不喜欢这个会威胁自己儿子的女人,此时见她走一步便皱一次眉头,不由心生不喜问道:“以纯这是怎么了?”
“母妃,是妾身。”孟语却是在左以纯回答之前先抢过了话头,“妾身知道妹妹是因为不守妇道而被王爷休弃的是以在今天妹妹进门的时候教导了她几句,没想到——”
陈太妃当即便皱起了眉头:“只是教导了几句罢了,谁还没有这样的时候?以纯你也着实太过娇气了。日后要好生同王妃学学。”其实陈太妃哪里不知道孟语必然是说轻了,但是秉着对左以纯的不待见,还是喝斥了左以纯。
左以纯立即低头,道:“妾身明白了,日后一定好生同姐姐学习。”
陈太妃点头,显然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孟语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也不再说话。
左以纯回到小院的时候已经是二更了。
“怎么了?母妃给你气受了?”赵璠一见左以纯这样便知道陈太妃必然是在孟语的挑拨下对左以纯说了些什么,不由问道。
左以纯却是摇头,道:“没有,只是腿疼。”
“我看看。”赵璠让她坐在了床上,轻轻掀开了她的裤腿,却见她的膝盖和小腿上有着一片乌青,顿时皱眉道,“若是跪在院子里,想来不会有这个吧?”
“回来的时候又不小心碰着了才会这样。”左以纯被一个男子掀了裤脚,脸上顿时泛起了红晕,“你先放下,这要让人看见成个什么样子?”
赵璠笑道:“这个你倒是不必担心,我这个王爷最讨厌别人进我休息的地方了——冰琪也会拦着的——”说罢也坐到了床上,开始宽衣解带。
左以纯见了他的动作,脸色顿时更加红了,连话也有些说不利索了:“你,你这是做什么?”
“你我一年前成亲的时候没有洞房,现在可算是补上了。”赵璠脸上带上了笑容,伸手去解左以纯的衣带。
左以纯红着脸挣扎了几下,最后却还是顺着他,解了衣裳,二人顿时滚进了床里去……
第二天孟语方才知道赵璠是在左以纯房里过的夜,而且床上竟然还有落红!
孟语的脸色顿时便沉了下去,李嬷嬷见势不好,便立时支开了丫鬟们。却听孟语冷声道:“真是没有想到,她竟然还是处子!”
李嬷嬷不由道:“其实,当初慕二爷——”
“不要提他!”孟语一听“慕二爷”这三个字,心里的恨意便再也止不住了,“若不是他,若不是他演的那出好戏,我又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对孟语来说,这世上最难以原谅的事情不是赵璠在她怀着孩子的时候娶了一个妇德有失的女子,而是慕少尧竟然设计自己,让她嫁给了赵璠!
李嬷嬷见孟语确实不想听到慕少尧的名字,便立即转移了话题道:“王妃,也不知道那个左以纯使了什么手法,竟是在进门第一天便得了宠,当初您可是入门六七个月了,才——”
“按理来说她入门在我之前,与王爷的情分自然不同——”孟语说到这儿,脸上透出了几分讽刺,“我倒是不知道王爷竟是这样恋旧的。”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李嬷嬷原本想照着孟语的话说下去,但是却发现这样子便是让孟语更加不痛快,立即道,“那个左以纯比较合王爷心意,哪里还有地方比王妃好的?”
孟语却是摇头道:“话不能这么说。左家也算是开国功臣了。当初隐太子娶了左家两个姑娘,一为正室,一为平妻,俱是身份高贵;隐太子倒台后,先帝即位,却没有动左家一分一毫,反而多有照顾——这样的体面可是旁人想也不敢想的!”
李嬷嬷哪里知道这些,但是既然孟语说了,那便是这样,顿时对左家也忌惮起来。
孟语轻叹出一口气,开口道:“嬷嬷,我们走吧,该是时候给母妃请安去了。”
此时赵璠带着左以纯正在你陈太妃处。
陈太妃素来不喜欢左以纯,但是自己儿子喜欢她也没有办法,只是——“璠儿,这事情你可做的不厚道。”陈太妃不由劝道,“现在王妃是你的正室,你越过她将以纯带到我这儿来请安,不是有些打她的脸面了吗?”
赵璠也知道这是不合规矩的,但是面对陈太妃的指责赵璠却是有自己的理由:“母妃,现在左家正是两边着力的时候,以纯是左家的女儿,若是此时在府上受了慢待,怕是左筹易那只老狐狸不会松口了。”
陈太妃噎了一噎。但听赵璠继续道:“王妃昨日对以纯的刁难我是看在眼里的,若是继续让她这样下去只怕会得罪了左筹易。”
陈太妃经赵璠这样一点拨,也知道自己差一点儿坏了事情,便忙道:“母妃知道了,必然是会好生同孟语说说的——只是璠儿你也不要太过偏心了,最后弄出个宠妾灭妻来。”
赵璠应下了,道:“儿子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