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听盛依说是一个西王爷买的,并且西王爷丢下话,包完她家的布,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末了还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说道:“这位西王爷一定是看上咱家的小姑子了,你可不要放手呀,这样的金龟婿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盛依脸红了起来,她毕竟还是个从未经情事的少女。商人惯于重利,出身商贾之家的她,这位高权重的贵公子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几天后,盛依的哥哥又从南方进货回来了,刚才卸货,拓拔汗又亲自带人来,把新进的布匹全数要走,同样又是递上一皮囊重重的金锭。
这是因为拓拔汗心里老惦记着盛依,一直找机会再多多表现,让盛依这位初涉世事的少女念他的好,以致自动愿意投怀送抱。
这回盛依的嫂嫂出面了,她上下打量着虎腰熊背的拓拔汗说:“西王爷好威武好雄壮啊,可有娶妻室啊?”
拓拔汗装得十分憨实又上进的样子,摇摇头说:“哪有啊,我刚满十八岁,正是助父皇成就功业的时候,父皇给我选的女人,我还从来没看上过呢!”
“哟,十八岁也该娶妻生子了,这么好人才,怎么能没有女人呢?你瞧瞧我们家盛依怎么样?就算我家门槛底,但咱家盛依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小家碧玉,当不了王爷的正妃,做个侍妾也算绰绰有余吧?”
她不管盛依的哥哥屡次传递过来那不满的眼色,急不可耐的想把盛依推销出去,若盛依攀上王爷,就算是做个侧妃也可保全家荣华富贵了,由此家里也少了一个大累赘。
这话可正中拓拔汗的下怀,正妃要父皇钦点,举行皇家结婚盛典,做王爷的正妃人选必须是出身高贵。不是皇亲也至少是重臣之女。盛依只是商家之女是登不了大雅之堂的,父皇肯定不会同意。
而侍妾可由自己任选,无所谓办不办婚礼,把盛依接来王府安置就可以是侍妾,若成为自己的人,这个侧妃的名份随自己的心情,赐或不赐都无关系了。
他当下便说:“嫂嫂做主,明日我就来接盛依回府。”
皇帝的儿子西王爷金口玉言哪敢拒绝,盛依的哥哥也无奈,以前爹娘这么疼妹妹,千般宠万般爱,总希望她今后嫁个如意郎君,终身平安幸福,临终前还交代,让他善待妹妹。因此哥哥是怕盛依去西王府当侍妾受委屈,但他也是有些妻管严,自己因家道中落没有底气,也就常常迁就妻子。
盛依对拓拔汗颇有好感:这位西王爷长相虽然有些粗俗,但不乏男人气概;且身份贵重,还能坐享荣华富贵;难得的是他还没有妻妾,自己就算做不了正妻,相当于原配,尤其她坚信一点,一个舍得为自己一掷千金的男人,必定会好好呵护自己。
这事哥哥与盛依一说,也就羞答答的同意了,她也想早日出嫁,免得在家受嫂子的气,她想,反正迟早要出嫁的,碰上拓拔汗也算是天作之缘吧!
拓拔汗把盛依弄到手以后,也确实喜欢得不行,且也极少到街头去猎艳了,几乎天天与盛依纵情玩乐,经常抱着她骑在马上穿街过巷,到处招遥,引得众人伫足观望,他就是喜欢看人艳羡的目光,觉得自己英雄配美人,多么的有派!而盛依也沉浸于无比的幸福当中,感觉到从来没有的荣耀与欢娱,而对拓拔汗十分爱慕和感激。
盛依身上确有无穷的吸引力,他一样一样的品赏不及,盛依对弈或弹琴,或书画或歌舞,样样精通,不论玩什么,盛依也能陪得起,让拓拔汗原来只会饮酒玩女人的生活增添了很多情趣,因而年少轻狂的他却对盛依抱有了一种特殊的情爱,还真正喜爱了一回。
直到如今,拓拔汗当了皇帝,依然对盛依有别于其他女人,虽然已不算隆宠却带着亲情,有什么紧要的事必定是先找盛依商量,且盛依所说的话对拓拔汗有相当的作用,拓拔汗再混也知道,还是盛依对他最真心,毕竟他对于盛依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男人。
话说董太医向珍儿坦白了他知道的一切,珍儿便思索,如何让死心踏地为拓拔汗卖命的宇文靖相信,他女儿彩蝶是被人害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四年,只凭董太医的一面之辞宇文靖能信吗?且董太医也只是猜测,料他为保全自己,又绝对不愿意出面作证,这事又能怎么样呢?
看来还得收集些证据,要是铁证如山,宇文靖才会相信自己的女儿之死是被谋害的。于是,珍儿问道:“西王府里照顾王妃贴身侍女现在哪里?”
“就是二贵人宫里的云雁啊,她很小就进府了,一直在西王府里当丫鬟,那几个死去的王妃她都照顾过。”
“哦?”珍儿全身一震:这个云雁是个关键人物,若她能老老实实说出实情,至少也算是有两个人证了。
“除了云雁,当时还有谁可能会知道王妃的情况?”
“这就不好说了,胡峦高和胡峦璀当时也在西王府啊,或许他们知道?”
珍儿知道胡峦高,就是那个被囚禁在黑宫的钦差,可胡峦璀她不认识:“胡峦璀?”
“他是胡峦高的弟弟,现在叫山雀。在二贵人宫里做事。”
珍儿心里有数了,她让春草把50两银锭递与董太医说道:“董太医,谢谢你,这只是本宫一点小心意先拿着,余下的本宫自会兑现承诺。”
董太医诚惶诚恐接过沉甸甸的银锭,谢礼而去。
山雀为人有些奸猾,找他也问不出什么名堂,搞不好还报告盛依,进而又让拓拔汗也知道了。不如下一步去黑宫找胡峦高了解情况,这个胡峦高被拓拔汗关了几个月,肯定心有不甘,极想出来,若以放他出黑宫为诱饵,他会不会就此全说出来。
珍儿想作为皇后,大摇大摆去黑宫太招摇,若有人议论会传到拓拔汗耳朵里那会惹麻烦。得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进去。
过了隆冬的三更天,黑宫守卫见身穿黑大氅的三个人要探监,便拦住说:“你们什么人?这里关的都是重要犯人,不可以随便出入,得有皇上签发的特许令牌。”
“真是不识相,看看这是谁?”三个人当中,有一个人低声喝斥一声,那是春草。
“啊?皇后娘娘!”守卫神色紧张起来,他这才看清中间的那位是珍儿。
夏花把一锭银子塞到守卫手上,说:“别跟任何人说皇后娘娘来过,听见吗?快开门!”
守卫一个劲的点头,手忙脚乱的开了锁,把紧闭的门打开。
珍儿问:“胡峦高在哪?”
“直走尽头,左拐第一间房。”
三人一进黑宫,里面比外面二更天的夜还黑,一些犯人还不时发出一些令人颤栗呻吟声,那是被毒打后疼痛所致。
春草和夏花不禁吓得腿肚子打颤,珍儿已经来过两次,对她俩说:“别怕,有本宫在呢!”
按着守卫的指引走到尽到又左拐,左拐尽头的那个房间曾经关过珍儿的地方,所以珍儿对这已经相当熟悉,可想不到胡恋高也关这一排第一间,离自己曾关过的房间也不过几十步的距离。
又有两个值班的狱卒提着灯笼追过来,大声喝道:“站住!是何人敢擅闯黑庭!”
春草又骂道:“喊什么喊?居然敢冲撞皇后娘娘!”
珍儿被关了两次,也算是黑宫熟客了,所以他们拎起灯笼一看,果真是皇后,吓得赶紧跪下磕头。
“免了!”珍儿摆了摆手。
俩狱卒站起来,相互狐疑的对看一下:皇后大黑天的跑来这做什么?
“本宫今晚翻找东西时发现,有个祖传的玉挂件不见了,兴许那天就拉在这了,所以本宫想过来找一找。”
“哦,是这样啊!怎么能劳皇后娘娘大驾呢,让奴才们替你去找!”
“那好吧,你俩就替本宫找找去!”
春草夺过其中一个狱卒灯笼交给夏花,说:“留下下一盏给娘娘,我跟你们去!”
两狱卒带着春草来到原先关珍儿的那间房,春草又抢过另一只灯笼说:“我打灯笼,你们找!”
春草一下又说:“这里这里!”一下又说:“那里那里!”在屋里仔仔细细搜了个遍。
与此同时,夏花敲了敲第一间房的封得严实的牢门,探听里面的动静。
珍儿对着门说:“胡峦高,在不在?”
“你,你是谁?”
“甭管我是谁,我只想问你,你想不想出去?”
“当然想啊,天天都在想啊!可皇上说要把我永远关这里,呜呜,呜呜,这跟死没有什么两样,我好恨好恨啊,不如去死了算了。”
听胡峦高的声音,猜测他相当惨,语言都有些痴狂疯癫了,老关在黑不见天日的地方,又没有人说话,料谁也经受不住。
珍儿示意夏花把灯弄黑,对着房里说:“如果你能跟我说实话,我就想办法放你出去!”
“叫我说什么都行,只要放我出去!求求你了,大救星!求求你了,大恩人!”
里面发出叩首的声音,胡恋高已经被关怕了,早已陷入了绝望,此刻冷不丁有人说要放他,自然做什么都情愿了。
珍儿急促的说:“那好,我问你说,要快!失去这次机会你永远就关在这!”
“好好好!”胡恋高声音发抖。
“你知道宇文彩蝶是怎么死的吗?”
“宇文王妃?这。”胡恋高语言有些迟涩。
“快!说实话,要不然。”
胡恋高心想: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关心宇文彩蝶的死?自己要不要和盘托出?可他想不了这么多了,反正现在活着跟死也没什么两样,不如一搏了,干脆全都说了吧!
胡峦高交代:“宇文王妃有天夜晚不知因什么事在寝室跟西王大声吵架,西王就是当今皇上,皇上暴怒中推掇起来,王妃一下撞到墙上晕了过去,奴才见屋内动静太大,想进去劝阻,见王妃已闭着眼躺在炕上就慌了,皇上还说:这贱人真是不经撞,一下就晕了。”
奴才便问怎么回事,皇上说:“她整日唠叨本王到处闲逛不上进,真是个碎嘴婆娘,不懂又瞎咧咧!本王操不完的心,她倒好就会找茬,烦都烦透了!今晚上还一个劲的逼问本王是不是又找到了新欢,真是不打不老实,你去叫侧王妃来守着她,不行就去找董大夫来瞧瞧。本王今天忙了一天累死了,这贱人只撞了一下死不了的!便甩手就回自己寝室睡觉,可第二天,却想不到王妃半夜吐血而亡。”
“你说的话当真?还有谁知道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