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儿说得忘形,自己在艺术学院上学习的情景又浮现眼前,她便说道:“妹妹天生是技术人才,而我多少也算是文艺人才吧,我在大学里专攻表演,可有意思啦!有一次,老师教我们演一段小品,我就扮演一个老奶奶,把牙全部涂黑,远远看上去就像没牙齿一样,再把头发染白,然后弓着腰,柱着杖,像这样走。”
她不由得起身示范起来,盛依看得瞠目结舌,真不知这个皇后怎么连自己的威仪也不管了,也不知在搞什么名堂,可看看珍儿那副怪样,也忍不住捂嘴笑了。
珍儿又说:“像吗?好笑吧,把全班同学都笑喷了。”她后世的贺真就是这么活泼开朗的,有时一忘形又记不得自己是皇后了。
“皇后娘娘,您真会逗乐子!”
盛依这么一说,珍儿才醒悟过来,自己生活在近二千年前的十六国时期,是堂堂的代国皇后,可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自己差点把来找盛依的目的忘了,她赶紧收敛自己,重又端坐下来,摆摆手说道:“嘿嘿,玩笑了,玩笑了!”
“妹妹,你原在皇上的西王府,应该知道宇文彩蝶是怎么死的吧?”
盛依突听珍儿这一句话,端着茶的手一颤,差点把刚倒满的茶洒出来。她忙低头喝了口茶,慢慢吞下后,抬起头,眼睛平静看着珍儿说:“嗯,她是病死的。”
“听说死得很突然啊,什么病呢?”
盛依摸摸头,叹了口气说:“头疼。晚上睡觉时头疼,让大夫诊过吃了药睡下去,可第二天一早人就没了。”
“哦,大夫没说得的是什么病吗?”
“这个,盛依也不太清楚。”盛依有些吞吞吐吐。
“那个大夫是谁?”
“好几年的事了,盛依也忘记了,哎呀,不知怎么又开始头疼了。”
盛依用双手按住太阳穴,作头疼状。
珍儿这回来却没闻到麝香味,盛依既然是靠麝香治头痛,为什么又不用了呢?
“妹妹,你不是说麝香治头痛有效吗?”
“是啊,可皇上不高兴,说用了麝香影响怀孕,所以盛依只好戒掉,改用别的法子了。”
“哦,那妹妹得保重身体啊!”珍儿从盛依嘴里得不到宇文彩蝶的任何确切情况,但盛依动作、表情她却看在眼里,明显盛依有些强作镇定,她更确定了对于宇文彩蝶的死,盛依不是不知道,是不愿意说。
“娘娘,您,您怎么突然问起宇文彩蝶的事了?”盛依迟疑的探询道。
“噢,听说过这个人,随便问问的。”
“听说?”
珍儿觉得再说下去又扯出独孤玉凯等人,引起盛依的猜疑,看情形她也不愿意透露宇文彩蝶之死的原因,看来另想办法了,便告辞出来:“妹妹,本宫告辞了,你身子不舒服就留步吧,不用送了!”
“云雁,送送皇后娘娘!”
在盛依的话里,珍儿听出了如负释重的语气。
云雁随珍儿出来,一直走到院外,这侍女年纪约十六七岁的模样,人长得挺机灵的。
珍儿问:“你跟着二贵人有多长时间了?”
云雁细声细气的回答:“回娘娘的话,有四年了。”
“这么说,打从在燕王府起你就跟着了?”
“是,二娘娘嫁来西王府时,西王,不,是皇上就让奴婢侍候二娘娘了。”
“哦。”
珍儿心有所动,她问:“那么你很小就开始进西王府做丫鬟了?你爹娘呢?”
“爹爹很早就过世了,家里只有娘一个人,但家里只靠娘缝缝补补,生活太艰难了,正好西王府要人,娘说不管怎么样,进府还有口饭吃,于是奴婢便进了西王府。”
“可怜的孩子!”
珍儿摸了摸云雁的脸,拍拍她的肩膀,说道:“回去吧,本宫有春草跟着呢,以后你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本宫说,本宫能帮的一定帮你!”
“谢皇后娘娘!”
云雁想行跪谢礼,被珍儿拦住:“好了,回吧!”
回来的路上,珍儿对春草说:“找个机会把云雁悄悄叫到凤仪宫来,本宫有话问她,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珍儿一走,在月明宫侍候盛依的太监山雀说:“皇后娘娘肯定跟宫外别的男人有勾搭,那天晚上,奴才恰巧经过凤仪宫,看见有个男人影子从里面出来,可天太黑看不清楚。”
盛依冷着脸对他说:“于是,你就自作聪明报告皇上,皇上就把胡峦高从黑庭调出来,当了夜查钦差,没料想,抓不着皇后的把柄,反倒让胡峦高倒了霉?对不?本宫知道,你一直盯着冯仁贵太监总管的位置,你以为这样做能讨皇上欢心,皇上就会器重你,把你升任为大总管了?本宫看这里养不起你这号大人物,你爱去哪去哪吧!”
山雀急忙跪下来,伏下身子说:“二娘娘,奴才知错了!以后凡事一定先报告二娘娘,全由二娘娘定夺!”
“也不惦量惦量自己,你做什么事能瞒得过本宫的?像你这样凡事急功近利,想一出唱一出,毛毛糙糙的能成什么事?最后都不是让本宫替你擦屁股!”
“二娘娘决胜千里,运筹帷幄,奴才佩服!”
山雀带着谄笑,竖着大姆指。
“别给本宫戴高帽子,本宫不是那个四贵人,尽喜欢听好话!记着,今后再自作主张,本宫就把你逐出月明宫,关到黑庭去和你那个兄弟胡峦高住一起!”
“山雀再也不敢了!”
“起来吧!”
原来山雀本名叫胡峦璀,是胡峦高的兄弟,打小两兄弟就进了拓拔汗的燕王府做事。胡峦高本得拓拔汗的重用,可就因做了夜查钦差太张狂,把秋月肚子里的龙胎给弄掉了,拓拔汗一变起脸来可不管你是什么人,他可是连亲爹都砍的,所以气急败坏把他挑了脚筋,永禁黑庭。
而这个胡恋璀原本是他向拓拔汗提议夜查的事,以为这么一来,既让哥哥升了官,又讨好了拓拔汗,谁知节外生枝搞砸了。好在拓拔汗只处置了胡恋高,因拓拔汗见胡恋璀是盛依的宫里的,就没动胡恋璀。
胡恋璀对冯仁贵太监大总管的位置垂涎由来已久,觉得同是从西王府里出来的老人,凭什么冯仁贵就能当?自己吹拍本事并不比冯仁贵差嘛!所以总是找机会表功,时不时还在背后说冯仁贵的坏话。
“山雀发誓,今后二娘娘说一,山雀决不做二,二娘娘说二,山雀决不做三!可是那个冯仁贵只一昧巴结讨好皇后,还暗中帮了皇后很多忙,都不把二娘娘您放在心上!”
“住嘴!不要把眼睛老盯在冯仁贵身上,本宫吩咐你做的事,做好就行了!你不就是想抢他位置么?难道本宫这里呆得不舒服吗?”
“舒服舒服,嘿嘿,二娘娘待奴才恩重如山!”
山雀谄笑着,又上前来帮盛依捏肩膀。
“二娘娘,我哥胡峦高被禁在黑庭的事就这么算了吗?就是那个独孤玉凯害的,他现在给皇帝器重,什么好事都让他沾了!”
“这都是你自找的!若是抓不到胡峦高,你就得替罪!现在皇上还在气头上,胡峦高不关上个一两年,恐怕难消皇上心头之恨,这事急不来。至于独孤玉凯,是四贵人的亲弟弟,四贵人怀着龙胎,圣眷正浓,你千万不要乱来!”
“求二娘娘替山雀做主!”
“别逼本宫!本宫自有分寸!”
云雁进来了,盛依问道:“你怎么去这么久?”
“皇后娘娘和奴婢说些话”
盛依紧张起来:“噢?她都说些什么了?”
“问奴婢跟着二娘娘有多长时间了,还问起奴婢的爹娘。”
盛依思忖道:“这个皇后到底想做什么?”
她轻拍云雁的肩膀说:“以后皇后再问你什么别的,你就一问三不知,别给本宫惹事。听到吗?”
云雁一低头,欠着身子说:“是,二娘娘!”
按预产期四季还有一月就要生产了,就如看着树上将要成熟的瓜果一样,总盼着快瓜熟蒂落,拓拔汗天天往月华宫里跑,转一圈看看四季的肚子是不是正常,晚上又转到新纳的贵人和彩女那留宿,他听从了珍儿的建议:抓阄。
珍儿说:“既然皇上这么想多生早生皇子,应该把新人的名字刻在牌上,排在盘里任皇上抓阄,抓着谁皇上就让谁来陪,这就是天意,天作之合,不到半年,也许全皇宫的贵人彩女个个都会怀上皇子的。”
“对对对!朕的皇后就是聪明,这是个办法极好!”天作之合,这个词让拓拔汗心动,他下决心奋斗一年,让全皇宫的女人个个怀上龙种,生下的皇子可以站成一支队伍,那可是皇帝的伟大功绩一件啊!想想今后自己的子嗣将有上千上万,一谈起来都是他拓拔汗的后代,自己便是万人圣祖,名传千古,不枉今世今生啊!
果然,那四季眼光不错,奇斤嘟嘟,奇斤咕咕俩姐妹身体肥壮,圣宠几次,全怀上了龙胎,把个拓拔汗乐得合不拢嘴,直赞四季有眼光,对四季又更喜欢了一分。
拓拔汗今天又得知另一位彩女也有了身孕,更是喜上眉稍,他得出体会:凡是中看的女人不中用,全难怀上孕,还是阿四这贼贱人会看人啊,趁自己还年轻,身体还不错,先把那些瞟肥体壮的女人播了种再说,因此也顾不上去亲近珍儿姐俩了。
他刚下朝,就来到四季的月华宫,叫道:“哎呀呀,累死朕了!”
拓拔汗天天轮轴转,当然累惨了,一下来就四仰八叉的睡在床上。
四季笨重的身子,走起路来就像一只企鹅,可她仍凑近床前,娇滴滴的说:“哎哟,皇上您怎么啦?让阿四替你揉揉就好了!”
“不揉了不揉了,别闪着了朕的小皇子!”
拓拔汗近来不让四季帮按摩了,害怕四季一不小心,把皇子给赔上。
他轻轻抚摸四季的肚子,说:“皇儿,别捣蛋啊,乖乖的呆稳了,别急着出来!还有不到一个月,养胖了再出来哈!”
四季心想:按正常的生产期就在昨天,这胎子里的胎儿算争气,看来是晚产了。可她隐瞒了真相,让董太医算迟了一个月,但婴儿早一个月出生也属正常,现在她完全不担心,不会引起别人怀疑了。
“阿四啊,你可得给朕生个皇子,这可是头一功!若生下皇子,朕就再给咱大舅子封官!”
“谢皇上隆恩,皇上您先前说的话,一定得兑现啊!”
四季生怕拓拔汗忘记了让自己连生三子,立了太子不杀她的承诺。
拓拔汗倒是记得清楚,大手一摆说:“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