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轻车熟路的带我来到那个新建的戏台子，看她这副样子，显然是常客，可能她光明正大的过来看过，也可能偷偷的过来。
我记得她不久前说过楼华每天很早就起来练戏，显然她都有来看的，不然她不可能知道，这毕竟是其他人都不知晓的秘密。
明珠带我走到园子门口的时候，突然就停住了，她没有继续往前走，紧紧抓着我的手，也突然间松开了。那只手，无力的垂下去。
“不进去吗？”我问她。
“就在这里看吧。”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楼华，头也不抬的对我说道。可能是她的目光过于炽热，甚至有些灼伤了我这个旁观者。
“你是不是喜欢他。”
我知道明珠是喜欢楼华的，她也表现出她很喜欢他，但我一次都没有问过。
明珠点点头，“是。”她转头看着我，眼里满是惊讶，她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问，可能她觉得我早就看出来了，觉得我没有必要问她。
“你既然喜欢他，那为什么不去争这个角色？”
“我……”锦笙开始支支吾吾，她眼中起起伏伏，继而低下头去，不再看我。
我没说话，等着她的回答。等了良久，才听见她缓缓的说：“我争不过锦笙的，这个角色本来就是她的，我根本争不过她……”
“你想唱旦角吗？你想和楼华同台吗？你不想，你一点都不想。”我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这几句话于明珠而言就想一根锋利的尖针，扎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知道这话对她来说很残忍，但是又怎么样呢？她虽然想，但被她的软弱压制住了。
“不 我想。”明珠急得要哭出来似的，眼里有晶莹的泪光闪烁。
“你想，你就要去争取，没有什么东西凭空就来，更没有什么东西是你站着不动就会给你的。你没有锦笙的好运和名气只能像唐琼一样努力。所以一有机会你就得去争取。”
“我争不过锦笙的，她……她是燕不归的徒弟，她是戏班的台柱，她戏唱的很好，有些人为她一掷千金，有人慕名而来就为了看她一出戏。我拿什么跟她争？我根本比不过。”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记得你原本说你并不相信锦笙的燕不归的徒弟，并不相信如此心高气傲的锦笙会做当时默默无闻的燕不归的徒弟。那你现在为何不延续这个想法呢？
你就当她骗人，燕不归并没收她为徒，一切都是她为了出名为了红而胡编乱造的。
其实，来到了戏班，我们就是一样的，都是戏子，都是平等的，没有谁高人一等，也没有谁低人一等，只是锦笙把自己看的太重了，才会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夜里冷冷的月光洒在明珠的脸上，她似乎听的很认真，又似乎根本没在听。
我并不是想贬低锦笙，我只是想让明珠知道，锦笙和她是一样的。锦笙没有高她一等，而她也没有低锦笙一等，她们之间的区别就是锦笙因为燕不归出了名，而她依然是默默无闻的配角。但是这又怎么样呢？唐琼还不是苦练多年才成名，更何况是她呢？
“我……”明珠走到园子旁的老树下，老树枝繁叶茂，地上却满是落叶，晚风一吹，顺着风跑了。
树干上有一个秋千，据说是楼华做的，练戏练累了就可以坐下休息。树旁边是镂空的石窗，看得见园子里面的形景。
“我经常坐在这看楼华练戏，看他一身白衣，衣袂飘飞，看他练的满身是汗，然后回去沐浴。清晨又如刚睡醒的样子起来吃饭，和别人对戏。
有一次，他撞见了我，他好像毫不惊讶，甚至，还对我笑了一下。
再之后就出现了那个秋千，然后我就每天坐在上面看他练戏，每次他看向我所在的地方的时候我都会躲闪一下，而他也每次都当做我不存在，当做我并没有在看他。
久而久之，这好像就成了习惯。我每天必做的事，就是看他练戏。
他每天一个人练，一个人唱一出戏，我有一次没忍住，问他，需不需要我和他对戏，可能是出自自己的私心吧，但是他没说话，既没答应也没拒绝。我一直等着他来找我，可是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