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饭,何德昀和胡晓春都有工作安排,花儿的工作推出不久,因而打她的工作不多,尹子慕和米尔尚处在学习阶段——尹子慕学得很认真,而米尔就没那么听话了,总说她不学那些鬼东西,都是些骗人的把戏,她学不会也不会去做,她的任务就是在这里好好地陪他。
何德昀今天讲工作的地方是米厂路。
订他工作的是赵总下面的一个业务员。这赵总一家子都进入了行业,最开始是她学校刚毕业的儿子被他的堂叔给骗了过来,然后儿子和这个堂叔合伙骗来了孩子的母亲。
何德昀还记得在给这位母亲讲工作时说过这么几句话:“你先甭管行业真假,你先看看儿子是否有变化,如果儿子在变坏,你立马带着你的儿子回家。如果儿子在变好,你不防留下来多了解了解,帮儿子考察考察,最后给儿子把把脉,这也是一个母亲应尽的义务和职责。”
这位老实本分的母亲当时一个劲地冲何德昀点头,说她的儿子被他们教得乖了许多,既懂礼貌又知道孝顺,还一个劲冲着何德昀谢谢!工作结束后从七楼一直把何德昀送到一楼。
没几天这位母亲就申购了。后来,在这位母亲的努力下,孩子的父亲也放弃了干部不做来兴义从事这个行业。最后全家和直系亲属都从事了这个行业。
因为运作资金困难,这位母亲便狠心卖了家里的房子把钱拿来从事行业。她下面有许多交不起房租的,白吃白喝了将近一年,现在钱快花完了,距600份依然遥遥无期。现在两口子回安徽铜陵老家租了一间房子,做点小生意赚钱供儿子在这里坚持。
她们发誓要风风光光地从行业里走出去,风风光光地回老家在亲属面前挣回自己的面子。
每想起这一家的遭遇,何德昀总觉得和自己有关,是自己造孽的嘴干了缺德的事情,害了这一家子。所以,只要是她儿子订的工作,何德昀都会无条件地去接,然后很认真很努力地去讲,尽可能把新人留下来。让他们家早点“滚”出行业。
何德昀前面和古欣兰讲过,这个行业必须要远亲,凡是家庭性进入这个行业并坚持了一段时间的,每个家庭都会负债累累。有关这点,不上三四百份的人是很难听到别人和你谈起。
因为新人进入这个行业,接触到的人都是大家层层挑选后的——不多话、不错花、不坏话。而老业务员要想在行业里混,想做满600份出局,就得遵守行业的游戏规则,因为他也会有新人过来,需要用你的嘴来说他说过的话。
何德昀和胡晓春一道走下了楼梯。当他们的体系房被远远地落在身后被其它的楼层遮挡住后,胡晓春和何德昀靠近了距离。
“何老师,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胡晓春说“你说!”
“我觉得你对米尔太迁就了,这样下去我怕不利行业的发展。”
“我确实有点迁就她,但是没有办法,首先是她的下面目前还没有人,只有等她的下面布置了人才好上紧箍咒,不然的话,她随时会拍屁股走人的,行业是需要人来运作的。”
“她这样根本不放心事在上面,什么时候下面上人真的很难说。另外,你不要让她再往你卡里打钱了,孩子要交学费的话,我那里还有点钱,可以帮你应急。”
“我是想多控制她点钱,让她死心踏地留在行业里。”
“有些东西不是用钱就可以操纵得了的,我就怕到时候不是你控制她而是她控制你。”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
胡晓春的话,何德昀当时并没放在心上,相反,何德昀觉得胡晓春可能是吃醋才这样说的。“用你的钱给孩子交学费和用她的钱交学费有什么两样吗?都是在借债度日,都是在欠人情。”何德昀心里暗想。
两人在水校路口分手,胡晓春是去市政府那边,而何德昀是去米厂路。
何德昀到了那里,便给那人电话。然后站在米厂路交易市场的门口等。人来客往,车水马龙,市场里显得格外热闹,下来的是一个女人,三十几岁的年纪。
“新人的情况怎样?”何德昀问。
“目前看情绪比较稳定。”
“新人在家做什么的?”
“好像是……”
弄清情况以后,何德昀便问怎么开叉?所谓开叉就是破谎。因为99%的人都是因为谎言才踏上兴义这片土地的,有的怀揣着金钱的梦想,有的憧憬着她们美丽的爱情。
开叉有三种方式:一种是全开,就是直接告诉新人邀约她过来的人不是做实体经济的,而是在从事一项比实体经济更赚钱的买卖,它是国家西部大开发的一项配套工程,然后全面,系统地将“国引”这一块告诉她;第二种是半开,不打破谎言,只讲“国家政策”;第三种是不开,稍讲点国家政策,主谈这里的社会现象,然后谈人生,谈梦想,以讲述者自身的学识和阅历,让对方对你刮目相看,给对方留下良好的第一感觉。
“看情况,我们赵总陪你,他会就话题向那方面去引,你只要顺着他的话去说就可以了。”
这种方式叫引叉。引叉是最麻烦的一种开叉方式,不但要和引叉的人配合默契,而且还得察言观色和随机应变。
碰到这种情况,何德昀总是心里没谱,因为根本就不知话应该怎样去讲。
上楼梯的时候,她在前面引路,她来的时间不会很长。从一个人对行业的态度可以看出她在行业里的时间。
一个月的人,基本像个小学生似的,什么也不会。被推荐人带到这里带到那里,三个月的人是一种兴奋和狂热时期,积极学习,主动和行业里的人接触,主动留电话,既客气又热情,半年以上的有点老资格了,不太和行业里的新人接触。
一年以上的,已经熟悉行业里的许多潜规则,因而只和那些工作讲得比较好,体系运转好,下面发展很快的人接触。两年以上的,如果份额还在几十份的,而身边又没有人,基本是无法坚持下去的。
“何总,听我们家赵总说你工作讲得非常棒,以后打你工作可不能不接喲!”她很主动地和何德昀套着近乎。
“你过奖了,我只是信口开河,随意乱说。只希望新人不要听了我的工作拔腿走人就是。”
走进体系房,何德昀装着对房间和赵总都很熟悉的样子,亲热地抱了抱赵总。
“何老师最近都忙啥去了?”赵总亲热地和何德昀打着招呼,“好长时间没看见你,我听晓丽说你最近又在忙什么新的项目。”
“都是瞎忙活,这个小丽,别听她瞎说。”何德昀谦虚地笑着说,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客厅里的新人。
三十几岁,脸微胖,中等个,脖子上戴着一条白金项链。
“哎呀!刘总,这位美女也不给兄弟介绍一下。”说着话,何德昀便把目光投向了刘总和新人。
“你一来,我高兴得几乎都忘了,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刚刚从广西过来。”
何德昀我握了握她的手。
然后便坐下来,刘总坐在她的身边,看得出来,女的有点拘束,为了让交谈变得亲切,何德昀主动把沙发移了一下。
“刘总别吃醋。”何德昀笑着说,“我这人有一个坏毛病,就是见了美女话就多,但是你放心,朋友妻不可欺。请问美女来这边有什么感觉吗?”
她茫然地摇了摇头。
“不觉得这里的空气特别新鲜,这个城市充满着活力吗?”
“你一问,我就有这种感觉。”新人笑了笑。
她不再拘束,而何德昀最喜欢的就是新人参与到他的谈话中来,接着何德昀便对兴义的现象大肆渲染,又讲了涛哥2005年在兴义过年和两个红包问题。
新人听得很认真,面带微笑。她静静而坐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很有修养。何德昀也为自己的口才得到发挥而沾沾自喜。
“兄弟,有发财的门路别忘了带上兄弟。”赵总在旁插着话。
“那是当然。”
“那你就老实坦白吧!”
“你真的有兴趣?”
“当然。”
“那好吧!我明天让一个人过来,由她来和你具体地谈谈。”说着话何德昀非常认真观察着新人。她依然笑眯眯的,不停地用深情的眼神望着赵总,见何德昀杯子里的水没了,忙起身打算给何德昀倒水,而旁边陪听的早把水瓶拿过来。
从米厂路回来,已是下午三点。
中午酒稍多喝了两杯。临走的时候,新人硬是让何德昀带了点她从家乡带来的特产。却之不恭,何德昀也就怀揣着它兴冲冲往回赶,到了水校路口,忙打电话给胡晓春让她来七星路路口。
望着胡晓春远远走来,何德昀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这位与何德昀朝夕相伴,事事听随何德昀的女人,不是亲人胜过亲人,她为何德昀真的是付出了太多太多。
很远的时候,何德昀看见她在笑。
何德昀也笑了。很久了,他们彼此没这么开心过。行业的压力,将他们压抑的喘不过气来。太久太久。
“找我有事吗?”胡晓春开心地问何德昀拿出那包特产。她快乐得像个孩子,差点就会扑到何德昀的怀里。何德昀没想到这么一包吃的东西会令她如此开心。
这天晚上,何德昀仔细检查门是否锁好,又用一根棍子把门给顶死,看着那根斜斜的木棍,自己觉得真的搞笑。他不是不想女人,而是怕玩火自焚。
其次是进入行业之后,行业压力让他真的没一点欲望。要不是希望她们能留在行业里,自己又怎么会在万峰林宾馆和她有肌肤之亲呢?
现在这样做会不会伤害到她?明天她又会以怎样的态度对待自己?何德昀惴惴不安。
又是一个春光明媚的早晨,群鸟欢唱,泉水声声。公园里到处都是晨练的老人。要么打太极,要么跳健身操。而年轻人让网络夺去了他们太多的东西,网络是不是一种“鸦片”?
米尔电话打给何德昀,说她想吃糯米饭,让何德昀跑步回去的时候给她带点回去。
行业里规定早晨只能吃稀饭或面条。想到另外几个女人,何德昀不得不给房间里每个女人买上她们喜欢的食品。他不想她们心里不平衡,希望她们能和睦相处,只有她们和睦了,何德昀才有可能平稳地走出去。
看着几个女人津津有味地吃着早晨,何德昀心想:这女人一旦坠入情网,就傻得有点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