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袅娜隔墙
背对藏镜人2017-08-03 13:123,511

  入典立传为谁弹,擎枝折蕊怎堪怜。

  素府家塾门前。

  “这位就是新入素氏的苑玥小姐。”一个佝偻老者缓缓从家塾背后的小苑中走出,手中漆花雕制的拐杖不时敲击着铺满石板的地面。正在家塾门前玩闹的孩童一见到先生来了,顿时作鸟兽散,都纷纷奔入家塾之中。空地上就只剩下苑玥,晴影,私塾先生和一旁低头不语的随行小书童。

  “苑玥见过先生。”这位先生不知是何来意,希望不要是个难缠的主儿,否则,苑玥心中暗暗叹气,自己要应付的人真是“鱼贯而出”啊!素氏不愧为天下首富,光是这大宅四苑之中人便以数百计数吧!

  “不知苑玥小姐此前诵读到哪部典籍?”老先生也不通报姓名,丝毫不含糊,上来打过一声招呼之后,紧跟着就马上追问苑玥的课业。

  “晴影见过先生。”素晴影一旁立即插嘴到,

  “苑玥昨日方才获准入住素府,此前因缘种种,一直忙于旁务,未曾有幸得高人传授鸿蒙之教,还请先生多多费心,晴影也会从旁协助。”

  素晴影的一番话将苑玥说得脸色微红。鸿蒙之教?便是句读识断,对于自己而言都是难上加难!苑玥在熙楼之中接触的都是淫词绯曲,怎好拿出让私塾先生过目。每日修习的除了接人待物就是看人脸色,稍有不慎便会被嬷嬷拉去墙角数落鞭笞,错误更甚比如打翻摆设得罪客人的侍女甚至会被当场送与客人戏耍!如此种种难以启齿之事,都被素晴影随口带过,圆了自己不多的颜面。还有昨日议事厅中,他与晴澜的分庭抗礼,争辩之中依旧不忘替自己回护,都透露出对自己处境的了解。这到底要作何解释!苑玥有几两身价,自己怎会不知!素晴影,若今日这般种种都是在戏耍娱乐,自己岂不是成了众人笑柄!

  “既然如此。”老先生微一沉吟,

  “这晨读早起本是为了族中已有基础之人准备的。苑玥小姐既然所学略有偏差,那么,还请苑玥小姐近日都在二公子指点下,诵读过《略典》之后,再入塾研习较为合适!”老先生一挥手,一旁垂头眯眼的书童便立即从随身书袋中取出一部稍旧的《略典》递至苑玥面前。

  “苑玥谢过先生,只是……”苑玥看向素晴影,心中突然记起,二公子似与自己同夜入府,按说不会深夜扰人清梦前去拜访。翌日一早又与自己同路进入议事厅。今日又是自己先到家塾门前!怎么先生似乎对于晴影的程度早有了解?竟然直接将自己的课业推至晴影手下!

  “苑玥你……信不过晴影?”素晴影声音中的沉闷,任何人都听得出来。

  “苑玥不敢!”苑玥侧过头,不去面对素晴影直逼的目光,“只是,家主命苑玥入塾,想必有所用意,如今苑玥若是不遵从……”

  “就是不敬不孝?”老先生接过话,微微一笑,“苑玥小姐能够想到此处已经考虑甚是周全。不过,素氏子弟,老夫已教授数十载,教诵何书,传授何时,均是老夫一人定夺!素老家主不会插手此事!”

  “苑玥从命。”接过《略典》,苑玥目送先生的身影消失在家塾门前遮挡的厚重布帘之后。片刻,塾中整齐的诵读声响起。

  “苑玥!你跟晴影去一个地方!保证你在那里会比这里来得自在!”素晴影一手抽走苑玥手中的《略典》,一手拉起苑玥直奔通往后园的小径走去。

  “二公子请放手!”苑玥皱眉,现下私塾这里没人,难保一会儿不会被人撞见,自己被素晴影如此拉拉扯扯,凭地给晴澜增添麻烦!而且,这素氏的二公子昨日行事,晴澜很是不喜,应该是敌非友,自己就更是不能与其牵扯不清!

  “苑玥小姐!”素晴影收起一脸玩笑之意,“晴影并非有意冒犯,《略典》一书不同平日中所见典籍可随手翻看,研习诵读均是需要适合的心怀与地点,方可与之共鸣,了解其中真意。先生既然让苑玥小姐诵读此书为启蒙之用,必是日后另有安排,晴影只不过是引你入境便可。”

  素府后园。

  “《略典》一书共分三卷,先生现在赠与苑玥的乃是上卷。说的是上古以来至今的奇谈怪论,种种传说,后又附加种种传延至今的风俗典故。不单详尽叙述种种匪夷所思之事,更是附有小画。”

  悠扬的琴音响起,素晴影停下讲解,双眼含笑,向后园深处望去。

  “晴影公子,这是何人在此弹奏?”苑玥好奇。琴音婉转,却又内含开阔。不似熙楼女子终日弹唱都是情爱之音全无筋骨。遥远琴音,力度适中,不含侵染,亦不含强加于人的喧嚣,只是淡淡,娓娓道来,似是倾诉,又似是吟唱。再听下去,苑玥却突然查觉这琴音似曾相识。难道,自己曾在何处见过抚琴之人?

  “虽然被家主严令不能提及这位公子姓甚名谁,但是。”素晴影一笑,接着说道,“这位公子现在只是暂住素府,日后必然会悄然离去吧。至于所弹的曲调,是天落之曲!”

  “天落?”苑玥仔细回想着自己所听过的所有曲目,还是未有半丝印象。但是从素晴影的反应看来,这曲天落,应该是很著名的音律才对,怎么自己竟然全无所知!

  熙楼花魁画扇就是以熟知天下名曲闻名,为了显示出自己身价不同,连身边侍女苑玥也被嬷嬷逼迫,必须记住所有名曲典章!因此,对于传世名曲毫无印象,让苑玥有些难以接受。

  “天落成于歆国初建之时,本意沙场点兵,只是这位公子弹奏之时已有变化,除却狂乱之意,添入心静之曲。两相敌对,却又互相融合!倒是晴影见识浅薄,初次听闻如此改编!有趣至极!玄妙至极!”

  “苑玥可否前去拜见?”

  “不可!”素晴影面容上有些难堪,出口之言更让苑玥胆战心惊。

  “苑玥,你可知这位公子杀人无形!自他入府起,已有数人殒命于此!”

  “怎会如此!”柔和无伤的曲乐竟然暗藏杀机?这后园深处究竟藏身何人!

  “这不是他所愿为。”素晴影凝视苑玥,“至于那些自尽的下人,也只是自堕云雾不得出罢了!”

  “就似这偌大素府之中,又有几人能做自己愿为之事!”

  素府后园。

  “苑玥小姐,公子回府急召苑玥小姐到前厅一叙!”小桃气喘吁吁奔入后园,打断了素晴影刚刚开始的讲授。

  “看来今日不是恰当的诵读时机,苑玥不得不分心旁骛啊!”素晴影打趣了苑玥一句,随手将《略典》上卷卷起放在一旁。素晴澜现在能有什么事?无外乎就是见不得苑玥与自己亲近罢了!早知道你会来这套!真是,都这么多年,难道你素晴澜就没有点儿新鲜花样使出来让我开开眼!

  小桃心中颇有微词,苑玥小姐真是太疏忽大意了。怎么可以身边没有随行侍女或者小厮,就独自一人跟着这么个不要脸面的“公子”跑来僻静无人的后园!要知道,这位“二公子”可不如自己的晴澜公子那般光明磊落。

  “二公子”的所作所为,单是“伺候”老家主这一项,就够素府侍女小厮好好说道几夜了!不过,话说回来,老家主也真是有福之人,“二公子”衣衫下的身段如何自己小小侍女怎好得知!但光是这副绝色尊荣,已是天人!就不知比起那沈参阁中的头牌名主儿白兰公子,谁又能更高一筹!小桃暗暗思量,若是老家主在肆意放纵些,又或者过些春秋,不再忌讳旁人眼光,将那白兰公子招入素府赏玩几日,自己等人倒是能够一饱眼福!

  小桃暗中磨牙,苑玥小姐许是年少无知不懂分辨高低贵贱!要么就是干脆……真不知自家公子怎么就会看中这位歌舞坊出身的小姐!苑玥小姐虽然现下看上去行止上无甚偏失!可是,毕竟在熙楼那种临汐城中最为名声昭著的歌舞坊耳濡目染也会沾染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不过,怎么说现在也是自家公子的人,自己可是一定要替公子仔细看好了她!万万不能让她丢了自家公子的颜面!

  要不是刚才那个臭气熏天的袁亘路过指点自己来这,自己还不知要找到何时去!说什么是入塾研习,偏僻后园又有魔音入脑,任谁都能看出这不是什么诵读的好地方!

  小桃正暗自嘀咕偏偏稍停的琴声又起,心中顿时一阵惊恐。据说后园近来常常有侍女小厮的尸体倒毙路旁,不是吞金的,就是上吊。素府中几个年纪稍大的女侍小厮都已暗中使了银钱,找神婆隔空施法,希望能够消灾解厄。

  又有人说后园中的魔音是来自一位被家主软禁在后园的年轻公子,日夜弹奏不停,不知何时便能迷人心智,夺人性命!想必不是家主的又一个得宠美人儿,就是哪家穷困落破户的俊俏公子,反正家主又不是今日才有这番嗜好!不过这些美人儿往往隐藏极好,就像自己面前这位“二公子”!若非昨夜公子告诉自己,以小桃的眼力是不会认得出人模人样的二公子其实是那位见不得人总以面具遮盖的影卫的!

  能够得知这些隐秘,是因为小桃虽然年纪轻轻,却已是入府十载,成为素晴澜手下的得力心腹。在众多侍女小厮当中,小桃身手最为灵活,很得素晴澜的喜欢。只有一项,却让素晴澜有些无奈,就是小桃对于神鬼这等无稽之事甚是忌惮。

  小桃家中本是临汐城外几里的做法神婆。小桃入府之前就是跟着娘亲打打下手,家中接下的活计,娘亲每每出场,都由小桃从旁协助。因此也养成了小桃对于神鬼灵妙之事的疑神疑鬼!后园之中藏着的那位公子一直未曾人前露面,究竟是人是鬼,小桃心中总是有些疑虑。因此更是不喜靠近后园诡异。

继续阅读:第77章永与愿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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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计:祸水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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