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没见着拓拔汗,紫云眼睛看见他顿时一亮,那眼神就如饿得发昏的人,看见眼前突然出现一只烤鸡一样。
拓拔汗定睛一看,这个白晃晃的人影子原来是紫云,皱了皱眉说:“怎么,大年三十吊丧啊?弄得全身都白,头上还插白花,脸白惨惨的一副死人相!”
紫云听了心里那个难受啊,穿红嫌艳,穿白嫌素,到底怎么才好呢?看来自己如何打扮都不招皇上待见啊!
可功还没表完呢,她忍住劲说道:“皇上,今晚除夕夜宴。”
这时候夏花跑来了,一脸惊惶的说道:“不好啦!皇后娘娘病倒了。”
拓拔汗忙问:“怎么回事?叫太医了吗?”
夏花气喘吁吁的说:“史太医看过了,说是娘娘发高热,恐怕会,会。”
拓拔汗叫道:“急死朕了,会什么会,快说!”
夏花使劲咽了口唾沫,说道:“肺有毛病,搞不好人就没了!”
“啊?”
拓拔汗惊得眼都翻白了,愣怔了一下,赶紧就往凤仪宫跑。
紫云在后面还在叫:“皇上!这夜宴。”
拓拔汗一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你个死灾星!大过年的好不好穿什么白!还办什么宴,你自个儿吃一桌好了!”
见夏花说珍儿病凶险,再看见紫云一身白像奔丧,他就觉得不详,心里很不舒服。
冯剥皮紧紧跟着拓拔汗,回过头来对紫云摆了摆手,示意紫云不要再说了。
这是头一回皇帝这么恶狠狠的骂自己,平时虽然对自己不咸不淡,不近不远,至少还算是和和气气,自己费了这么大功夫对三十夜宴做了安排,难道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紫云愣在原地发呆,夏柳却说道:“紫娘娘,别,别难过!若真是皇后薨,薨了,那皇后之位不就是您的了吗?”
对啊!刚才夏花不是说,珍儿有可能是肺有毛病吗?若是肺痨,那她还能活几天?老天你开眼帮帮紫云吧!
紫云白了夏柳一眼:“得了,别瞎咧咧!找死啊?”
夏柳忙一捂嘴,讨好的说:“嘿嘿,奴,奴才这不为紫娘娘想嘛!”
拓拔汗赶匆匆到凤仪宫探望珍儿,见珍儿躺在床上一脸不正常的红晕,闭着眼一个劲的咳嗽,他急得一把拽住史太医拉到门口问:“皇后到底是怎么啦?”
史太医惶恐的说:“皇,皇上!皇后的病真有些凶险啊!恐怕是外侵内忧造成的,要是这高热不降下来,还真的难治了!”
拓拔汗掐住史太医的脖子,咬牙说道:“皇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是个死!无论如何你都朕治好她!”
早知道这样,怎么也不给她去寺庙啊!拓拔汗担心史太医一个人治不了,又叫冯剥皮去招集所有太医来研究,一起制订抢救珍儿的方案。
这年三十的夜宴没办法举办了,紫云和冯剥皮所想好的新节目也没能表现,宫里这年夜过得惨惨淡淡,除了挂了些红灯笼,拓拔汗令不许燃放鞭炮,怕吵着病中的珍儿,这节庆因此还真比往年过得冷清多了!
三十晚上拓拔汗真的守夜了,他就让冯剥皮搬个小床,在珍儿对面靠着,太医们全都在外侧房候着,不时轮流进来给珍儿诊脉,报与拓拔汗病情。
只要珍儿一咳嗽厉害,拓拔汗就起身跑去看,不时的摸珍儿的额头,看热消下去了没有。
太医们给珍儿可是什么法子都用了,喝了药又有额头上冷敷。可过了三更,拓拔汗见珍儿久久热还不退,急得暴跳如雷,又不时瞪着眼,踹这个又踢那个,催着太医们想办法。
拓拔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房内踱来踱去,突然对冯剥皮说:“快,去要一只薄的大羊皮袋,装满雪后拿来!”
冯剥皮脑子也机灵,心想:肯定是皇帝想用雪来给皇后降温。便赶紧按拓拔汗的意思,去找了像枕头般大小的羊皮袋,到院子外面装了一袋子雪拿提了进来。
拓拔汗上衣全解开,光起了膀子,一把夺过冯剥皮手的羊皮袋子,紧抱在怀里。
冯剥皮眼都看直了,心想:这皇上到底干啥?难道也发高热了?
装满雪的大羊皮袋透心的寒,拓拔汗“咝咝”了两声,接着咬着牙咯咯的打着颤,他抱了好一会儿,赶紧把雪袋丢给冯剥皮,跑到珍儿床边,钻到被子里去,紧抱着珍儿,用胸前的冰冷去解珍儿身上的高热。
冯剥皮明白了,赶紧打下手,拿着雪袋侍立在床边,随时递给拓拔汗。
拓拔汗过一会儿又从被窝里出来,抱紧雪袋,又“咝咝”的打颤了好一阵子,重新又钻到被窝去搂紧珍儿给她降温。
就这样反复了好几次,珍儿烧得迷迷糊糊,但拓拔汗这舍身救自己的举动,她还是知道的,她想挣扎却无力,只喃喃的说道:“不要,不要,让我死了吧!”
拓拔汗抱紧珍儿温柔的说:“宝贝儿,你不会死的!你死了,朕怎么办呢?”
珍儿悲伤、怨恨,可这个混蛋对自己全身心的付出,让她实则难当,高热让她头疼得不想睁眼,也不想再说话。
也许拓拔汗的办法有效,终于在四更过时,珍儿的高热慢慢退去,她昏沉沉的进入梦乡。
史太医诊完脉说:“现在脉象好多了,娘娘应该无大碍了,明天接着喝几付汤药,休息几天应该好起来!”
拓拔汗这才穿好衣服,得意的说:“瞧你这狗屁庸医,医术还不如朕,如果都按你的方法,不知死多少人,怪不得你叫屎太医,不过就是狗屎医术!”
自己又被尅了,这名字还真不是好寓意,不是死就是屎,史太医心里又暗暗埋怨起自己祖宗来!
直到这会子,太医们才能回去歇息,而拓拔汗自己躺在珍儿对面的小床上睡着了。
睡之前他不放心,还叮嘱冯剥皮:“睁大你的狗眼盯着,要是皇后出了什么差池,朕就收拾你!”
冯剥皮一个劲的点头哈腰,看来这贴身太监不好干啊,刚上任就遇到这等事,累得像狗似的,皇帝皇后一有病,连睡觉都不能好好睡,这时他才知道冯仁贵的角色其时还真不好当。
看着拓拔汗睡着了,冯剥皮悄悄差一个小太监过来,对他说:“小肥朱,考验你的时候到了!你给我盯着皇后皇上,有什么动静赶紧通知我。明早天一亮,记得在皇上醒来前叫醒我,听到吗?”
这小肥朱是冯剥皮的同门师徒,也是冯仁贵悉心培养的小太监,他姓朱,因长得圆嘟嘟的脑袋,外表特别憨实,又胖又矮,大家都叫他小肥猪,其实就是小肥猪的意思。
小肥朱憨憨的点点头,说:“大总管放心,奴才一定盯得紧紧的。”
冯剥皮叮嘱完后,自己溜出殿外,找地方休息去了,他这一点比他师父贼精,换了冯仁贵断不会让别人代替,皇帝叫他做什么就老实做什么,以表他的忠心。
小肥朱这边应承得好好的,等冯剥皮一走,却转而找夏花帮忙,因为凤仪宫今晚正是夏花值夜。
“夏花姑娘,反正你也值夜,你帮盯着点吧,公公我就坐着合合眼,有什么事推醒我!记得天不亮就要叫我哈!到时你就去歇着好了,余下的事我来做!”
天亮前,老实的夏花把小肥朱叫醒,这冯剥皮年轻贪睡,睡得死死的。小肥朱有意不叫醒冯剥皮,估摸皇帝就要醒了,便精神焕发的站在拓拔汗身边,等着皇帝醒来。
果然不久,拓拔汗醒来了,睁眼就看到候在床边的小肥朱,他揉揉了眼,觉得奇怪:“咦,冯剥皮呢?”
“皇上早安!昨夜大总管让奴才值守来着!”
拓拔汗看到小肥朱老实恭敬的样子,心里挺喜欢,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帝的话,奴才叫小肥朱!”
“挺好,小肥朱,以后你也来侍候朕吧!
小肥朱赶紧跪下,口中称谢,心里暗喜。什么叫走运?走运的人就是随时寻找机会的人。
冯剥皮醒了,一看天大亮了,赶紧进寝宫,正好听见拓拔汗的话,他懊恼之极,自己一时贪睡,让这个可恶的小肥朱钻了空子!
拓拔汗见冯剥皮进来,阴鸷的盯着他说:“你昨夜去哪了?”
“呃,呃,奴才在啊,在外边巡夜呢!”
冯剥皮转着眼珠,支支吾吾费劲的挤出句话。
拓拔汗一看他那睡眼惺忪的样子,就知道是说谎,心想:冯仁贵这老滑头都不敢对自己打马虎眼,这小太监刚上位就投机取巧,不给点教训给他,还不知以后弄出些什么来。
“好嘛!过年这十天,你接着巡夜,记住喽,每晚围着皇宫转五百圈,不许睡觉!还有,你这大总管先让小肥朱代理几天!”
“是!”冯剥皮低着头应道,他明白皇帝看破了自己,有意罚他了,这一定是小肥朱捣的鬼,这死猪头真是太可恨了!
哎,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就贪睡这么点觉,竟然被罚十夜,刚得手的大总管也悬了!
但他还想着表功,说道:“奴才和紫娘娘商议过,这一年一度新春盛会,加进了很多新奇的花样,今早皇上去颁奖一定会觉得有乐子!”
拓拔汗把脸一沉,十分不耐烦:“你睁开狗眼看看,皇后病成这样子,朕怎么去颁奖?还乐什么乐?今早朕不去了,这奖你让鲜于崇大将军代颁。滚吧!”
冯剥皮只得退出去了,走时他用眼睛的余光,悄悄看了小肥朱一眼,见小肥朱人模狗样静立一旁,心里气恼得不行,被这家伙阴了一把,实在太不甘心了!
往后得与这个同门师弟竞争上位了,看来不能小瞧了这位貌似憨厚师弟,从他身上也看到冯仁贵的影子!
冯剥皮想起来一件事,有一天,他正看着冯仁贵给他那本帝后生活记录本,小肥朱不声不响的进来,站在他身后偷看。也不知多久,他才感觉背后有人的呼吸,回头一看,那小肥朱正伸长脖子也盯着看。
“你这是做什么?吓我一跳!”
“大师兄,你看的是啥?借我瞧瞧呗!”
“哎呀,没啥可瞧的,去做你的事去吧!”
冯剥皮担心师父的秘诀被这师弟给看了,便合上本,把小肥朱赶走了。
可有一天办事回来,他发现自己这本原放在枕头底下这本本不见了,急得他东翻本找,还是找不见,跑出来大喊:“谁拿了我的本本?”
小太监们没有一个承认的,小肥朱很热心肠的样子说:“快快快,我们都一起帮着找找啊!”
大家全都忙活起来,最后还是小肥朱找到了,把书交与冯剥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