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石太医就只得住在月盈阁里,负责治疗盈儿和木薯,红珂就在里面照看,每天隔门定时向外面的守卫秉报情况,需要什么药品就也是隔门打报告。
拓拔汗命令完后,跟随的人跟着他迅速倒退出来了,只剩下呆呆站在院子里的石太医。
石太医反应过来后,跪在地上大喊:“皇上,让奴才出去吧,奴才好着呢,奴才没病啊!”
“你不是太医吗?是太医就得履行职责,你若是能把这院子里的人都治好,还把病情控制住,朕就放你出来,还重重赏你!要不然,你就陪她们一起去吧!”
拓拔汗说完话,再也不理大喊大叫的石太医,一甩袖子走人。
绝望的石太医内心一个劲的咒骂拓拔汗,这个死皇帝这不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嘛,把自己跟肺痨病关在一个宫院内,还有活路吗?
可不管他怎么喊怎么骂也无用,皇帝说话算数。他也只能想想拓拔汗的话,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得好好救治病人,说不定通过自己的努力会奇迹发生呢?看来也只能想办法,用自己所知的一切办法,尽可能去控制病魔了。
拓拔汗边走边吩咐冯仁贵:“赶紧的去打布告找名医,看有没有其他的人能治,另外查一下这段时间,没有触过月盈阁的人,有的先找地方先关起来。”
冯仁贵应声去办事了。
拓拔汗往凤仪宫走去,他得想法让珍儿心安,一路走着,一路想着,喃喃自语:“咝,朕好像记得哪个说过,知道能治这病的人来着?”
回到凤仪宫,拓拔汗看到了紫云在院子内晾衣服,便一想起来,当初盈儿装肺痨时,紫云说过,她的老家平州有医生能治。
紫云见拓拔汗向她招手,但赶紧急走过来跪下说:“奴婢叩见皇上!”
拓拔汗上下打量着紫云,还真是太子府里出来的丫鬟,感觉就是比一般的侍女不一样,虽然算不得上是美若天仙,模样却还算周正,尤其一副沉稳持重,端庄贤慧的模样,办事让人放心,想到紫云跟随珍儿多年,便觉得有一种亲切感。
“你叫什么来着?”
“奴婢名叫紫云”
“嗯,真是好名字!紫是贵色,紫色的云,就是祥瑞的云,人说青云直上,朕觉得错了,应该是紫云直上!这应该是朕的皇后给你起的名吧?”
拓拔汗无端端夸一个普通的侍女,弄得跟随的太监云里雾里,让紫云受宠若惊,她极力压抑自己的兴奋,镇静的回答说:“回皇上的话,奴婢的名字确是皇后娘娘所赐。”
“朕就说嘛!朕的皇后就是有水平!往后朕还要大大的封赏你,不过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拓拔汗招招手,让紫云靠近一点,低声问道:“朕不是记得你说过,你老家平州有能治肺痨的医生吗?”
紫云内心一惊,暗想:这皇帝记性太好了!这盈儿装肺痨的事过去一年多了,他还记着呢!他现在为什么又提起呢?可那是自己信口开河胡说的,为的是当时是遵从珍儿的指示想把盈儿送走。
“呃,是有这么回事。”
紫云转眼一想,反正那是南燕的地盘,拓拔汗又不能亲自去查,管他呢,继续糊弄好了,要不自己怎么收场。
“那就太好了!你把具体地址说出来吧!”
紫云想不到皇帝当真了,她搜肠刮肚想了一会儿,只得把所知的一位老中医居所地址说出来,由随从的太监记下。
拓拔汗接过太监所记的地址,满意的点点头。对紫云说:“这事不要跟皇后提起,听见吗?”
紫云诺诺答应着,可她脑子充满疑问:皇帝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个问题?不会是谁得了肺痨了吧?
想着想着,她有些害怕:莫非大贵人盈儿有事了?
拓拔汗挥挥手让紫云走开,随即把悄声对边上的太监耳语了几句,又把地址交给了他,太监点点头,悄悄的走了。
处理完事后,拓拔汗一踏进寝宫,珍儿见他转来,一脸的焦急,急忙迎上去,老远就问:“盈儿没事吧?”
“哎呀呀,能有什么事啊!好着呢,着了凉而已,不就是爱撒娇嘛,朕刚去哄她一下,就乖乖的啦!”
拓拔汗看见珍儿急切奔自己而来,披着长长飘逸的丝锦衣,美丽得像一只展翅灵动的彩蝶。暗想:哎,要是每次都这样,一看朕就自动的扑过来多好啊!
他自然是不想让珍儿难过,一下又急出什么问题来,就她那倔性子,自己拚死也要跑去看盈儿,那可就糟透了!
“真的?”珍儿有些不相信,见他转回来这么快。
“那当然啦,无所谓宝贝,皇夫什么时骗过你啦?”
珍儿想了想,这家伙虽做了这么多坏事,但印象中还真没骗过自己,有什么从来就是直说的,也就信以为真了。
拓拔汗似闻到了珍儿发上丝丝的清香,他冲动的一把紧紧搂过珍儿。
珍儿可气坏了,这淫贼不教训教训,还以为自己是病猫!
“哟!”拓拔汗闷叫了一声,松开了手,脸痛苦的扭曲着。
珍儿看他那痛苦的怪模样,心里简直是痛快得不得了,仰脸呵呵的轻笑起来,表情灿烂极了。
拓拔汗忍不住嘴里“嘶嘶”了好几下。
拓拔汗看着珍儿笑得开心的样子,还真恼不起来,他还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开心的笑。西周时周幽王,为博宠妃褒姒一笑,点燃了烽火台,戏弄了诸侯招来杀生之祸,而这位虐皇看着他的冷艳皇后一展笑容,霎时便醉了,觉得他这一疼也万分的值得了。
他抚摸着痛处,吡牙咧嘴的愣神看着珍儿傻笑起来,说道:“无所谓宝贝,你笑起来可真好看!”
珍儿见他这一说,才发现自己实在太忘情,便立即收敛起来,冷着脸说:“怎么样?还要不要再来一下?”
“嘿嘿,宝贝啊,要踹就温柔些嘛!那活儿装着咱孩儿呢。别踹坏了哈,再给你轻踹一下,不过踹完再给朕好好笑一个,好不好嘛?”
真是变态!珍儿心里骂道。既然你高兴,我就偏不要你高兴!
“滚,没功夫陪你玩!我要睡觉!”
珍儿现在什么都不怕了,最多不就是一个死!自己已经无牵无挂了,还对这个混蛋客什么气?最好是自己养好身体,攒足精神,寻个机会一刀把这个家伙给宰了,自己的大仇一报,就什么也无所谓了。
“好好好,睡觉就睡觉,朕这就陪你睡!”
拓拔汗痛过劲了,又涎着脸凑近珍儿,手又不安份起来。
珍儿一把推开他的手说:“给我滚!谁要跟你睡?你个贼眉鼠眼的混蛋,看见你就叫我恶心!”
“宝贝,这样说伤自尊了哈,怎么样朕都是你皇夫嘛,夫妻同床天经地义。”
珍儿怒道:“我从来没觉得我们是夫妻!我的夫君早被你杀了!你不过就是个篡位夺妻的小人,别想让我从了你,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珍儿的话却没有能激怒拓拔汗,他脾气似乎变得十分的好,仍十分耐心的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朕的无所谓宝贝啊,这道理你懂不懂啊?男人之间争斗,谁赢了,谁就理所当然的坐拥天下的一切,包括美人和财富!”
珍儿愤愤的说:“歪理邪说!你这是强盗逻辑!”
拓拔汗笑嘻嘻的说:“宝贝啊,朕给你举个例子你就明白了,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山上哪容得下两头公老虎?除非一公和一群母,嘿嘿!太子斗不过朕,他就得乖乖让出一切,朕得到了你,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宝贝,朕就如同那只斗赢的公老虎,你就是那最漂亮的母老虎,这都想不通吗?”
珍儿瞪了他一眼:“呸!真俗,鬼才是那母老虎!”
“朕这么跟你说吧,弱肉强食就是真理,你不知道朕十岁以前皇家的弃儿,若不是凭着朕有着常人没有的狼性,早化作荒野的一堆尘土了!所以说嘛,要生存,你牙要比别人尖,你的爪要比别人的利,你的心要比别人更狠!”
拓拔汗简述了自己不幸的童年,原本珍儿最烦他说话的,那粗哑的声音总让她觉得浑身的不舒服,就像那乌鸦的“嘎嘎”声。可这回听着听着便默然了。
珍儿忽然脑子里出现了个六七岁的小孩子提着大篮子,艰难行走在大雪天里的情景,那个称拓拔汗的孩子,不会这么巧,就是眼前这个拓拔汗吧?
她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拓拔汗,认真打量起来,眼前这个大拓拔汗与很久以前那个小拓拔汗相比,还真有些像,虽然一个五大三粗,一个萌态十足,至少五官轮廓还在,若不是他对自己诉说以前苦难的童年,她怎么也无法把这大小拓拔汗联系在一起。
“宝贝啊,朕脸上没长痦子吧?怎么看得这么认真呢?”
拓拔汗用手在珍儿面前晃了晃,珍儿从来都没这么专注的看过自己,眼睛还发直,他有些发慌:瞎,这是啥眼神啊?自己到底哪又有问题了?
珍儿回过神来,忙掩饰道:“谁看你了,自作多情!”
她确定这人就是她魂魄所见的小拓拔了,可她寻思这事用不着跟他说,说自己魂魄见过他的童年,他鬼才相信,搞不好他以为自己脑子坏了,在胡说八道呢。
珍儿不禁有些可怜他了,自己与之相比,少儿时无忧无虑的优越的生活多么幸福!还真不能想像,他那种处于生死极限,绝处求生存的状态是多么的恶劣。
珍儿暗自叹了口气,天性的善良,让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虽可恨,但确也有十分可怜。他身上种种的恶,也许因童年的缺憾而产生的罢?
她想到夫君拓拔什,给人印象是爽朗、儒雅而平和,与他这个二弟截然不同,拓拔汗阴狠、粗鄙而暴虐,真是因儿时的经历和教养不同,看来人不是天生就是坏人,而是环境造就人啊!
拓拔汗从来没有像这样,掏心掏肺的对哪个人诉说过自己的不幸,坦诚自己的生活逻辑,但对于珍儿他就止不住全倾倒了出来,说完之后,他感到了从来没有过的畅快。
“宝贝,你就别死心眼嘛!朕对你,哪点不比太子强?何必揪住以前的事耿耿于怀呢?从今起,我俩和和美美过好下辈子好吗?就算朕求你了!”
他又搭在珍儿的肩上,双目凝视着她,小眼睛放着柔和温存的光彩。
提到死去的夫君拓拔什,珍儿心里一阵锥心的刺痛,刚对他的那些怜悯立时全无,左一下右一下,把他两只手全从肩上全抹下来,冷冷的说道:“你跟他没可比性!”
“这怎么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