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笙被众人扶起,她看着面前的男子微微福了福身,“不好意思,没弄疼你吧?”锦笙看着他,好像真心实意般道。
长衫男子摇了摇头,眉梢微挑,嘴角漾开一丝笑意,“无妨,下回当心,这酒我就不喝了。”
说完便转身走了,独留锦笙在那里发呆。那男子走后其他几个人也跟着一道走了,路过我身边时,我听见别人笑他,“你小子艳福不浅呐,燕不归的女弟子都对你投怀送抱的,你还不领情。”
那男子冷笑一声,毫不客气道,“燕不归?谁知道她从哪里冒出来的,据我所知燕不归可没收徒。人家对我投怀送抱我也不一定接受啊,像她那样的,脏。”
这话说的我自然是好不痛快的,只是锦笙若在场该气的不轻。
我端着盘子正准备去洗,却被一男子喊住,“你是戏班的吧?”
我点点头,“正是,有何吩咐?”
“上来打扫一下。”那男子如是说。
我答应一声,将盘子交给一旁的打杂,便与他们一起上去了。
万全戏班里最好的雅间里头赫然坐着三个人,他们衣着光鲜,气宇不凡,大概是京城里某家的富家公子。我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擦拭桌子,上面洒了些茶水。
“十年未见你还是这样。”一黑衣男子道。
“怎样?”长衫男子接话道。
“冰冷冷的,不近人情,不近女色,如今连酒都戒了。”
那长衫男子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你是唱戏的?”那个叫我上来的男子忽然这样问道。
“是。”我点头道。
“今日为何不唱?”那男子顺着我的话说下去。
“戏班人手不够,我来帮忙招呼客人。”那男子听我说完果然没有再问什么。
帮他们打扫完我也没有长留,直接下来了,打开门正准备出去的时候看见锦笙与上官就在不远处。她们互相拉扯推搡着,虽不明白她们是在干什么,但我却隐隐觉得是和刚才的事有关,大概觉得那男子与她说了几句话便无法无天了,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吧。
我后来听明珠说,那天的戏,宋宁玉也来了,问我是否看见,我摇了摇头,只说我不认得他。
明珠闻言来了兴致,便同我说了好久的宋宁玉。说他是个高傲的人,看不起所有人似的,她说宋宁玉长得极好,但手段却是毒辣得紧,当然荣亲王一家子,都是被他枪杀的,他能坐上如今这个位子,靠的绝对不是运气,还有过人的头脑和狠毒的手段。
据说他的手段和长相极不登对,他长的温润如玉,似少女的春闺梦里人,但那阴狠的手段足以让领教过的人闻风丧胆。
中秋刚过,戏班对面的茶楼倒闭多日后,再次开张,据说前些日子有人花了大笔钱买下这个茶馆,短短几日,生意好到没话讲,每天出入茶楼的皆是达官贵人,逍遥公子,这些全是一掷千金的主儿,茶楼的生意好到不少人眼红,但奇的是,这个幕后老板却从未露面,有人说他同燕不归一样长相丑陋,揭不开这层面纱,也有人说这茶楼老板是某位大人物,一时间京城内外众说纷纭。
与此同时,我收到一封信,信里只有寥寥几句话,“秋堂,安好?”里面还写了一个地址,但没有留名。
信里说的地方就是玉梨园曾经的戏台,名曰:如音台。这里哪还有什么人影,曾经念唱不断,红极一时的玉梨园如今只剩满地狼藉的废物。那件事发生后,戏子纷纷卷钱跑去了其他的戏班,谢班主见戏园开不下去,也就关门大吉了,这样算来,玉梨园也关门九年了,这个戏台也因此荒废了九年。
我去的时候,临近黄昏,如音台上积满了灰,但不破旧,好像常有人照料似的,我走上去,捻指碎步一圈圈转着,转着。
突然,有人走进来,拍掌道,“世人只看热闹戏,却不知真正的好戏是在夜静人离时,这样好的戏,无人欣赏岂不可惜?”
那男子一身西服笔挺,戴着白色的手套,手持一只白玉手杖,撞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不是还有你吗?”我笑。
男子略微一愣,吃吃露出些许笑意来,他如刀削般的面庞,凌厉却不失儒雅。他在台下站了好一会儿,才一点点扯掉手上的白色手套,露出一双修长但长有老茧的手,那样一双如青葱般的手,像是天生为弹洋钢琴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