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太子登基,恐怕这位唯乌丸之命是从的大哥,难说也会听从这位毒蝎心肠的母后,赐自己一杯毒酒吧,因为只有自己死了,她才会安心!
这次自己无奈中设计夺了太子之位,以致追逃时意外死亡,珍儿会不会恨死了自己?而他们的儿子长大以后会不会报复?
哎,这可怎么办?
宇文靖似乎明白他的心思,说道:“西王,一不做二不休,若想今后高枕无忧,必须斩草除根!”
拓拔汗吃惊的眨着眼睛:“啥?斩草除根?你的意思是说杀了我那个几个月大的小侄儿?”
正有事要走进殿的宇文宏听到此话一震,立即转身离去。
这位宇文宏是宇文靖的侄儿,曾在太子帐下的幕僚。
宇文靖提出要把拓拔什几个月大的儿子杀掉,让拓拔汗心里一震,他深沉的看了宇文靖一眼说:“够狠!”
拓拔汗阴狠狠的逼问他:“说实话,太子是你杀的?”
宇文靖赶紧摇摇头:“不不不!没您的旨意,臣下怎么敢呢?”
拓拔汗“哼”一声站起来说:“有你不敢的事吗?”
他在殿内踱着步说:“宇文靖,你这主意真够馊的!你还不嫌我的名声臭啊?在众人的眼里,本王原就是个吃喝嫖赌的纨绔子弟,现在气死父皇、逼死皇后、弑兄夺位夺妻,连长兄的幼子都不放过,对吗?”
宇文靖不安的看着脸上带着冷笑的拓拔汗,局促的说:“有哪个敢这么放肆说王爷您呢?您马上就是皇上了!”
拓拔汗话里带着沧桑:“是啊,嘴上不敢说,心里呢?我就算当上皇上,也是以暴君的形象闪亮登场!说不定那些个曾经追随太子的臣子,私底还怀念太子的仁德,暗地里诅咒我这个暴君吧!”
宇文靖低着头说:“臣,断不会,皇上只需把一切推在太子身上,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拓拔汗一抬手扯住他道:“你以后不要自作主张了!走,跟本王去太子府一趟!”
风云突变,阴霾笼罩着盛乐近郊的太子府。
“姐姐,大事不好了!”
十四岁的贺兰盈儿脸色煞白,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太子妃贺兰珍儿的寝宫,并把门反关死。
“看你这丫头,总是这么急燥燥的,什么事慌成这样!”
珍儿怀抱四个多月的儿子拓拔翼,看着亲妹子那大惊失色的样子,笑吟吟的嗔怪着。
“快,快!”盈儿边喘气,边短促的的叫着,急得不住的摆手。
珍儿也觉得不对劲,忙说道:“妹妹,莫慌!好好说!”
盈儿定了定神:“刚才有人来报,西王要杀翼儿!,快,快把翼儿先藏起来!”
珍儿大惊:“怎么回事情?”
盈儿喘着气急速的说:“西王谋反了,太子爷被追杀,还要杀翼儿!”
庭院外已经传来一片杂乱的脚步声,只听侍卫喊道:“西王到!”
珍儿来不及多想,她紧张的在卧室内搜寻,她打开一个大箱子,想把儿子放进去,可又觉得不妥。
盈儿也在室内到处找地方,床底也不妥,柜子也不妥,天顶地下,恨不得找个洞,她急得直叫:“姐姐,这些他们都会搜出来的,怎么办啊?”
“太子妃在哪?”前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珍儿手一颤,她听出来了,那是夫君的二弟拓拔汗的声音,心下更是紧张。
杂乱的脚步声惭近,门外有人咚咚的敲门:“太子妃,西王要见您!”
盈儿跑到门口,用身体把门死死顶住,说:“姐姐,快啊!”
三月天,珍儿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她想:完了!这卧室哪有藏身的地方?看来儿子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珍儿身子一软,徒然坐在椅子上,看着怀中的孩子,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静静的看着她,嘴角弯弯上翘,仿佛还对着母亲笑,她心一酸:哎!我的傻儿子,大难临头了,你还笑得出来啊!
门外传来拓拔汗的声音:“太子妃,怎么不见客吗?”
盈儿顶着门,眼泪哗哗流出来了:“姐姐,怎么办啊?”
珍儿这里反倒镇静下来了:“要是他们杀我的翼儿,我就跟翼儿一起死!”
她低头看看儿子,见他看着她伊呀呀的咧嘴笑了,双手挥动起来,手上的抓的一只小布人儿,顺着她大裤脚儿掉在了地上。
珍儿低头捡起布人儿,刹那间的一激灵,把儿子往大裤管里藏,她悄声对儿子说:“翼儿啊,一定抱紧娘亲的腿啊!”
盈儿看着这一切,眼睛瞪着,嘴巴也张大了:哟,亏姐姐真想得出来!这行吗?
珍儿做完这一切,端坐在椅子上,说道:“盈儿开门!让他进来!”
门开了,拓拔汗站在门口,边上跟着宇文靖。
拓拔汗对宇文靖说:“本王要单独跟太子妃说说话,你在外门候着吧。”
说完话,他便抬腿走进了珍儿的寝室。拓拔汗二十出头的年纪,是拓拔什同父异母的兄弟,虎头熊身,长得十分精壮,披着一件银灰色裘皮大氅,一进门,就用一双阴鸷的小眼睛环视了一下卧室,双手一拱,对着珍儿说:“太子妃,恕本王爷打搅了!”
珍儿心中防范,冷冷问道:“西王前来何事?”
拓拔汗一脸沉郁:“太子想夺取皇位,把父皇给逼死了,阴谋败露后外逃。”
珍儿不等他说完,气愤的说:“你胡说!父皇这些天就要宣布让太子继位了,他用得着夺取皇位吗?”
拓拔汗仍平静的看着珍儿道:“他怕是等不及了吧,尤其怕父皇改主意,立本王爷当皇帝!”
珍儿冷哼一声:“太子不是这号人!他人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拓拔汗掏出玉佩递给珍儿道:“这是他的吧?”
珍儿接过玉佩,心里一颤:这是拓拔什随身之物啊,那上面的所系的绳子还是她特意找艺工编的!
她盯着拓拔汗问:“他在哪?”
拓拔汗一低头,躲开她的目光:“他,逃到边境,追兵误杀了他!”
珍儿浑身颤抖:“他死了?”
拓拔汗点点头:“这是意外,我也不想,太子妃节哀吧!”
珍儿眼泪奔涌,指着拓拔汗哽咽的骂道:“一定是你害死了他!”
拓拔汗却道:“事到如今,你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翼儿在她裤腿里动了动,提醒了她: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儿子的安全!
“王爷请你离开!让我静一静!”
盈儿上前就把拓拔汗往门外推。
拓拔汗走到门边,又回头眼睛看着珍儿,问道:“我那侄儿呢?”
珍儿浑身颤抖,她极力镇定的说道:“前两天,翼儿乳母家父病重要回老家探视,孩儿年幼离不开乳娘,随她去一段时间就回来。”
拓拔汗问:“乳母的老家在哪?”
珍儿说:“中山那一带。”
也正好,的确是乳母不在,她是刚好出门了,可恰巧是去集市上买些常用品。
拓拔汗又阴阴一笑:“太子妃,好大的架子!本王爷来了,连身也不欠个!”
珍儿怕引起怀疑,只好慢慢站起来,点点头,轻轻弯了弯身子算是道了礼,感觉到,自己的翼儿正紧紧抱着自己的小腿,她心下默念着:“孩儿啊,千万莫要动啊!”
拓拔汗仍没有离开,又说道:“太子妃,不,珍儿,你本就是我的王妃!只不过是太子抢了先把你娶过去,按祖规是兄终弟及,不日你就是我的皇后,我劝你还是不要太悲伤,有我你以后同样有好日子过!”
珍儿闭了一下眼睛,泪水又一次涌出来,她现在顾不得失去夫君的悲痛、将要易嫁给这个魔鬼小叔的耻辱,她现在拚了命也要保住她和太子的唯一的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