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大概还在长身体,因而一碗过后,又是一碗,留给他的四个包子很快被一扫而空。小草有点难为情地看着何德昀。何德昀赶忙说:“你知道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吃多少吗?”
小草摇了摇头,何德昀给她掰开了石榴,她接了过去,又分一半给何德昀。
“像那么大的包子,我要吃十个。”何德昀笑着说。
“不会吧!”
“真的,我没必要骗你,只是我再怎么吃也长不胖,那时也是现在这个个子,才九十九斤,你说我瘦不瘦?”
“你是学习太认真,他呢?光吃饭不干活。”
“妈,我这是叫遗传。”儿子边吃边说,“不然你怎么也那么胖?”
母亲被儿子这么呛了一下,白了她儿子一眼,接着说,“也是的,瘦的人怎么吃也长不胖,胖的人就是天天喝白开水也瘦不下去,我减了几次肥,就是减不下去。”
“妈,别人减肥都是从腰开始减,你减肥都是从脑细胞开始减的。”儿子大概已吃好,又捡了几粒花生米放到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道。他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何德昀忍不住笑了起来,觉得这母子真的挺有意思。母亲起身要去收拾碗筷时,何德昀忙跟了过去,说啥也不让她去洗碗。自己拿到厨房里,三下五除二就把它洗了。
这时儿子找了根牙签,站在卫生间门口慢慢地剔着牙齿,母亲则站在身后陪何德昀小声地说着话。何德昀转身放碗的时候,一不小心,端碗的手碰上她的身上。这令何德昀有点尴尬,真怕她把自己当成了好色之徒。好在小草没事一样地走开了。
小草虽胖,但一点不显得臃肿,虽不是很漂亮,但极富性感。望着她走开的背影,何德昀在想离婚这么多年而没有结婚,她一定有不少情人吧!
感觉时间过得是真慢。洗好了碗,何德昀不得不坐回到客厅里陪小草聊天。想起她说在日本待过,何德昀觉得是个不错的话题,便问她在日本的那几年的生活。
当时和丈夫离了婚,心也就死了,心想离得远点,看不到以前的情景或许就不会有太多的伤感。
到了日本,先是在一家日本海产品加工会社上班。日本这个国家等级制度很严,每次见到老板或老板娘,都要点头哈腰地打招呼,但他们并不像我们电视里拍的那样。
他们对员工还是蛮人性化的,可以说比我们中国的许多老板还要人性化很多。他们对产品质量的要求很严。这也是为什么日本的许多产品能风靡世界各地的原因吧……
“你教我几句日本话吧!”因闲得无聊,又无事可做,何德昀便这样要求她。
她于是教了何德昀几句日语,但何德昀怎么也学不像。最后小草说:“八格牙路,八嘎,其实在日语中是没有的,那些都是电影在刻画人物时乱编的东西。”
听了她的话,何德昀感触地说,“不管哪个国家,不管哪个地区,都有好人和坏人,都有穷人和富人。侵华战争给中国人民的伤痛是挥之不去的记忆,我们不能让仇恨使我们失去理智,但也不能忘记历史和过去。”
“对!叭叭叭!打死那些小日本鬼子。”小草的儿子来了兴趣,立马摆出一个“弓”字步,两手做出端枪的姿势,对着他的母亲道,“要是钓鱼岛打起来,我一枪一个,一枪一个,把那些小日本鬼子统统地杀光。”
看他这天真的样子,何德昀觉得很开心,心想电视的作用确实很大,于是顺着他的话道:“对,好男儿!有骨气!中国有你们这些好后生,就有希望!”
小草跟着笑了起来。这时门突然被打开。
胡晓春、尹子慕和孔飞扬依次走了进来。她们一大早就出去了,目的是尽量避免与新人接触,免得新人问一些比较棘手的问题,同时给新人产生大家都在忙碌上班的感觉。
胡晓春提着菜,一进门就笑着打招呼,她把菜提进厨房后又转了出来。
“来!我们抱一下,小帅哥!”胡晓春边说边张开双臂向小草的儿子走去。那孩子有点不好意思,但经不住胡晓春的热情,尹子慕紧随其后。尹子慕亦完全融入了行业,她们如此配合,让何德昀心里无比地欣慰。
孔飞扬和小草的儿子年龄相仿,他是江苏团队孔维根的儿子。在家是一名小学教师。父亲入行没多久便用善意的谎言把儿子给骗了过来,父子两又合谋着骗来了孩子的叔叔。因而这支江苏体系便是以这个家庭而发展起来。
和小草的儿子比,孔飞扬就要老练许多。而且人长得比较单薄,瘦瘦弱弱的一个书生。见了人既有礼貌又很懂事。何德昀因为给他们体系讲过工作,又留在那边吃过几次饭,很喜欢这孩子的品行。这次请他打配合,目的就是想让小草在他身上看出儿子的不足,从而感觉行业能打造人,而留下来从事行业。
两个年轻人很快坐到了一起。孔飞扬教小草的儿子怎么去玩游戏,目的就是让这个孩子能爱上这里。
投其所好是行业的第一步。何德昀依旧陪着小草,谈社会谈情感谈生活。尹子慕和胡晓春在厨房里忙着准备午饭,她们边忙碌边在里面嬉闹,目的就是要营造一种欢乐轻松的气氛。
下午的“国引”由胡剑圣来讲,因为没怎么开叉,因而也就看不出什么有什么反应。运模讲了一半,小草便不耐烦地打断了工作。她把何德昀叫到房间里问何德昀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何德昀只好老实告诉她自己是在从事“连锁销售。”
“什么‘连锁销售’?是不是‘传销’?”她没有哭,也没有闹,用眼睛盯着何德昀看了许久。
何德昀受不了她那样的目光,只好把头转过去道:“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你慢慢了解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不想听,也不想了解,你带我去车站买票。”小草斩钉截铁地说道。
“要买票也得等饭吃过了再去。”
“不,我现在就要去,票买了再吃饭。实话和你说吧!我把工作辞了,并不就你这个地方,我表妹在北京,几次打电话过来,让我去她那边发展,现在你这里这个样子,我只好抓紧去那边了。”
“那好吧!”何德昀想了想,自己本来就没对她抱什么希望,也不忍心让她卷入这个行业,特别是她那天真率直的儿子。
何德昀换了鞋。临出门的时候,小草反复交待她的儿子,千万别乱跑,她出去办点事情,待会就回来。估计她儿子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因为讲工作的时候,她总是让儿子走开。孩子听话地点点头,又吵着让孔飞扬教他游戏。
感觉有父母真好,什么事他们都能为孩子遮风挡雨,但父母都有老的那么一天。
何德昀先带小草去下吾囤邮电火车票代售点,结果那里停电,票卖不出来。于是他们又匆匆赶到一家报厅车票代售点,依然售不出。
“算了吧!还是明天再买,先回去吃饭。”何德昀冲她无奈地摊摊手。
“不行,无论如何,我今天都要把回程的票订了。”小草依然是不依不饶。
何德昀只好带她去云南路的车票代售点。和前面两家一样,停电无法交易。最后就只好打的去火车站了。坐在车上,何德昀不停地向她道歉,并告诉她虽然她不认可行业,但他们依然可以做朋友。
小草默默望着窗外,阳光很好,昨晚的大雨把山洗得如同绿色渲染过一样,苍翠欲滴,马岭河大峡谷上方的大桥显得格外夺目而气势雄伟磅礴。
何德昀指了指白色的大桥,又让她看看下面的峡谷无不惋惜地说道:“那可是亚洲第一大峡谷,你从浙江跑到这云贵高原上,不看看这峡谷你不觉得可惜吗?”
小草没有啃声,侧着脸看着一闪而过的窗景。
“你不想看也就罢了,但儿子正是增长知识,拓展视野的时候,让他与这自然景观失之交臂,你不觉得你太无情了吗?孩子是拿来培养的,而不是拿来陪伴的,我们应当给予孩子的不仅是锦衣玉食。”
她把脸磨过来,何德昀看到她眼里的泪光。何德昀抽一张面巾纸递给她,声音湿湿地接着说:“其实,我真的没想过骗你,很多次都想把实话告诉你,但网络上也很难说清楚。所以后来我干脆不怎么理你,也不再约你过来,可没想到你居然还是来了。”
“是我傻,是我太相信人了,行吧!”她强忍着泪水,有点抽噎地说道。
“不是你傻,而是你太冲动,你就这样把事情听个一知半解就草草地下结论,这对你对我都是不公平。我何老师到底是怎样的人,你以后慢慢就会知道,你是怎样的,我不是很清楚,但我感觉你是个值得我深交的朋友。”
在售票窗口,何德昀建议她买后天以后的票,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行业积累的经验:只要人多呆一天,那么搞定她的可能性就多了十分。
回程的硬座已经没有座位了。
何德昀怂恿她还是放弃明天就回去的打算。但任凭何德昀怎么劝说,小草就是不改初衷。
“你这样匆匆而来,回去又站着回去,这让我很过意不去。”在回去的车上,何德昀悻悻地说道。
“算了吧!我还是早点回去去北京吧!”
“好吧!说不定哪天我们还会在北京见面呢!”何德昀故作轻松地说道,“想你了,我就去北京找你。”
“好呀!我在北京等你来。”
“一个人带着孩子北漂,其实很不容易,我希望你把自己照顾好。”
“谢谢!”何德昀感觉她的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转。
“把孩子照顾好,但有些是要尽量地放手让孩子去做,不要怕孩子犯错,孩子是在错误中不断成长的。”
“嗯!”她点点头,眼望着窗外。
回到房间,听说她已订好明天的票,大家的脸色便显得格外地凝重,只有她的儿子,似乎什么事都不知道,依旧缠着孔飞扬教他玩游戏。
“小凯,我们明天回去。”她冲着儿子说。
“为什么?”儿子依旧不解,瞪着眼睛问。
胡晓春笑着说道,“你儿子把这里当成家了,他不想回去!”
“就是。”尹子慕一旁帮腔,“要回去让你妈自己回去,小凯就跟阿姨得了。”
那孩子居然天真地点点头。母亲尴尬地望着儿子,无声地笑了笑,“你们要真能把我儿子带去,也不知省了我多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