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拨云见日
背对藏镜人2017-08-03 13:153,492

  由年幼的妹妹保护姐姐,这样的例子虽然不多,但还并没有到了完全绝迹的地步。司徒梣身体消瘦,看上去不似健康之人,但即便是如此,每日里要操心要背负着的事情也远远超过司徒柏这位“姐姐”。司徒柏对于司徒梣的话,并不是言听计从。苑玥一时间还说不清楚这样是好是坏,只是觉得司徒柏作为独立的人有着自己的想法和习惯似乎没有什么错,但是,司徒梣似乎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状况出现。事必躬亲的司徒梣将司徒柏罩在自己的羽翼下,虽然看似一时温暖安全,但是苑玥总是觉得这样做的背后似乎存在着一些司徒梣不愿意让别人探知的秘密。

  也许就是在苑玥见过了素氏家主素云煌生前对于孙儿素晴澜的百般疼爱呵护,让苑玥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违背别人本意的去强行的给予他根本不想要的东西,或者以爱或者责任的名义迫使别人成为他根本不想要成为的模样,这样的呵护到底是扼杀还是关怀,只怕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吧!就像大雪天里一个快要冻死在乡间小径上的乞丐,其实他最需要的就是一碗热汤,一个温暖的床榻,这个时候一个人说要救他,然后给了他数以万计的金银珠宝,这些东西可以让这个乞丐大手大脚的花上一辈子。可是这些通通无济于事,到了最后,这个乞丐还是死了。于是这个搭救乞丐的人开始怨天尤人,一切能被他责骂的,通通都骂了个遍,就是没有想想,其实自己给的,根本就不是那个乞丐需要的。对于一个天真浪漫的幼童而言,一座金山的吸引也许根本就比不上几串好吃的小食儿和一只漂亮的风车。

  最对的,未必是最贵重的。

  心慈手软,可以说成是良善,同时也可以说成是妇人之仁。

  太多次的备受欺凌之后,苑玥已经比任何人都要明白,绝对不能对作恶之人有丝毫仁慈可言。一次作恶尚可以说成是无心之失,数次累加在一处就没有任何可以被原谅的余地了。名单上的十个名字,还只是苑玥从郡守府邸中堆积数年的卷宗里整理出来的最近两年的恶人而已。名单中的人,每一个都是十恶不赦的重罪,居然还能好好的活到现在,不得不说是他们的福气,只可惜,这样的福气,已经走到头了。

  “那好吧,就按照你说的这样处置。”司徒柏终于狠下心来,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小皇女司徒梣的对手,现在看来,也许这个临时被安排到郡守之职上的沐炤都比自己更有王者之相!小皇妹曾经不止一次对自己说过,确定是对的事情就要马上去做,否则就是错上加错,可是自己,司徒柏也知道,优柔寡断只怕是自己这一生一世都改不了的错误。

  歆樾十九年春二月,江亭郡,西城门外法场。

  临近乱葬岗的法场往日里总是冷冷清清,一整日下来也看不到几个人影。乱葬岗不比那些大户小户的祖坟,有人看守,有人时常供奉一些蔬果花草。偶尔乱葬岗上出现几个人影,不是又有人即将成为乱葬岗孤坟枯骨中的一份子,就是有些实在贫穷的人家治不起将死之人,又葬不起,只能提前抬到乱葬岗中遗弃此地,任由其自生自灭。

  而今时今刻却是一改往日的冷清阴森,乱葬岗却人声鼎沸,十分热闹。

  “我冤枉啊!冤枉啊!大人!大人!草民冤枉啊大人!”一个撕心裂肺的男子哭喊声伴随着两名女子呜咽的哭声突然从囚车中响起,在众多死气沉沉的死囚中格外显眼引人侧目。

  “诶?那不是袁家的二小子吗!”围观的百姓之中立即就有人认出哭喊的中年男子是郡中有些名头的袁秋亩,袁家的二儿子,两年前袁家遭遇了大变故,一夜之间袁家老母和袁家长子袁春英在同一日离世,只剩下尚未嫁娶的袁秋亩和哭得死去活来的袁春英的夫人贾氏灵花,还有袁春英膝下两个刚满六岁幼子。原本像是这样的状况,女子可以携子返回娘家,但是袁秋亩苦求说是袁家子嗣已经不多,又遭了大难,只怕自己是娶不起女子继承袁家香火,恳请大嫂不要离去。贾氏一听也是在理,再加上娘家也困苦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因此就留在袁家没有返回。

  原本叔嫂两人这样也算是相安无事,偏偏两年之前,不知何人暗中将一纸诉状贴到了衙门正门口的伸冤大鼓上面。自己歪歪扭扭,有些难以辨认,但是还是被人认出,这是一封匿名告发袁家叔嫂有不合礼数的行止。如此一来,袁秋亩被收押,等待判决,没想到这一等便是两年。原本以为换了新任郡守自己很快就会被释放的袁秋亩却没有想到,自己等来的竟然会是斩首示众的消息。

  “哎呦,这袁家的二小子怎么都瘦成这样了!”围观的百姓中有与袁秋亩十分相熟的旧人接嘴到,袁秋亩原本在家中就不事生产,特别是在袁家没有经历变故之前,更是日日出去交朋好友,酒肉之交倒是不少,袁秋亩突然被收押之时,还有不少人为他走动关系想要把他保了出来。

  只可惜,前任郡守陈操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主儿,只要一有借口能够拿了人,立即扔进衙门后面的地牢之中,甭管是有罪没有罪,先拍二三十个板子,然后就等着疑犯的亲友来送钱打点。但是一般的银子可不要想能将人从大牢里面给捞出来,怎么也得个十两二十两银子以上。可是寻常百姓五口之家,一年也攒不下这么多银子,因此常常有人被收押之后,就根本不要打算再出来了。

  关在大牢里面的人是活受罪,一日就只有两个干窝头,两天才有一碗沙子都没弄干净的水,没有银钱疏通牢里的头头们,时常连这些东西都会被克扣,甚至有哪位牢头儿某日心绪不畅的,还会抓住几个瘦小枯干的疑犯关进最小的牢房中,然后放进两只恶狗看它们厮打为乐。不只是牢里的人受罪,外面的亲友也跟着一起受苦。如果家中有人长时间被关在牢中,那么差人们就会三不五时的上门讨些酒肉吃吃,理由无非是你家中的某人在牢里还要靠着哥儿几个照顾着,你再不孝敬一二,别怪哥儿几个在牢里发饭的时候想不起还有这么个人。这样一来,哪有人不敢孝敬这些差人们的!别说家里有什么吃食儿,就算没有,也得马上去赎了一些回来,没有肉食,没有酒,差人们不掀了桌子才怪!

  如果不幸,疑犯在牢中被殴打致死,又或者挺不过牢中潮湿阴暗的处境,最后一命呜呼。那么对于疑犯的亲友来说即将到来的不亚于一次浩劫!首先是差人们会马上赶到死者家中告诉疑犯的亲友去辨认尸体,看看是不是他们家的人。如果死者亲友死咬着牙就说不是,那么,接下来这些差人们也不会再难为他们,只是,第二日会敲锣打鼓的将尸首绑在卸掉了围栏的囚车木杆上,然后游街示众,一边游街,一边对着尸体辱骂或者殴打,逼得亲友中最后有人看不下去了,出钱将尸首赎回为止。如果一开始死者亲友辨认尸体之时就认了下来,说这正是自家亲友,那么马上,差人们就会将他带去郡守面前,因为疑犯到底有没有罪还没有个定论的情况下就死了,这是畏罪自尽,所以亲友们要赔偿一大笔银子给原告的那家。再加上死者生前在牢里住的那些日子,吃喝拉撒睡,每一样都是清清楚楚的标上了价钱。拿不出这笔钱,那么认尸的那个人马上会被收押,想要拿得出这笔钱,基本上也就是砸锅卖铁,从此之后一贫如洗了。

  因此很多百姓被逼无奈都想从江亭郡搬离,只是前任郡守陈操早就料到了会如此,因此从他接手江亭郡之后,几乎不允许任何百姓的郡籍往外郡县去。嫁娶之事,如果一定要调去外地,也只能是嫁去主城才允许在三年之后调走郡籍。因此甚至出现了不少家,将自家女儿儿子嫁去最近的蕴煌城,连聘礼都不要,只求能安稳生活就好的事情。在儿女离家之前,家中双亲都会嘱咐他们,嫁出去就不要再回郡里,不管郡里去了什么人告诉他们家中出了事情都不要相信,更不要回来探亲,为的就是防止他们被郡守派人抓起来勒索银钱财物。

  正因为情况如此,所以不管有罪没有罪,如果不是有名的大恶之人,只要是一有人被收押,郡里的百姓庶民都十分同情。而袁秋亩在江亭郡中素来口碑还算是不错,虽然游手好闲,但郡里谁家有个危难招灾的时候也马上上前帮忙,在很多百姓心中,也算得上是一个侠义之人。如今新任郡守怎么会将此人第一个压在囚车中斩首示众呢?不会是冤案积压太久,许多事情已经没有了真实情况,所以新任郡守才会误判了吧!

  袁秋亩骨瘦如柴,哭喊声却十分惊人,一路上从地牢里从见天日便哭嚎起来,一直哭到了西城门外的法场,还是哭声震天,仿佛沉冤许久,今日一并迸发出来,声音悲凄至极,倒是确实引起了不少百姓的同情可怜之声,甚至法场外还有些百姓想起自己家中被害死的亲人,也默默落泪。

  一袭素白色的人影出现在法场上的监斩官的座位上缓缓落座,月白色人影依旧是江亭郡百姓习惯的面纱覆面,只是这一次竟然连覆面的面纱都换成了十分古雅的月白色,上面还刺绣着一弯淡金色的精致新月。新任郡守的身边是当日在郡守身前开路的贴身侍卫,依旧是一袭纯黑色的紧身衣将贴身侍卫的身形勾勒得十分完美。这样的一男一女站立一处,倒是令人十分赏心悦目的美景。人群的注意力马上就被吸引过去不少,甚至有些百姓已经在猜测,新任郡守的贴身侍卫是不是在夜里也要如此近距离的保护自己的大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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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计:祸水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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