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桃花擦肩
背对藏镜人2017-08-03 13:173,700

  明明自己是兄妹两人,可是却比那些独自居住在宫中的皇子们更加寂寞。在司徒柏很小的时候曾经有次忍耐不住心中的凄凉,在偌大的紫轩宫中转来转去,四下里探查着其他人的生活,当时眼见的所有人都要远远比自己更加快乐幸福。皇长子司徒桾终日和三皇子司徒橙黏在一处,晨贵人在一旁温温柔柔的笑着,永远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二皇子不见踪影,寻了许久之后发现二皇子司徒枟抱着一本古书在后花园中睡着,身边还有两个淘气的小女侍在捂着嘴偷笑。四皇子司徒樱身边站着一个粉雕玉饰的小女侍,正在抱着一只小兔子冲着司徒樱哭泣,再后来司徒樱将小女侍和白兔一起抱在怀中,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块糖糕,马上小女侍就咧开小嘴笑了起来,两人一起给白兔的后腿上药的画面,让司徒柏羡慕不已。

  无数女侍和当值侍卫在偌大的紫轩宫中穿行,见到司徒柏一个人从身边路过时都会停下手中的活计,恭恭敬敬的施礼,可是,越是这样的恭敬,就越是让司徒柏觉得自己与他们无法逾越的沟渠。疏远,没有任何熟悉的人之间应该有的那种亲密。恭敬也好,礼遇也好,都是对着自己皇族的身份,而不是眼中看到的司徒柏这个人。到底在这些人眼中,司徒柏是个怎样的人?不由得苦笑,怎样的人?大概也就和外面御花园中的花草树木一般吧。侍弄的好了,也许能够得到主子的嘉奖,也许能够得到功名利禄,以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再做这些低级的侍奉别人的差事。侍奉不好,若是得罪了自己,或许也就是跟弄死了一株进贡上来的花草的下场一样,身首异处。在宫中,即便主子不怪罪,也有许多女侍和侍卫在犯错之后自行了结。不外乎就是担心会牵连到自己宫外的亲人。为了一官半职,甚至只是为了吃饱穿暖而踏入了最危险的禁宫,最后命丧于此,不知道那些人的一生之中,又是为了。除了活下去,难道就没有半丝其他念头吗?比如……像自己这般,奢望着有个既亲密又无话不谈的人在身边陪伴自己,记得自己的每一个改变,陪伴自己度过时常出现的失眠的长夜。

  司徒柏喜欢坐在寝宫的屋顶上,一夜一夜数着那些永远也数不完的星斗。很小的时候,每当母妃将皇妹远远带走去研习那些自己根本不懂得的东西时,只有漫天的星星陪伴着司徒柏,一夜又一夜,无论是母妃也好,小皇妹也好,从来没有人问过自己夜里去了哪里。

  曾经司徒柏以为,这样的寂寞,大概只有自己一个人才会有。算是不知足吗?生于皇族已经比太多太多的庶民百姓拥有奢靡的生活,可是为什么,自己竟然会觉得连一个人最简单的那些幸福都难以企及?贪心不足吗……

  种种疑惑一直困扰了司徒柏数年之久,没有人刻意倾诉,也没有人愿意去尝试着解开司徒柏的心结。每个人都很忙碌,忙到根本就没有人会在意到一个不怎么受国君大人宠爱的皇女的喜怒哀乐。四位皇子各个形容不凡之时,谁会看到他们身后两个瘦小枯干毫不起眼的两名皇女呢?如果不是因为两人好歹也是国君的女儿,只怕是换了一身行装之后,根本就看不出是皇族子嗣了吧,街边巷角的任何一名女子都可以取而代之。

  生为皇子又如何?

  自己根本就是个不被期待,也不被需要的人。皇妹梣儿,是比自己更适合成为一国之君的那个人。为何母妃不去选择她?偏偏却是选择了自己?

  寂寞。

  当司徒柏终于慢慢适应了蕴煌城中的城主府生活之后,又开始常常出现在自己房间的屋顶上。有一次还被现任的延亲王司徒垣辀无意中抬头撞见,司徒垣辀显然是被司徒柏出现的位置吓了一跳,而司徒柏当时正在屋顶上神游天外的数着令人眼花缭乱的星宿,完全没有察觉到下方突然出现的人影。等到司徒柏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发现了司徒垣辀的身影时,司徒垣辀的脸色不知是不是已经忍得有些辛苦,即便是在夜里,也能看得出一丝红润的笑意。

  而这样的寂寞被司徒垣辀用一壶青酒和一只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小兽给缓解了不少。自从司徒垣辀无意之中撞见司徒柏无聊到要用数星星的方式度日之后,便常常命人在夜里送些酒菜到司徒柏房间门外。取用与否逗凭司徒柏的心意决定。而那只小兽不知是哪里来的奇珍异宝,一直在司徒柏袖中藏着,很少出来,偶尔司徒柏用些饭菜,小东西会钻出来尝尝鲜儿,但是明显对蔬果类的清香没有任何兴趣。

  “不要再带着它了。会死。”苑玥第一次写给司徒柏的字条上,写的就是这句话。也许是哪一次苑玥送来晚膳之时,小东西从司徒柏的袖口处钻出来被苑玥无意中发现。也许是听谁说起过自己袖中带着皇兄给的小兽。但是很显然,苑玥对于小兽的存在,并没有抱着很好的期待。

  “会死?”司徒柏有些莫名其妙,如果是有毒的凶兽,那么司徒垣辀用来暗害自己的话,这么明目张胆是件不可能的事情。正在胡思乱想中,却见苑玥用手一指司徒柏的衣袖,那意思再清楚不过,死的不是司徒柏,而是那个小东西。

  司徒柏不相信。因为苑玥当时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来证明自己说的话,因此司徒柏存着一丝侥幸的心理。等待着,等待着最终的结果。小兽跟在司徒柏身边的第一个月的最后一天,果然如同苑玥所说的那般,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然后一动不动,慢慢僵硬在司徒柏的衣袖中。司徒柏换下衣衫,连同不再逗弄自己开心的小东西,一起埋在了花园冰冷的泥土中。

  没有例外,原来,它真的会死掉。而自己明知道会有着这样的可能,却还是纵容了悲剧发生。就跟这个世间很多事情一样,是不能用来赌的,偏偏,司徒柏不信邪。

  自己的愚笨最后连累别人无辜丧命,这便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花梨。花狸。

  有人说这种名为花狸的小兽,是蓄狸和山猫在花梨树下共同繁育的后代。永远长不大的形体,让这种生命力并不强的小兽成为许多贵妇手中爱不释手的玩物,而最后等待它们的就是丧命。蓄狸生长的山林冬月十分寒冷,因此它们的后代,无不是惧怕高温。

  花狸温顺。灵性。小巧可爱。

  所有的优点,其实到了最后都成为了让它丧命的因缘。

  花狸依赖主人,特别是喜欢靠近主人,常常紧紧贴在主人身体上,感受着那份其实是在燃烧它生命的温暖。一般来说,花狸在人身边呆上十余日也就魂梦归西,之所以司徒柏的这只竟然养了这么久,原因就是因为放在了袖子里,而不是直接贴在了身上。可是,拖延,并不代表能够逃脱最终的悲剧。

  而司徒柏身边的位置,终究没有空置下来。不知何时起,苑玥一声不响的出现在了夜色中,常常陪着司徒柏看着那些无尽的星斗。苑玥不出声,有时一动不动,有时又有板有眼的在空地上习武。司徒柏的目光落在苑玥身上,星光也同样落在了苑玥身上。

  苑玥眼中的寂寞,比入睡时呼唤着那个人名字的那一刻还要荒凉。

  那个名字的主人,是男是女,是司徒柏最想知道的谜底……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能够占据苑玥心中的位置如此长久?以至于自己每每故意为之的闯入苑玥的视线中,而苑玥似乎并没有将视线中的自己放在心上。

  不知不觉越走越近,苑玥的躲闪,并没有让司徒柏觉得被冒犯,甚至还带着一丝好奇。如果苑玥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又会怎样呢?怎样面对自己?或者干脆一走了之不再理睬自己?

  “苑玥,今日……”

  隐约从司徒柏隐忍的神色中读出了一些似有似无的情愫,苑玥转过头,不愿给与答复。是司徒柏当真有着这样那样的渴望也好,是自己自作多情自以为是也好,有些东西再屡次三番的被人毫无留情的打碎之后,如今的苑玥早已不想再给自己留下任何的期待。期待什么呢?与其把别人当成自己的救命稻草,到最后被人一次又一次的抛弃鄙夷,还不如自己自立自强来的更加现实。

  任何人的靠近,最后都会成为难以摆脱的麻烦。善意,恶意。听上去曾经是黑白分明极为容易区分的事情,可是到了现在,苑玥已经分辨不出究竟怎样才算是善与恶的区分。

  到底是两者原本便是模糊不清,还是如今世事纷乱,兴衰更迭在即,因此才会乱象丛生?

  苑玥最初接手江亭郡之时,曾经有两件轰动一时的案子,让苑玥十分难以抉择。

  江亭郡郡东,原本是整个江亭郡最为破败的一处,江亭郡中无家可归的乞丐和穷苦百姓几乎都在郡东的一座废弃的破庙和几间漏风漏雨的旧屋中居住。虽然穷苦不堪,但是总归在江亭郡中还能要到口饭食儿,好过饿死冻死曝尸街头的命运。在众中之中有个老乞丐,带着自己只有两三岁的小孙儿讨生活,老乞丐年轻时似乎是从外面逃荒过来,瞎了一只眼睛,腿脚也不灵便,身边的小孙儿看上去聪明伶俐,实际上却是个痴儿,除了会吃喝之外,就只会叫爷爷,别的一概都不理会。老乞丐虽然身无分文,却十分善良,常常将自己辛苦讨来的食物分给破庙中住着的其他乞丐,因此在破庙的乞丐当中一直都是十分被人欢迎的邻里。

  某日,老乞丐带着小孙儿深夜才从外面回来,因为天色昏暗,整个白昼里都在下雨的缘故,没有办法出去讨吃的,小孙儿已经饿得哇哇哭了起来,因此老乞丐只能在入夜之后大雨刚刚停歇就外出乞讨。深夜里乞讨没有多少地方可以去,当然就是去了江亭郡中仅有的两处歌舞坊门外。老乞丐行乞多年,当然懂得规矩,中规中矩的站在了歌舞坊的后门,没有挡在前门影响人家的生意。好巧不巧,就在老乞丐得了吃食儿正哄着破涕为笑的小孙儿往回走时,突然发现一名女子倒在路边。老乞丐立即上前,一看女子气息未绝,但是额头滚烫,应该只是病倒在路边,所以老乞丐让小孙儿抱着破碗,自己将女子费力的拖回破庙,交给住在一旁的一对乞丐母女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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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计:祸水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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