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行业，张军骗得了我吗？”
“话不能这么说，任何行业都存在害群之马。一个国家一个人犯罪就能说明这个国家的人民都在犯罪吗？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何德昀为自己为行业狡辩着。
“今天早上，你们都出去后。张军和我便相约去了大平台。到了那里，我只是上了个厕所回来，就发现他和别的女人抱在了一起。”
胡晓春用疑惑的眼神看了何德昀一下。何德昀觉得很奇怪，没发现张军和行业里哪个女的走得那么近呀！”
“你会不会看错？”何德昀不解地问她。
“大白天的，我怎么会看错？你们不用再为他掩饰了，你们就是一群彻头彻尾的骗子。骗财骗色，贪得无厌！”
“行业里见面抱一下很正常呀！男女在一起相处也很正常呀！也是工作需要。”
没想到何德昀的这句话激起她更大的愤慨。
“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把别的女人抱在怀里这叫工作？他穿着我买的衣服，穿着我给他买的鞋子，花着我给他的钱，这里却抱着别的女人，这还叫工作？没见过你们这么恬不知耻的。”
说着话她端起茶杯狠狠地摔到地上。
“啪……”一声脆响，杯子被摔得粉碎，有几片碎玻璃屑滑到何德昀的脚边。
大家被她突然的摔杯举动震住了，面面相觑，一时找不到话语。何德昀担心说下去她情绪会进一步失控，于是对胡晓春说：“你们先回房休息吧！明天说不定真的就要露宿街头了。”
派出所让他们明天必须搬出去，东家也让他们滚。公家对东家的惩罚是罚款、封门。
看样子想东家退房租是不太可能了，但胡晓春不死心，让何德昀和东家再商量一下，能退退一点，真退不到也就算了。
现在大家的经济一个个捉襟见肘，每个人都到了举债度日的日子，躺在床上，何德昀久久不能入睡。
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斜望着窗外的天空，天空显得很兰。
何德昀电话打给张庭去——房子被炒掉，希望上面能补贴一点房租。张庭去的回答是：他需要向上面反映，尽量争取一下，并问何德昀还有几个月的房租？
“八个月的房租吧？五千多元钱的样子。”
放下电话，何德昀心里稍稍宽松了一点，一切都是个未知数。
第二天一早，东家就过来催他们搬出去。何德昀鼓起勇气对东家说：“现在搬出去我们又要租房子，你也知道我手头很紧，你看房租能不能退一点给我？”
矮个子东家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说道：“你还想退房租？你知不知道我被罚了多少？我还想让你赔我的损失呢！前几个月我让你搬走，你要是搬走的话，我房租全部退还给你都没关系，但是现在我也蒙受了重大损失了。”
何德昀因为失望而变得沉默。口袋里没钱，说话就少了许多底气，他疲惫且神情有点沮丧。这东家接着又说：“很多年以前，也这样严打过，但今年似乎比那年更严重，只要有人举报，被公家找到你们那些资料和你们讲工作时用的象棋和扑克，我们这些房子就要被罚款，而且面临着停水停电。其实我真的不明白你们这些人为何不在家好好地待着而要背井离乡地跑到我们这里来干这种事情。”
何德昀苦苦地一笑，别说他不明白，何德昀自己也不明白。
别人要么为钱，要么为情而被谎言留了下来。而他呢？当初既不是为钱，更不是为情，糊里糊涂地就成了家里人眼里的“传销贼子”，糊里糊涂地在这里就干起了骗子的勾当。
真是造化弄人呀！谁都不想成为坏人，只是生活所逼。
张军的电话依然是停机状态。何德昀的内心始终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接下来他该怎么办？他无助地看着胡晓春和打不死花儿，这两个被他骗过来的女人。依然无怨无悔地跟着他，默默地望着他，希望他尽早拿出主意。
眼前最需要解决的问题是找到房子，总不能带着这两个女人出去住山洞，而要想租房就得准备一万元的现金。
何德昀早就借债度日。而胡晓春和打不死花也囊中羞涩。何德昀不想这两个女人的口袋将来也变得和他一样，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上面要钱。
于是何德昀硬着头皮再次打电话给张庭去。何德昀很不想给张庭去打电话，更不想去求他帮忙。人找人，还没张开口。感觉就似乎比别人矮了许多，说话的底气也没了。中午的时候，张庭去跑了过来。
他坐在那个吐着海绵的沙发上，拿出香烟，用打火机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以后，又将烟慢慢地从鼻子里喷出来，眼望着地上的碎玻璃道：“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张军还没有线索吗？”
“谁也不想这个样子。”何德昀苦笑着说。
胡晓春和打不死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两个人的脸上满是疲惫的神色。
“那血迹是怎么回事？”张庭去突然瞪大了眼睛问道，顺着他的目光，在桌子的下面有几滴血，再看沙发旁边的地上也有几点，因为时间的关系，变得有点暗淡，但一眼就可以看出那是血滴。
四个人用疑惑的眼神相互打量着对方。
“张军会不会受伤？他们两人有没有扭打过？”张庭去望着何德昀问。
“从项华萍的讲述中，只知道他两发生过激烈的争吵，而项华萍身上一点没有受伤的痕迹，这血有可能就来自张军。另外，据项华萍说张军借了她三万元钱。”
“什么？”张庭去差点就跳了起来，“他肯定是把申购款给携带跑了。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知道项华萍有钱，眼睛怎么不盯牢一点。那女的脾气怎么这么暴躁？无法想象。”
张庭去一会功夫，抽完了四根烟，这是第五根，他猛吸了最后两口，烟蒂闪着火花，伴随着它燃起的烟雾，张庭去在烟灰缸里摁熄了它。
“陈榆木怎么说？他最近怎么样？”何德昀问。他现在最需要解决的就是住宿的地方。
张庭去沉默了一会，很为难地说：“这件事情都怪你自己，那时你自己讲过这个房间不作为体系方，现在上面就以这个为借口，不给补偿，让你自己想办法，我努力争了，但是没有用，陈榆木这个死脑袋就是不答应。”
听了他的话，何德昀“腾”地一下，火了起来，激动地说道：“算啦！我也不想你再为难了，这种结果早在我的意料之中，其实也不是我上次说的那些话，大家都是明白人，用不着躲躲藏藏，上面所谓的补偿，其实是一句空头承诺，要是下面发展得好，上面有钱，或许出了这样的事情，上面真的会给点补偿。
“现在我们这个体系发展不动，他陈榆木哪来的钱补偿。端午节、中秋节、还有上个月老高出局，按照道理每个体系房都有两百元发，而我们一分钱都没有。李长春不仅发了每个体系房两百元钱，还带着几个经理去昆明玩了一趟。他陈榆木到底做了些什么？自打我踏上兴义这块土地，除了向下面伸手要钱，他为下面做了什么？讲过一版工作没有？”
“好了好了！”张庭去忙阻止了何德昀。两眼朝打不死花望了望，他担心何德昀当着下面的人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但何德昀没去理会，他只想一吐为快。
“还是安排一下吧，先把行旅搬去哪里？一下子租到房子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罗清水的房间里现在几个人？”何德昀问。
“三个，我可以让我姐住大经理室，你们三个过去，正好是五个人。”
“我还是先回去吧！”打不死花说道，“我反正离这里也比较近，等我房子租好了再回来。”
打不死花不想去别的体系房。行业里，没有自己的体系房，就像无家可归的孩子。
“我也想回去住些时间。”胡晓春接着说。
“你们都回去了，那我留在这里干什么？”
“做行业呀！”那两个女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房间里出现难得的笑声。
张庭去望着何德昀，希望能给个答案。何德昀望着这两个女人，想着她们即将离开自己，心里徒增无比的不舍和依恋。
近一年的朝夕相处，对她们有了一些寄托和依赖，特别是胡晓春，事事迁就着何德昀，在何德昀身后默默支持和付出。
“别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何德昀望着这两个女人道。
张庭去望着何德昀说：“其实，我的看法是她们两个先回去也没什么不好。胡晓春过来这么长时间了，说实话，老公熬了这么长时间，你说不想女人怎么可能？回去让老公抱抱，抱够了再过来。打不死花反正离得近，来去自由。”
张庭去这么一说，两个女人更拿定了主意打算回去。但何德昀可不干了，两女人一走开，何德昀便责问张庭去问什么要做这样的决定？
“我知道你不舍得她两回去。”张庭去轻描淡写地说，“毕竟这么久，再没感情也捂出汗来了，但我想你一时也租不了房，经济又这么紧，我本来想尽量争取陈榆木给你一点补偿，谁知道这家伙铁公鸡——一毛不拔。
“其实他刚来的时候不是这样，出手也挺大方的，他这人口才什么的，确实没有，但出手还是挺阔绰。可能真如你所说的，他确实没什么钱，小气的人有两种：一种是没钱变得小气，一种是有钱不舍得花而显得小气。”
“他的小女儿在他上面，不是已满600份出局了吗？出局每月不是有九万元的工资？”
张庭去呵呵笑了一下，这话何德昀曾问过陈榆木。陈榆木的回答是：女儿的钱不归他管。其实真正的答何德昀和张庭去心里都很清楚。
一边说话一边收拾着东西。
搬家！从学校毕业以后，搬了多少回家？何德昀已记不太清，每一次搬家都在想：这是最后一回了，但是生活总是无法预料，你不想搬也得搬。
望着自己前段时间和打不死儿、胡晓春一起辛苦置办的东西：垃圾堆里捡来的大镜子、桌子、还有……现在要弃之而去，真的是有太多的感慨和不舍。很多人喜新厌旧。但何德昀却有一种念旧情结。其实每一件旧物都有着我们对往事的回忆，回忆比现在要觉得美丽。
下午三点，项华萍走了回来，手里提着个皮包，见大家都在忙着搬家，也没说话，径直朝她以前睡过的房间里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