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面日头缓缓升起，红色的光辉染红了那一片的云彩。
红光透过云洒在顾衍身上，一身深色长袍显得这样干练。好像现在的他真的成熟了许多，不过，这些都是必然的，这十年他若是毫无长进反而不正常。
顾衍是个很聪明的人，从我第一次见他时，我便知道他将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商人，他眼中闪烁着的精光，那带着商人意味的算计，让我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
顾衍，这个我在京城第一个认识的人，也是我最难忘的人，如果说明珠是我在戏班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是戏班里对我最好的人，那顾衍也是我在京城认识的第一个人，第一个无条件对我这样好的人，第一个真心把我当成朋友的人。
“这锦笙的名气怕是再也回不去曾经了。”
顾衍闻声转头看我，一双眼睛清澈如水，仿佛世间万物都映入那一双眼中，却又似世间万物全沉入其中，深不见底。
他眼里清澈如不染一丝世间尘埃的仙人，但开口却是狠毒，“这名声本来就不属于她，借着你的名号抢了你的风头她还这般胆大，一点都不知廉耻，好像这般坦然，好像啊自己应得的一般，只是她忘了出来混的迟早要还回去。”
我听后没有什么表示，却细细打量他，一袭锦衣，玉带缠腰，剑眉入鬓，目似寒星，身材修长如玉树临立，神情高贵如一轮朗朗明日高悬九天。这般俊逸脱俗之人，深色的衣物衬得他更加威严，但他周身淡雅的气质，使得旁人自惭形秽。他似天边皎月般散发柔和洁净的淡淡光芒，俊美得不像不凡，神情间也有着一种超然物外的淡然与平静，好似九天之上的仙人。
这十年，他的容貌未曾改变太多，依旧俊美非凡，只是他好像变得不那么爱说话了，虽说他面上冷冰冰的也别有一番滋味，可总感觉他这些年有失去什么东西，至于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秋堂，你跟我离开京城好不好，我带你回洛阳，那里没有京城这样乱，你仍可以唱戏，可以以燕不归的身份登台，亦可以是沈秋堂。”
我微微愣神，竟忘了回他，这样的话我之前听人说过，他也说他要带我离开这里，远离乱世，去山上过世外仙人的生活。
我沉默许久，才敢抬头看他，而他也正期许地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只说，“我不知道，晚些再说吧。”说着我便抬步往前走去，绝情又毫不停留。
他快步跟上，拉住我，一双温柔得似乎要滴出水来的澄澈眸子盯着我，我似乎能从他清澈的眼中看得见自己的倒影。
我看着他似恳求般的模样突然也不知道为什么，竟鬼使神差得应了一声“好。”
听罢，他眼角微微上扬，显得狡黠又俊美，薄唇微呡，色淡如水。
我猛地发觉不妥，连忙改口说，“如果可以，我就跟你去。”
可是他哪里听得进，他笑靥如花，绝色的容颜的好似一笑倾城，再笑倾国。那原本似湖水般深邃的眼眸，波澜平静，带着孤傲冷清的神情，现在却弯似月牙，显得这般清朗，宛如孩童单纯的笑。
看着他这般，我也竟不由自主地轻扬嘴角，显出笑意来。
看着他这般，我也竟不由自主地轻扬嘴角，显出笑意来。我对顾衍好像一直都狠不下心，可能是他对我太好的缘故，其实我自己也知道我以后不可能真的如愿做回沈秋堂，也不可能真的像我想的那样过上安稳的日子，那么既然这样跟着顾衍也未免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我知道顾衍不会亏待我，也知道他对我意，只是我不能答应他，不单单是因为唐琼，而是我不能害了他。
我本就是一个不干净的人，更何况我还是一个戏子，一个卑贱如尘土的戏子。
那日，顾衍如同一个孩子，自顾自笑了很久，我在旁边陪着他笑，笑着笑着竟眼睛酸痛，猛地滑落下一滴泪来，顾衍看见，有些恐慌，连忙抬起袖子替我擦去。
我见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忽然笑开，他不明所以，只是愣愣地站着，我忽然将他手推开，紧紧地抱住他，说，“谢谢你。”
这一刻，我隐藏许久的情感如洪水般倾泄而下，好似将他当成我情绪的堵口。
“谢谢你。”我一直喃喃地重复这句话，好似只会这样说一般。
顾衍一下子慌了神，却也是紧紧地拥住我，像我一不小心就会不见一般，他的怀抱温暖，暖得让我哭了出来。
旁边那几个人听见声音纷纷朝我们的方向看来，顾衍低哼一声，“滚。”
声音决绝，似一道不容违背的命令，他们被吓傻了，快步走开，如今在北平，谁不知道这个洛阳富甲的公子顾衍，外头都传他做事很辣，慢慢的便将他与同样手段狠毒的宋宁玉联系在一起，自然就没人敢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