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人的汉子已经奄奄一息,他颤抖的手指着他背上那位昏迷不醒的男子,断断续续的说道:“不要管我,我,不行了,求你们先救他,他是。”话没说完,他就倒下了!”
贺楼巍怔了下,仰头喝尽杯中酒,把酒樽一放,像是下了决心,激动的接口说了下来:“这位死去的壮士是我的贴身侍卫,名叫普杰,已经被郡主好生安葬了,每个月还有专人去上坟。而他背上的男人就是我,其实我原名叫拓拔什,是代国的太子,被抢班夺权的二弟追杀坠马失忆,郡主救了我,还给我起了名叫贺楼巍!”
玉屏双目紧盯着贺楼巍,流露出紧张和担心:“巍,你会恨我吗?你会埋怨我吗?我编造了你的身份,一直瞒着你。”
贺楼巍一手揽过玉屏,一手捂着她的嘴不让说:“说什么呢?我这条命是你救的,没有你,哪有我贺楼巍的今天!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我怎么能怪你呢?其实前段时间,我的记忆已经恢复,只是见你刚生下宝宝,怕给你增添烦恼,想过一段时间再说,可是却没找着机会。”
玉屏把他手拿下紧攥着,脸上仍然带着几分愧疚,喃喃的说:“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扛着这事,又担心我知道了伤心。其实这事我也有私心,在我们婚前,我就应该把这事跟你说清楚的。可我怕失去你,就一直不敢说出实情!现在觉得心中不安,你原配的妻子还有儿子怎么办呢?”
贺楼巍默默的搂着玉屏,没有说话。他自从失忆回复后,没有一天不想念珍儿和翼儿,总忆起他们曾经的幸福生活,真想再次见他们,可他现在这处境又能怎么办呢?玉屏捧起他的脸,贺楼巍脸变得暗而无光,明显清瘦了,深邃的眼睛里满是忧郁,让她很心疼,她希望自己的夫君永远活在阳光中,希望他的心永远敞亮。
“巍,你若真的很想念他们,就去见见他们吧!”
贺楼巍心中一震,多好的女人!竟这般的体贴自己,可他怎么去面对他们母子呢?难道跟珍儿说,他已经又有了妻子和一对双胞儿女?
“巍,我欠你一个交代,总觉得对你亏心。若你原配妻子不介意,也可以相互来往,你也可以把他们接来同住。我们姐妹相称也行,按先来后到,她是姐,我是妹也行,只要你不为难!”
玉屏的心胸如此宽阔,让贺楼巍真不知说什么好!这样的好女人打着灯笼都没处找,自己曾经对珍儿信誓旦旦,以为永远只和珍儿生活在一起,可哪知世事难料,就算玉屏能接受,可珍儿会怎么看自己呢?
“找个时间去会会他们母子吧!面对面把事情说清楚,我想姐姐一定会原谅你的!”
玉屏太懂自己的心了!贺楼巍不禁抱紧她,深情的亲吻起来。
代国后宫里人事变故很大,紫云一死,后宫主事的位置空闲,且雪莲也出了宫,冬雪回到珍儿身边当侍女。后妃中只有奇斤姑姑、费连和乌洛兰。
珍儿把后宫事务交与了奇斤姑姑打理,还配了蓉蓉当她的侍女,虽然费连和乌洛兰心有不满,可也没办法,现在她们谁还敢跟珍儿较劲,恐怕放个屁都得暗暗夹着放。
宇文宏差人四处打听红珂的消息,在边境一处牧场找到了她,她正受雇于农牧主当挤奶工,劳动虽繁重,但远离了皇宫的事事非非,心情却放松了许多,时间是一剂治疗心理的良药,她已经放下了对玉凯的那段恋情,人变得成熟多了。
可红珂一听说珍儿想要她回皇宫,心里又有些活动了,她怀念和珍儿在一起度过的时光,珍儿的为人宽厚,对下人体惜,若是在珍儿身边当侍女,心情也会感到轻松愉快。
听说皇帝失踪,那今后珍儿就是太后了,皇宫里要是珍儿说了算,还怕什么呢?所以再三思量,便答应回宫了虽然侍女们都对珍儿很贴心,但珍儿最信得过的人还是红珂,珍儿将红珂放到自己身边考虑是,红珂跟过她回贺兰部,以后与那边的联系还得靠她了。
红珂一回来,一看到珍儿想起盈儿,心中伤感,跪在地上对珍儿说:“皇后娘娘,奴婢没有照顾好二公主,也没有勇气把实情告知娘娘,真是对不住了!”
珍儿扶起红珂,眼里含着泪花,看到红珂,她何尝又不勾起对妹妹盈儿的思念,看到红珂本人变得又黑又瘦,心想她一定也吃了不少苦头。
“过去的事就不提了,也不是你的错!你愿意回来,本宫就很高兴了!”
红珂道:“只要能在娘娘身边做事,我可以哪都不去了。”
珍儿屏退所有人,悄声对红珂说:“可如果要你回贺兰部接翼儿,你去是不去啊?”
红珂喜上眉梢:“真的?要去接小公子回来?”
“嗯,是打算把他接回来继承皇位。这多久不见了,他现在也有三岁多了,哎,也许回来本宫都认不得他了!”
珍儿有些伤感,努力回忆着翼儿的娇憨的小模样。
“啊?这太好了!奴婢当然愿意去!”
珍儿慎重的说:“不过要隐蔽从事,本宫为什么要找你回来,就因为最信任你。现在不知道皇上是死是活,就怕他万一回来,就暴露了翼儿的行踪,翼儿性命堪忧,恐怕贺兰部也跟着遭殃。以往为什么一直没敢跟那边联系,就是出于这种担心。”
“红珂明白,不要让其他人知道翼儿藏在贺楼部,那几时去接呢?”
“再过一个月,确定皇上不再回来了,你就去接翼儿!其实,本宫真想早早见到他。儿啊,真是想死娘亲了!”
珍儿说着眼里又饱含泪水,红珂安慰道:“现在翼儿呆在贺兰部安安全全,在他大舅抚育下健康成长,娘娘就不用担心了!”
宇文宏是一个聪明人,低调随和,识时务知进退。他对大伯宇文靖一家的被暗害,心存疑虑。
当年宇文靖参与苗健反叛朝庭,他也曾被大伯调于麾下,原本想着可以为太子拓拔什报仇了,可宇文靖突然临阵倒戈,连他这个亲侄子都没事先得到通知。
苗健反叛失败,他就料到事后拓拔汗会报复宇文靖,事实果然验证,不多久宇文靖被去职回家养老了,当时宇文宏还在想,拓拔汗还没去深究,大伯只被遣回家养老还算是享清福了,哪想到不久,宇文靖一家人全被人暗害,好在自己与势利的大伯家人离得远,要不恐怕也在劫难逃。
宇文宏对大伯的所作所为并不感冒,就是大伯助纣为虐,才导致拓拔汗的弑兄夺位,而后又在苗健反叛时临阵倒戈,使苗健等人惨遭杀害。
在他心目中,大伯就是个翻云覆雨,为利势图的小人,所以对他的遇害虽然有些小难过,但更多的觉得是报应。
后来拓拔汗任自己为护国大将军接替了独孤玉凯,他总觉得这位皇帝是俺人耳目,为什么隆重推出自己这么个无名小辈,仅仅是因为他是宇文靖的侄儿?这不就证实拓拔汗心虚么?
在拓拔汗背后,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吧!自己曾经是拓拔什的部下,又参与过反叛,得防着这位皇帝什么时又报复到自己身上。
由此想来,宇文宏还是希望贺楼巍回代国执政,至少贺楼巍做国君他感觉自身是安全的。
可贺楼巍在信中告知,他现在的处境很难再回代国,希望他能帮助贺兰珍儿扶正他的儿子,这样也好,且珍儿答应让他辅政,这样的重用和信任,他心中十分感激。
宇文宏仍按照珍儿的吩咐找到了红珂,并悄悄的训练布置好军队,以备拓拔翼登基之时的防卫,确保万无一失。
可其中,宇文宏也特别注意到鲜于崇和尉迟达奋,鲜于崇对扶持拓拔翼上台持赞同意见,他不时的跟皇后套近乎,也许是想今后保住自己的利益吧,因此只要稳住他,可以稳定政局。
而那个尉迟达奋却没这么老实了,老在下面跟一小撮臣子嘀嘀咕咕,散布谣言,说什么儿小母壮,以后肯定是外戚干政,将来的江山不姓拓拔了,改姓贺兰了等等。有个别人甚至说要恢复祖制,所谓祖制就是立子杀母。
宇文宏暗自冷笑:改姓贺兰总好过改姓尉迟吧?至少贺兰和皇族还沾亲带故,你个维持大粪家族算个啥?这个尉迟达奋的想当皇帝也想疯了,明眼人谁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若是拓拔汗还活着,听到这些谣言,追到是尉迟达奋搞的鬼,恐怕他也不得好死!
尉迟达奋给握有朝庭三分之一的军队,若是搞起政变来,恐怕又是一场血腥,所以宇文宇十分担心,他悄悄布置人去监视尉迟达奋,并收买了他的几个重要部下,随时准备把政变消除在萌芽时。
宇文宏哪里知道,有一个人也一直在暗中关注着朝庭局势的变化,一点一滴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暗中不时注意到朝中时局变化的就是拓拔汗,朱无根不时的给他传送消息,他随时准备着要回到朝庭,这三位大将军在朝中的表现如何,拓拔汗清清楚楚。
鲜于崇这个死虫子就是个怕死的墙头草,哪边对自己有利的就往哪边倒。不管怎么样,这家伙还算老实,三个月朕不回去,扶侄儿拓拔翼继位也算是为拓拔皇族的利益考虑了,以后还可继续重用。
宇文宏还挺有主见,提出让侄儿继位的是他,这小子是太子旧部,后又跟着宇文靖反叛,因为念其只是随从,也没追究还提拨了他,他应该感念自己才对。可他一旦知道宇文靖一家是自己所杀,若自己回朝继续执政,他还会不会有反心,这可得提防啊!
尉氏达奋还真是一堆臭大粪,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有抢皇位的想法。目的没达到,又煽阴风点鬼火,鼓吹什么恢复旧制,其实就想侍机杀掉皇后,到时坐上辅政大臣之位后挟制小皇帝,其用心何其毒也!得把这奸贼去职赶去茅坑清扫粪坑去!
拓拔汗这么想着,觉得还是鲜于崇较为可靠,为了稳住鲜于崇,写了一封信给朱无根带去给鲜于崇,意思是过半个月,他便结束便衣巡游回朝了,先让鲜于崇不要声张,履行好职责就好。
鲜于崇一收到信后,知道皇帝还活着喜出望外,他觉得只要拓拔汗回来,他镇国大将军的位置便稳如磐石,他表面上应付珍儿准备迎接新皇,暗地里却等待着拓拔汗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