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瓜的手心都捏出了汗,她既担心花奴不吃,完不成日季所交代的任务,又担心阴谋被花奴识破。可她遇到的这个主子脑子不是很警醒,太容易哄了,糊糊涂涂又被算计了。
过了些时候,花奴呼吸有些紧,脸色更暗淡了:“我,怎么觉得这么难受啊?”
“小娘娘,您得休息,先歇午觉吧,下午莫干太医来了就好了,您就放心吧!”
小瓜装模作样的安慰了一句,便退了出去,她正打算去向日季秉报花奴的情况,正巧碰到冯仁贵上门。
“冯公公午安,有事找我们小娘娘啊?”
小瓜有些惊慌,这时候冯仁贵来得真不是时候,万一花奴此时发作,冯仁贵叫太医来抢救,也许花奴就死不成了,她还得继续在这担惊受怕的侍候花奴。
冯仁贵见小瓜的表情有些怪异,但也没多想,以为是自己突然到访让小瓜惊讶,他也想单独找花奴了解情况,便对小瓜说:“小瓜姑娘,你快去忙你的吧,本公公有事要跟花小娘聊聊。”
“哦哦,好的。”
小瓜脚底像抹了油,赶紧溜到月华宫找日季去了。
花奴见冯仁贵来了,既惊又喜,立即感觉身子舒服好多。
这个皇上身边的红人,皇宫的大总管倒没有派头,一副挺和善的样子。
花奴在月华宫服侍日季时,也见过这位冯公公不少次,每次都跟在皇帝后面,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见了人都多有礼貌,对她总是花奴姑娘长花奴姑娘短的,所以花奴觉得冯仁贵是个挺好的人。
花奴原来想不出,应该把自己所知道的秘密跟谁说最妥,正巧见了冯仁贵,觉得救星来了。
“冯公公,救救我呀。”
她禁不住哀哀抽泣起来。
“呀,许久不见,花小娘娘怎么变成这副模样,是病了还是?怎么不叫太医来看看啊?”
冯仁贵见花奴那张原来红润得像桃花般的脸色,变得灰暗无光,圆圆的苹果脸削瘦成了瓜子脸,一副愁容惨淡,病入膏肓的模样,也吃了一惊。
“公公,有人要害我,你得替本小娘作主啊!”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的呀!”
还没听花奴启齿,冯仁贵心里就猜测,会不会又是日季想杀人灭口,便急忙低声制止,他担心被日季知道。对于这个日娘娘,他目前还得罪不起,她还算是皇帝的宠妃,她的后面还有一个护国大将军的亲弟弟!
“日贵人想杀我灭口,我没乱说,我说的都是实话!”
冯仁贵凑近花奴,说道:“你有什么话,悄悄跟老奴说,千万莫要张扬。”
花奴便将俊皇子是日季买来的,这个天大的秘密说与冯仁贵听,断断续续把日季以前的种种劣迹,也说出一二来。
可说着说着,花奴的声音越小,脸色更难看了,灰白灰白的像张死人脸,她斜倚在床上,气若游丝:“冯公公,我好难受啊,救救,我,吧”
冯仁贵一看花奴情势不好,便大喊了两声:“小瓜姑娘,小瓜姑娘快来!”
屋里院外,一点声音也没有。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独自在星辰宫里,若花奴要真有什么事,一万张嘴都说不清楚,花奴再不受待见,也是皇帝的女人。
冯仁贵觉得自己多呆一秒都是祸,赶紧说道:“小娘娘,老奴这就去找太医来,你等着哈!”
说罢,脚底也似抹了油一样,赶快溜之大吉,他根本就没想找什么太医,想着花奴死了也好,只是不是死在自己手上。因为出于对拓拔汗的忠诚,从维护主子的角度来说,俊皇子是假皇子的秘密,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日季好些日子都在担心花奴泄密,听小瓜说花奴情况不好,且又吃下了那禁忌食物,看来离死也差不远了,那提起的心在一点点放下:那奴婢一死,假皇子的事再也没有人知道了!
她又到听到小瓜说,冯仁贵来找花奴,心又提了起来:这死阉公找花奴做什么?这胡峦璀死了,八成就是他干的!可怜胡峦璀精明一世,本想算计冯仁贵却反倒栽在对方的手里,看来这冯仁贵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自己可不能大意了!
日季这么一想,急起来了,骂道:“你个死奴婢,怎么不先看着点,快!你赶紧回去,看看那贱婢怎么样了?千万不要让她单独和冯公公说话!”
小瓜刚想走,日季一转眼珠子,心里一闪念:咦,冯仁贵来不是一件好事嘛,若是花奴对他透露什么,就可以把花奴的死往他身上栽!花奴一死,凭冯仁贵听了什么都不重要,死无对证,怕他什么!
日季叫了声:“回来!”
她在小瓜耳朵边耳语了一翻,小瓜听着听着,脸惊骇得变了形,日季说完狠狠的瞪着小瓜,小瓜无奈的低头而去。
小瓜赶着回到星辰宫,花奴半闭着眼睛,已经奄奄一息,冯仁贵却不见踪影。
花奴呼吸已经十分困难,出有出气没有进气的份了,嘴里还断断续续的说:“救,救命啊。”
小瓜说:“小娘娘,您莫怪奴婢,要怪就怪您命不好,是日娘娘想要您的命,我这个做奴婢的也没办法啊,您就原谅奴婢吧!”
说罢,她找来一条帕子,颤抖着手便去勒花奴的脖子,此时花奴已经无力抵抗。
“小娘娘,您做了鬼算帐找日娘娘,可别找奴婢啊!”
小瓜眼一闭,手一狠劲,花奴眼翻白,脚蹬了好几下,没一会功夫,便香消玉殒了。
冯仁贵第二天,便听到两条消息,一条是花奴昨天下午,自己刚走不久就断气了;第二条是春草昨夜上吊死了。
黄泉路上,这两个可怜的女孩子也算有伴了。
冯仁贵暗自庆幸自己跑得快,在花奴死之前,知道了假皇子的真实情况,并及时脱身,要不然凭那个日贵人的歹毒,还不知怎么诬赖自己呢!
至于春草,冯仁贵本想第二天看她想通了,服了软,便带她去拓拔汗那去讨皇帝的好,还真没料到她一个小丫头却这般固执,竟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了。
春草的事,自然没人敢跟珍儿提及,她身体尚在康复之中,连床还下不了,莫干太医叮嘱夏花,皇后娘娘内伤过重,流血过多,需静养一个月,在此期间尽量卧床休息,若是休养不好,这辈子恐怕再难怀上孩子了。
盈儿守着珍儿这段时间,忆起了与姐姐的曾经一起的快乐时光,感触良多,这世上还是姐姐对自己最亲。她见凤仪宫里没什么人手,便把紫云留下照顾珍儿,这会子盈儿只想着姐姐能尽量恢复。
珍儿昏昏糊糊的过了好些日子,脑子里前世后世片段来回的闪现,弄得都不知道自己身处何世,居身何处,更不清楚到身边是谁照顾自己。
一幕幕场景,不时的如梦幻一样闪现:在那藕花深处,泛舟碧湖中,多么的凉爽,多么的惬意。
景中情:花红,日落,晚霞,交映成趣,夕阳风光好;眼中人:笑靥,衣袂,飘发,玉树临风,人约黄昏后她即兴吟诵:,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他纵情歌咏:,燎沈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她是妙曼的荷花仙子,他是潇洒的江湖剑客,美人英雄演绎一段浪漫的爱情传奇。
那身材伟岸,英雄洒脱的男主角怎么看起来这么熟悉?像是亲爱的阿健?
又是一阵电闪雷鸣,又是一阵狂风暴雨,一切景物模糊混暗。
珍儿清醒过来,才又知道自己仍是在古代的宫殿,依稀又忆起,看见眼前的紫云,以为自己身在太子宫,想起与自己如胶似漆的夫君拓拔什,还有那温软的娇儿拓拔翼。
“太子呢?翼儿呢?”
“皇后娘娘,他们,他们。”
皇后昏昏沉沉,一直在说呓语,醒来这一问,弄得紫云不知怎么回答,她竟然记不起拓拔什已死,翼儿已经被送走的事情。
“哎呀,珍儿乖乖,你醒醒睡睡,好多天了,总该好了吧?这些天皇夫朕好心焦啊!”
这是谁?一听这粗哑的声音,就让珍儿浑身不自在,似乎乌鸦的聒噪之声,烦得头皮发胀,脑袋晕忽。
“朕为你驱了几天鬼,这道士施了法你才活过来,这宫里这段时间闹鬼厉害,皇后啊,你就在寝宫里静养,哪都不要去啊!”
拓拔汗挥挥手让紫云让开,屁股一墩,坐于床边,那双老鼠眼里满是忧虑,他看到珍儿虽受了重伤,但娇弱无力神态,又是别样的可怜,令他心疼不已,不禁又一手握着珍儿的手,一手去摸珍儿的脸,这一摸又让珍儿鸡皮顿起,她厌恶的把脸扭到一边,懒得去看他。
珍儿这下彻底清醒过来了:眼前这个男人就是杀兄篡权登位的当今皇帝,她的仇人拓拔汗!
她在心里骂道:你才是鬼,你就是那吃人的恶魔!
珍儿想把手从拓拔汗紧紧攥着手中拿开,可就是动弹不得,她又把眼紧闭起来,不想再看这个可恨的混蛋,不想再呆在这个混浊的尘世,真希望自己再回到梦中,回到那诗意浪漫的藕花深处,回到那洁静无尘的清凉仙池,回到那情意缱绻的两人世界。
“珍儿乖乖,别不理朕啊!朕都守了你好几天了,瞧瞧朕都为你都添白发了,你看看嘛!”
拓拔汗看着珍儿给自己投来轻篾的眼神,便挠挠头发,语气里带着委屈,还有孩子一点般的撒娇,他的头顶确实是显了白,按理说,他只二十五的年纪不应该长白发的,还真是俗话说的,一夜急白头了吧。
他见珍儿仍紧闭眼睛根本不答理自己,一脸无奈的站起来,对紫云和夏花说:“好生侍候皇后,她能吃就尽量吃,能喝尽量喝,朕要快点让皇后恢复,若有什么情况立即向朕秉报,今天太医来了没有?”
“回皇上的话,莫干太医一早就来看过了,说娘娘已经大好,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这是紫云小心翼翼的回话,拓拔汗听了点点头。
“嗯,要太医一天来三次,记住没有?你们都给朕仔细些!若是皇后再有什么不测,小心把你们全剁了!”
拓拔汗一走,所有的人才长嘘一口气,凤仪宫里照看皇后的除了夏花和紫云,还有小东小西这两个小太监。
胡乱吹一死,小东小西变得十分的老实了,因为冯仁贵私下给他们训过话:“你们在凤仪宫里得乖乖听皇后的话,不要偷奸耍滑,惹事生非,能侍候皇后是你们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