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雪莲是想去后花园躲一躲,可她想到那太好找了,一望到头的,不是水就是亭子长廊,她一时恶作剧的想让人着急,便脱了一只靴子,有意丢在水池边:哼哼,谁让皇帝跑去紫云那留宿,就让他长些记性,吓得他再也不敢了!
她又裹着大被子来到假山,觉得这里不容易被发现,便爬了上来,可上山容易下山难,本来想等人折腾够了,自己偷着乐看够热闹后,再悄悄转回去的,哪知再不敢下来了,便求助于正好走过来的珍儿,却被蓉蓉大叫大嚷,把人全引过来了。
雪莲支支吾吾道:“小妾走着走着太黑,靴掉了也不知道,又转来这了。”
拓拔汗把冻坏了雪莲,叫道:“快把她抬回寝宫去!紫贵人,你听好!往后叫人看好月丽宫,再出这种事,朕绝对不饶恕!”
紫云心里那个恨啊,这个贱人作成这样,自己的好事被她给作没了,皇帝却把气撒在自己头上,但还是得忍,真是忍字头上一把刀啊,她低着头诺诺的答应着,眼睛余光瞟了一眼雪莲,正好见雪莲瞧着自己,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眼神,仿佛在说:看你还敢觊夺皇上!
她的手紧攥着拳恨不得就捶过去,这一动作只有跟在她后面夏柳注意到了,只有他明白,她这个紫贵人心里不知有多憋屈!
珍儿脚疼痛难忍,但又不想引人注意,本想就此悄悄随人流走开,可蓉蓉见雪莲弄出事来却一副不以为然,得意洋洋的模样,实在看不惯,便有意说道:“皇上,皇后刚为了找白贵人,脚都崴伤了!”
拓拔汗一听又急了,赶紧跑到珍儿面前来,他让小剥皮打着灯笼照着,自己亲自蹲下身来检查珍儿的脚腕。
几个太监便抬着雪莲往月盈阁走,她回头眼睛星星闪闪,还嗲嗲撒娇说:“皇上,小妾好冷好冷,你不来小妾好怕,哎哟,皇子又踢小妾了!”
拓拔汗头都没抬说:“好了好了!朕就来就来,让他乖乖等父皇哈!”
有几个侍女忍禁不住低头捂嘴乐上了,雪莲都多大个人了,还像几岁的女孩子一样耍娇!好些个人心里都在骂,尤其那些下水捞人的,真是给冻惨了,这个白贵人简直是个祸害人的狐狸精!
“无所谓宝贝,不乖乖呆在暖被窝里,你来凑什么热闹呢?看你脚都崴肿了!你,快传太医去凤仪宫!”
拓拔汗心疼得直皱眉,一指夏花让她赶紧去找太医。他扶着珍儿走了两步,觉得她跛得不行,说道:“来人!抬起回去,唉!这咋整的啊!”
他指挥着太监们把珍儿也抬回凤仪宫,自己不放心跟着在后面走,想陪珍儿一起回寝宫。
珍儿不想让他跟到寝宫来,怕又不知会怎么样的纠缠,便说:“一点小伤没关系,你还是赶紧去月丽宫吧,白贵人在等着呢,别又在生出什么事来!”
拓拔汗两头为难,见珍儿催也只好说:“委屈你了,宝贝儿!”
珍儿看着他紧着走了几步,又回来不舍的看了她一眼,忽然自己觉得很是理解了他,一下子觉得他很可怜:这个男人就如一块肥肉,让人抢来抢去,纵有分身术也难以应付;作为皇帝别人以为他很安逸,但他心却从不空闲,像个不得消停的救火队员,整日瞎扑腾。
唉,真是作孽,这都是他自找的!她忙挥挥手把他赶走了。
费连和乌洛兰不敢凑近,她们悄然远远躲在紫贵人身后,见此事平息了,皇帝不会再怪罪了,心里才安稳下来,但她们因此担惊受怕,又冻又累,心里真的是恨极了雪莲。
等人群全散走了,紫云还在原地发怔,实在是在思索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夏柳“呸”了一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讨好主子说:“那个白,白贵人,就,就是个白狐妖!”
紫云看了夏柳一眼说:“那本宫就是紫狐妖了?不要乱讲话,旁人听去了还以为本宫调教的!”
夏柳谄笑的说:“主子怎么会是紫,紫狐妖呢?是紫气东来的紫,紫天仙。皇上不是说过紫娘娘名,名字意头好吗?”
给这奴才一捧,紫云惆怅的心稍化解了一些,她斜了夏柳一眼,嗔了句:“你这个嘴真会说!”
费连和乌洛兰两人见四处没人,便凑上来给紫云道了安,她俩是忍不住来说雪莲的怪话了。
费连说:“瞧那白贵人把皇宫搅得翻了天了,可皇上还这么宠她!”
乌洛兰也附和道:“就是,明明这是无理取闹嘛!”
紫云说:“行啦,姐姐们!没有再追究我们已经不错了!你们可不知道,白贵人把我们去她寝宫的事跟皇上说了一嘴,也不知怎么编的,皇上还找本宫兴师问罪呢,还说要罚两位姐姐,都给本宫遮掩过去了,因而白贵人觉得心里不爽吧,这才又有了这一出!”
紫云说完话,夏柳又在旁插嘴道:“可不是,今晚皇,皇上本是来月秀宫问罪的呢,还,还是我们紫娘娘帮,帮两位小娘娘说了好话来着,皇,皇上才消了气的。”
这奴才虽然结巴,还挺会来事,紫云心里满意,却端着架子有意责怪道:“一边呆着去,讲点规距!”
费连和乌洛兰听了两人对紫云十分感激,凭今晚这情形,这夏柳说的话断是不假,这位紫贵人还真是心肠好,自己受委屈,还想着帮别人,便更是信任她了。
乌洛兰叹道:“等着瞧吧,现在还没生皇子,皇上就把她宠上了天,若是再生下个太子,我们更没有希望沾皇上一点点光了!”
费连却说:“难说,也许皇上宠她就因为怀着龙胎,希望她生龙子,若是生个女娃也不稀奇了!”
乌洛兰说:“生个女娃总比我们强啊!唉,哪像我们恐怕要抱个枕头度余生了。”
说得紫云心里也无比伤感,她轻叹一声说:“两位姐姐,在这抱怨也没用,别看本宫在后宫主事,其实境遇何尝不是跟你们一样!既然皇上指望不上,我们自己相互照顾相互帮助就好了!”
两位彩女点头称是,实则三人无形就达成一致,结成联盟了。
紫云内心暂时释然了,她阴阴的笑了笑,表面上她是输了,其实未必如此,她紫云温柔敦厚,善于笼络人,赢得宫墙内几乎所有人的心,这一点就连皇后贺兰珍儿也比不上。
她想,今晚雪莲的这一表现,把很多人都惹恼了,为一己之私如此的不择手段,将来势必墙倒众人推!
月丽宫里,雪莲觉得自己今晚赢了紫云,开心极了,她把粘在拓拔汗怀里,两手抱着他的头如抱着一只大西瓜,不住的亲着他的脸,鼻子和嘴,拓拔汗应接不暇,一个劲的缩着脑袋想躲开,还是被雪莲弄得一脸一头的唾沫,一边娇声嗲气的说:“好香好香,味道好极了!”
拓拔汗忍着不耐烦,皱着鼻子说:“哎哎哎,小妖精,玩够没有啊?”
雪莲把他的头抱得更紧,撒娇道:“没有!小妾永远都不够,还要嘛!”
拓拔汗无奈只好继续给她乱亲,雪莲得计后一个劲的咯咯笑起来,想像紫云此刻一定是气得鼻子都歪了,她实在是觉得太开心了!
“小妖精,你说朕的头香?是真还是假啊?怎么皇后说朕的头是臭的?”
“那绝对是皇后胡说九道,皇上的头香飘万里!”
“不许说皇后的坏话,听见没有?今天皇后为了找你,把脚都扭伤了,知不知道?”
一看拓拔汗严肃起来,雪莲赶紧嘻皮笑脸媚态十足的说:“知道知道!皇后全身上下也是奇香无比,有句话说,久闻不知其臭,反之也一样。所以嘛,她闻久了,就闻不出皇上也是香的了!”
“嗯嗯,像是这么回事!”拓拔汗脸这才阴转睛。
雪莲心里也挺郁闷的,拓拔汗时不时嘴里总在叨叨皇后,只有她提起皇后,拓拔汗才兴高采烈,兴致勃勃,仿佛贺兰珍儿成了他俩的粘合剂。
拓拔汗脸上挂着嘻笑,心中却是落寞的,雪莲又哪里知道,他呆在月丽宫,心却在凤仪宫。月丽宫曾是他和盈儿欢娱嬉闹之地,这个雪莲与盈儿竟是如此的相似,勾起他许多对往事的回想,似乎往事又在重演,原本自己无度的宠极盈儿是因她是珍儿的妹子,而现在无度的宠极雪莲是因她腹中有他的皇子。
皇帝原来也有这般无奈,想爱的却爱不了,不想爱的却被深深的牵绊,可就算是这些邀宠的妃子们都不会明白。
珍儿被抬回凤仪宫,史太医早和夏花等在那了。珍儿的脚腕有些肿胀了,史太医给她敷药,说是没大碍,但需要休息几天,尤其是先不要走路。
晚些时,小剥皮来凤仪宫,因是拓拔汗不放心,又差他来打听珍儿的情况。
今晚是蓉蓉值夜,她守在门口,一把拦住小剥皮,笑嘻嘻的说道:“剥皮公公,大半夜的,你来有何贵干啊?”
“蓉蓉姑娘,皇上差本公公来探皇后,看伤得怎么样了?”
蓉蓉仍嘻着脸,身体挡着不让进门,伸出右手,把大姆指和食指中指相捏搓,学着平时小剥皮讨人要银两的样子。
小剥皮见蓉蓉有意为难,说道:“本公公是代表皇上来探皇后娘娘的,你个小侍女敢讹诈?”
蓉蓉一伸舌头,一扮鬼脸,有意说道:“我好害怕哟!”
她接着又一脸严肃说:“皇后娘娘早睡了,公公就请回吧!”
小剥皮没个准信不好回拓拔汗,又问道:“皇后娘娘的脚伤严重不?”
蓉蓉一翻眼皮,没好气的说:“几天都得躺床了,太医说不能下地走路,你说严不严重?”
她对小剥皮一点没好感,听太监侍女们都说他贪财爱讹钱,所以也没给他好脸色。
小剥皮见蓉蓉这么说,觉得皇后的伤似乎很严重,他伸着脖子想看,却老被蓉蓉遮挡,他没办法便赶紧回到月秀宫向拓拔汗报告。
雪莲正搂着拓拔汗昏昏睡去,折腾了一晚上她也筋疲力尽了,拓拔汗却呆呆的看着房顶愣神,正想着凤仪宫那边珍儿的伤势如何,等着小剥皮的回话。
拓拔汗见小剥皮回来,怕吵醒雪莲,用手制止他说话,先轻轻把雪莲的手从紧搂着的身子上掰下来,为她掖好被子后,示意小剥皮小声说话。
小剥皮不敢隐瞒,怕拓拔汗第二天去探不是自己所说的情况,自己准挨罚。
“皇后娘娘伤得挺重的,听侍女说几天都起不来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