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柳就这样走了,放下了狠话,砸碎了茶碗,气势十足,走了出去。
苏容贤在他身后,一直瞪着眼睛看着他,看他如何气定神闲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想到自己在他心里,竟然一直是个狭隘的小人,苏容贤内心都要奔溃了。
他气得脸色都变了,伸手掀了桌子,将桌子也砸了个粉碎。
“苏柳啊苏柳,平日里我待你如何,你怕是瞎了眼睛了!”
外面服侍的下人听到了动静,却也不敢进来收拾。虽然不知道两位王爷说了什么,但是傻子也看得出来,他们吵得很不愉快了,这时候进去形同送死。
众人只道苏柳与苏容贤很快就会和好,谁知道,一连过了一个星期,两人也总不来往了。
苏柳是自己心寒了,想要去找苏容贤,可是又低不下这个头。况且,自他跟着贤王以来,如若两人闹了别扭,从来都是苏容贤先低头。所以,他就在静静地等着,等苏容贤前来讨好。
而苏容贤,他比苏柳更加心寒。心想,当日我为王爷你为下属之时,你尚且对我尊敬有加。如今你一封王,就露出这狐狸尾巴来了?还是说,你从来就不屑我的为人,只是之前忍耐了许久?
是故两人,心里虽然有和好的想法,却是谁也没有先退一步。
是日,十六号。大中午的时候,就有人送了东西来听雨楼,说是苏柳让送过来的。苏墨收了东西,便在听雨楼等着苏柳,一直到天黑,才等到他回来。
“你这一天忙什么去了?也不让我跟着。”她下意识微笑着迎了上去问,又让紫衣准备了衣服,让苏柳换了衣服。
苏柳只是心内烦闷,想自己走走,是故说没事,又问:“今天少保送了我一匹布,送过来了没有?”
苏墨连忙将那布拿了过来,“早就有人送了过来了,一直等你回来看。这料子摸着倒是舒服得很,也不知道什么材质。”
布匹是青绿色的,恰似雨后竹林间的青雾。薄如蝉翼,触手光滑,轻若柳絮。
“我也不知道什么材质,听说是海外奇人带过来的,整个大夏也没有几匹。用这个来做衣裳是最好的,夏天穿了也轻盈又不燥热。”苏柳伸手将布匹展开了,在苏墨身上比划了一下。
“这个颜色也好看,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见惯了你穿白衣,突然穿个青色的衣服,不知道是什么样子。”苏墨亮着眼睛朝着苏柳笑了笑。
“谁说我要穿了?”
苏墨楞了一下,又问:“那这个是给贤王的?”
“呵,”苏柳轻轻地冷笑了一声,又说:“我为什么要给他?这是给你的。赖管家已经去叫人了,等下量一下身段,就让人下去做。”
“这怎么行,还是让人给贤王送过去吧。”苏墨自知此物珍贵,连忙推却。
眼见苏墨又要不解风情了,苏紫衣连忙凑了过去,一把将布匹给抱走了。
“公子,这是轩王看得起您,您何必拒绝呢?再说了,您刚刚不是还说,这东西好看你很喜欢嘛。”
苏墨望着这个守财奴一样的苏紫衣,无奈地摇头笑了笑。
“很喜欢?”苏柳轻问了一声。
苏墨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嘴里叹息道:“喜欢倒是喜欢,不过这么珍贵的东西,我又怎么配用呢?”
“你不配,谁配?”苏柳轻笑一声,携了苏墨的手往内室走。
“等下少保的人就过来接我,我要出去陪他们喝两杯酒。你帮我换套衣服,再帮我梳一下头发。”
苏墨顺从地跟了进去,学着苏紫衣给自己更衣的样子,也算是顺利地帮苏柳换了外衫。换了衣服之后,又帮着梳理头发。
苏墨站在他身后,望着镜子里的苏柳,突然想起来,好奇地问了一句:“你以前怎么不用下人服侍?”
“我以前自己就是一个下人,哪里配得上别人来服侍?”苏柳在镜子里,妖孽一样地对着苏墨笑。
苏墨一听就知道他是在学着自己刚刚说话,也禁不住笑了。
“我都已经收下那缎子了,你又何必再来嘲笑我呢?”一边说着,一边用细篦将他耳边的细发拢了一下。
“没有嘲笑你的意思。之前王爷住听雨楼的时候,也有人服侍的。后来王爷搬走了,我闲那些人聒噪得紧,所以就遣散了。反正这些事情,我自己也做得来。”
苏柳说完之后,眼眸一沉,他想起了贤王。
他会做这些事情,还能做得这么轻车熟路,全是多年服侍贤王的缘故。
这么多年过去了,偏偏贤王这般不信任自己。真是,越想越生气。
“既然你做得来,又何必让我来做呢?我笨手笨脚的,只怕是做不来的。”苏墨没有留意到镜中苏柳一闪而过的阴暗,依然一边笼发,一边轻语。
“既然不会,就好好学。一个女孩子,不要总是动刀动枪的。日后你嫁了人,难道就不为你夫君这般服侍?”
苏柳脱口回了一句,便觉得自己所言未免让人误会。又见苏墨愣住了,停了手呆呆地看着自己,便越发觉得尴尬。
他轻轻咳嗽了一句,自己接过了梳子。
“我自己来吧,你去看看赖管家叫人来了没有?”
苏墨收回了手,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日后你嫁了人,难道就不为你夫君这般服侍?
她愣愣地想着苏柳这句话,又想起苏柳刚刚那神色,忍不住就笑了。
一时,苏柳准备完了,便走出来嘱咐了一句:“我今日可能会晚点才回来,你们不用等我了。”
“啊?”苏墨愣了一下,又问:“我不和你一起去吗?”
“你去干嘛?”
“我?”苏墨急中生智,道:“贤王让我贴身伺候您,我就应该随侍您左右,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我至少可以保护你嘛。”
苏柳轻笑一声,“保护我,我需要你来保护我?”
“那我不管,贤王是这样安排的,我要是不听话,那肯定会挨揍的。再说了,我既然是您的贴身侍从,当然应该和您一起去。”苏墨理直气壮,扯了一件外套就跟了过去。
苏柳尴尬地看着她,不得不提醒:“十九,你知道我们要去哪吗?”
“我知道啊,你们不是要去青楼?没关系的,我不介意的,我自己还是青楼出身呢。”
苏柳扶额,来不及多说什么,就被苏墨给拉了出去。
少保果然已经安排人马来接,苏柳上了轿,苏墨另行骑了一匹好马跟在后面。
街道上人来人往,一贩卖小吃的摊贩见了苏墨后,便收了摊子放了信鸽,起身跟了过去。
夜色朦胧,醉欢楼前灯火通明,几个年轻的女子穿着暴露地在门口挥舞着手帕。
马车停了下来,苏墨上前搀扶着苏柳下轿,少保就迎了上来。
“轩王,这边请了。”
三个人气势十足地走了进去,后面跟了一票保镖,吓得门口那帮子姑娘们都不敢前来骚扰。进门之后,一个妈咪走了过来,还没来得及笑,就被少保打断了。
“我们要楼上最好的一个雅间,让那柳应尘过来唱两曲。”
“好好好,几位官爷,这边请。”妈咪笑得粉都要掉下来了,在前面带路。
一边带路,一边又说:“客官,要说咱们醉欢楼里,最好的姑娘就是柳姑娘了。几位今天来得真是时候,今天正好有柳姑娘的表演呢。”
“我管你什么表演,现在就把她给我叫过来!”显然,这个少保是个不解风情的。
眼见这个老鸨脸色挂不住,苏柳出言道:“既然是有表演,那我们倒真是来得巧了。不知道今晚是什么表演呢?”
妈咪连忙堆满笑容讨好:“今晚是我们柳姑娘求恩的表演,具体内容的话,公子等下就知道了。”
“来,几位官爷这边请,这个雅间是我们最好的雅间了。等下演出就在下面的舞台,这里有最好的视野!”妈咪一边笑着安排了座位,一边又叠声叫小丫头们去叫人过来。
“柳姑娘等下有表演,就不便前来了。几位官爷若是喜欢柳姑娘,等下何不收了她呢?”妈咪一边倒酒,一边又说:“况且,我们醉欢楼又不是只有一个姑娘了,几位官爷看看有没有顺眼的,要是有,让她们陪岂不是一样的?”
一排姑娘,扭着腰走了过来,个个面色含春,貌似含羞地望着这边。
苏墨一边观察着这些姑娘,一边在心里暗暗摇头。
这些姑娘显然没有训练到位,这眼神,这动作,这站姿,都不到位啊。就应该送去丽春院,让赵嬷嬷好好调理调理!
苏柳见少保心有不足,只怕他在刁难妈咪,是故自己首先选了一个姑娘。果然,少保脸色立马好了起来,笑着也选了一个,也不纠结柳应尘了。
“这位小兄弟,来,你看看,你喜欢哪个?”
苏墨突然被点名,吓得虎躯一震。
“多谢少保好意,小人不敢逾矩。”
“这话怎么说?轩王出门也只带你一个人,想来你也不是一般人物,何必如此过谦?莫非是看不起我谭某人,觉得我不配与您相交?”
苏墨听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用眼神去向苏柳求助。却瞥见苏柳脸上掩饰不住的暗笑,心内勃然大怒,索性也挑了一个姑娘。
“承蒙少保大人厚爱,小人再推辞,反倒是不知好歹了。”她拱手作揖。
三人坐定,少保在倒酒,苏墨在调戏自己怀里的小姑娘,苏柳在旁边一直倒吸冷气。
瞧瞧苏墨这阵仗,哪里像个女孩子啊!
苏墨好歹也是从21世纪过去的新时代女性,虽然没有百合盛开的经历,但是酒吧夜店这种地方去的还是很多的。
自己没玩过,难道还没有看别人玩过不成。
她一手搂着女孩子的纤腰,一手抚摸着女孩子的脸颊。
“姑娘,渴不渴?”一边问,一边端了一杯酒过来,凑在姑娘嘴边。
那姑娘一个媚笑,就着苏墨的手,喝了一杯酒。似乎不胜酒力,一杯过后,软到在苏墨胸口。
苏墨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推开了一些。毕竟她已经有胸了,可不能暴露了自己。
“噗”苏柳看见了,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