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宵天倾颓
背对藏镜人2017-08-03 13:173,727

  “一时舒坦,还是一世的无忧,你可以从中选择一个,却无法两者兼得。”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司徒垣舫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将目光投向一旁有些摸不着头绪的司徒柏,有些针锋相对的意味,但是司徒垣舫也清楚,司徒柏不会对这句话有什么别的想法,就算听出了此中含有的意有所指,司徒柏也不会当面反驳自己。司徒柏就是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切肤之痛,都很难让一个性格如此温润的人直截了当的出口或者出手。司徒柏的目的,司徒垣舫从其中略有所感,只是还无法确认,现在这样的情势,究竟是小皇女司徒梣指使,还是司徒柏心甘情愿。但是司徒垣舫对于司徒柏恳请自己传授苑玥《略典》一事,多少有些顾忌。苑玥脸庞精致中带有秀美,但是本身却对此似乎并不是十分在意,可以说,在司徒垣舫看来,苑玥甚至是有些排斥自己的这张脸孔,却不知症结何在。如此面容,如何常常欢笑附在其上,必然是艳冠一方的美人儿,可是,苑玥的眉眼之中却带着一目了然的血腥杀意。戾气横起,这样的杀机,不是屠戮一方的霸主所有,便是血染江山的杀星降临。司徒垣舫查不到苑玥曾经发生过什么,如此容貌的女子,若是在市井之中走上一遭,无论如何也应该是有人记得的。可是,现在想要追查一切都成为了难比登天的困难之事,因为曾经在那座辉煌繁华的歆国都城临汐城中所发生过的一切,都随着临汐城在那一夜间凭空降临的惨事变成了深埋黄土的灰烬。

  没有人能够确切的知晓在那个火焰将一切焚烧殆尽的夜色中,临汐城究竟增添了多少亡魂。也没有人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在那一夜过后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只是,在几乎所有人都在为了那夜的天灾分外叹息据以热泪的同时,司徒垣舫却拿到了探子回禀给司徒柏的一些不为人知的秘事。司徒垣舫身无长物,也没有任何心腹,自然不会得知此事,但是显然司徒柏觉得此事并不适合与旁的人提及,甚至连一个字也不能透露,因此才会让自己的心腹将此事秘密送与司徒垣舫知晓。

  当夜的临汐城为何会死伤无数?

  若是天灾,也许倒是上天的安排,谁也无力更改。可是,时至今日,摆在司徒柏面前的,又送到司徒垣舫眼前的这些消息,却说根本就不是什么天意。

  也许云梦山喷发一夜,确实是天意所为,司徒垣舫却也追究不了什么。敢与天争的,从古至今无数狂人,却始终无一人成事。而临汐城当夜惨死之人,却并不是死在天意之中,却是死在了人祸之下。

  云梦山喷发当夜,据探子回报,四大主城城门根本未曾开启。侧门被人从城外强行,注入铁水。而当夜都城临汐城的守城军一夜之间人间蒸发,根本就不在原位。慌了头脚的庶民在城中左冲右撞,却根本无力打开闭合的城门。整个临汐城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之中。直到最后,熔岩热流已经开始倒灌城中,无数人的惨嚎之声惊动天地,不知从何而来的一队人马将临汐城北门由外向内冲撞开来。而城中百姓此时已经乱了阵脚,纷纷从不大的北门破口处争相涌出,一时间互相践踏倾轧,死伤无数。

  而临汐城身为歆国国都,虽然一年四月除了少数几个重大节庆之外都要闭合城门,却从未出现过守城将士完全凭空消失这样的怪事,当夜一片混乱,再者之后也没有多少人从临汐城中活着出来,因此这件怪事才会被压了下来,没有人追究。再者国君司徒樽以及国君夫人悦殇当时正在云梦山上为了还未出世的小皇子祈福,也在当夜的天灾之中不幸遇难,因此百姓对于云梦山喷发一事并不存疑。毕竟关系到了一国国君,没有人敢拿这样的事情肆意玩笑。

  有人趁着那夜的混乱,将临汐城毁之一旦。似乎那座都城之中有不可告人的辛秘,唯有拉着这些无辜的百姓做陪葬,才能甘心一般。除了已经逃走的懦弱的二皇子司徒枟之外,任何一名皇子都可能做出这样的举动。司徒垣舫曾经对司徒樽嫡系皇族的子嗣们,逐一搜集消息,得到的回报便是,他们之中,没有一个知道体恤百姓。也许是他们还没有亲政,也许是他们还不够了解什么叫做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也许,他们只是站在上面的时间足够久了,久到根本不在意庶民百姓的死活。又或者,对于他们而言,一切都是属于未来的那个国君大人,而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因此,对于滔天的杀戮,所有的皇子皇女不约而同的表现出了同样的轻视。

  他们之中,就在他们之中,有人策划了这场谋杀。

  没有过往,亦没有人知道苑玥的身份,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出身。而“苑”这个姓氏,听上去可以一清二楚的得知,并不是苑玥的真实身份。并非是南地才会有的姓氏,而苑玥身上却根本看不出任何北地女子应该有的硬朗。

  司徒垣舫很想知道苑玥的身上,到底曾经发生过怎样的过往。因为总有一些错觉不停的在司徒垣舫的脑海中闪现,苑玥的身上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之处,像是有什么样的东西紧紧贴附在了她的身上,却只有薄薄的一层将她与其他人隔离开来,却在伸出手去的同时无法切实的感受得到,也抓不住究竟哪里才是症结。

  苑玥就是司徒柏手中最强硬的一步棋。

  司徒垣舫不知道司徒柏这样选择到底是对是错,但是司徒垣舫却能清楚的得知一处,就是小皇女司徒梣的反应。司徒梣对于苑玥的观感,可能不是十分好,否则也不会将苑玥推到这样一个两难的处境中。江亭郡四周都是平原,一马平川,易攻难守,虽然背靠蕴煌城,但是同时江亭郡也是蕴煌城外最后一处拦阻敌人之地。放在此处为郡守的苑玥,一旦遇到敌军攻城,只怕只能立即向蕴煌城求援,而司徒梣若是日后看苑玥不顺眼,只要一句轻飘飘的消极抵抗,就可以抹杀掉苑玥坚守城池的一切功劳。

  听上去蕴煌城似乎随时可以增援江亭郡,江亭郡的安危就是蕴煌城的安危,可是事实上,却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而且夹在司徒柏与司徒梣之中的并不是只有不起眼的江亭郡和太过聪颖也许会对自己构成威胁的苑玥,真正的阻碍其实是在于司徒梣与司徒垣辀两人之间。司徒柏并没有想到的那层关系,司徒垣舫已经料想的清清楚楚,而苑玥对于此事,虽然隐隐约约有些预感,终究因为并不是真正了解两位主子的私事,因此不如司徒垣舫看得通透。

  当苑玥的脸上稍微带着一些不情不愿站在司徒垣舫眼前的一刻起,司徒垣舫就知道,司徒柏并没有选择错人。苑玥确实与一般的女子不一样。能够亲手葬送了自己仅有的一丝小温存,没有半分女子该有的柔和之色的苑玥,确实是能够让司徒柏安心依靠的那个人。而司徒柏能不能一劳永逸的享受着日后苑玥为他打下的江山,就要看司徒柏的造化了。

  歆樾十九年,春二月末,蕴煌城城主府邸,主卧房。

  入夜之后司徒梣依旧没有离开司徒垣辀的卧房,而司徒垣辀却迟迟没有动静,司徒梣的耐性极好,司徒垣辀没有下逐客令赶人,因此司徒梣便在他的房中处理那些繁琐的事务,一直到天色微明。这一夜,司徒垣辀始终是背对着司徒梣,仿佛根本就不清楚有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就在身后一般,连同周遭的一切忘记的干干净净。

  更漏的声响突然响起一声略微不同的滴答声,司徒垣辀蓦地停手,回身将自己身后的司徒梣抱在怀中,司徒梣没有发出抗议,只是瘦弱的身体有些颤抖,双眼紧闭,任由司徒垣辀对自己动手动脚。

  而司徒垣辀将劳累了一夜的小皇女放在床榻上之后,盖好被子就转身回到了木桌之前,继续奋笔疾书。没有半分不合规矩的行止。

  歆樾十九年,春二月末,深夜,蕴煌城城主府邸,后门。

  后门放倒一地的侍卫,让司徒垣辀忍不住有些皱眉。原本以为这种事情只有年纪尚未成年的皇族子嗣才会常常使出,没想到司徒梣为人玲珑剔透,竟然还会使出这样下三滥不入流的手段。借着手中的夜明珠,清清楚楚的看到倒在一旁的侍卫周遭的石板路面上散落着一些黑色的粉末。有些熟悉,却是司徒垣辀很多年都不曾再用过的那种货色。司徒垣辀当然还清楚的记得,当时司徒柏带着被她敲晕过去的小皇女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两人只带着两个很小很小的包裹,除了一套衣衫之外,就再无其他什物。而现在,司徒梣在自己眼皮底下弄到了这样的东西,而自己与她朝夕相处竟然一无所知。有些说不过去,但同时,司徒垣辀也十分佩服司徒梣的魄力,虽然这样的手法并不如何高明,带着很大程度上的运气的成分在其中,但确实是现在最直接也是十分有效的一招。

  清浅的香气,似有似无在鼻尖缭绕。司徒垣辀一向不喜欢曼陀罗的香气,还有曼陀罗漆黑一片的颜色。那种黑色意味着极端的不祥和欺骗。与歆国入夜后的天幕同样的颜色,这样的颜色遮掩了一切,也许带给别人的是一成不变的安稳和依赖,但在司徒垣辀看来,这样的颜色太过妖媚。仿佛是掩饰了一切的真相的谎言,可是到头来,除了拖延时日以外,没有任何的意义。纸终究是保不住火的,就连死人都隐藏不住许多秘密,何况是这样身不由己又极其单薄的遮掩。

  黑色的曼陀罗,本身便是一种肮脏至极的罪过。

  被用来制成这种惑人心智的药粉,更是罪不可赦。

  司徒梣,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极限?难道,你觉得我会一再的纵容你不成?司徒垣辀没有立刻追了出去,而是先将司徒梣离去之时弄得满地狼藉的后门收拾干净。想着那位独自起身离去的小皇女有些倔强的神色,不时一丝笑意从嘴角掠过,司徒梣大概是在借此机会考验自己吧。看看自己这位延亲王到底被她控制到了怎样的程度,有没有把她这个祸国殃民的美人儿放在时局之上,会不会因为她的失踪而慌了手脚。确实,司徒梣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来对待自己,而且,她也确实如此种种的手段考验自己对她的“忠诚”。

  只是,梣儿终究是低估了一些事情。

继续阅读:第195章涅槃凤凰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美人计:祸水红颜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