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傲自许,性子冷淡。”
“谣言不可当真,说这些话的人定是没有见过我的。”
“是了。”吴督军看着我,手指不经意得转动左手大拇指的扳指,玉制的扳指随着他的转动微微闪着光。
吴督军走后不久我也就走了,戏班后门停着接我的马车,我在车上换了衣裳缷了妆容,毕竟燕不归的身份太过于招摇。
车驶进巷子时,突然,我的马车被人拦住,帘子也毫不客气地被掀开。
我看见顾衍面色平静地站在车外,他看见我,了然一笑,便坐了上来。
一上车,他便问,“你就是燕不归?”
“对。”我不再遮掩,坦然承认,因为我知道顾衍已经确认了我就是燕不归,没有把握的话他是不会问出口的。
“我早该知道是你的,你戏唱的那样好,又与燕不归那样相像。”
“燕不归终究是一个虚名,我只是想唱好戏罢了。”
“是吗,”顾衍笑笑,唇角似有似无的勾起一个弧度。“那我倒是荣幸,与燕不归相似了十年,怕是你那些戏迷该羡慕死我了。”
“一个戏子而已,说到底我终究只是一个在台上供人消遣的活物,别人让我笑我就得笑,别人让我唱戏我就得唱戏。因为,他们是出了钱的。”我颇有些自嘲地说,燕不归又如何?京城第一红角又如何?还不是活得窝囊没有自由。
别人都说,红枫下的九里江南,可谓是天涯沦落人,一生依恋江南却身处他乡,只等一人,允我一世白头。可他们都不知道,我等的人呐,永远不会来了。
我终其半生,一直寻找那个对我好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却又被宋宁玉的人带下了山。临走之前,他只问了我一句话,而我却连个答案都没给他,我当初怎么都没想到,那一别竟是永别。
“你又何必这样说自己呢?没人把你当成消遣的玩物,别人只知道你燕不归一戏难求,只知道燕不归的戏唱得极好,但只要燕不归不愿唱,纵然金山银山也无法让她登台。”
“我只是不想唱给那些凡夫俗子听罢了,我想唱给真正有戏魂的人听。”马车驶过泥泞小路,许是撞到了石头,车身猛地一震,马车的车帘似翩然的蝴蝶,轻轻飘起,随即落下,朦胧的光线映在我脸上,才稍稍有了几分颜色,我与顾衍说话的语气也已经没了当年的温和。但此时此刻,他却不觉得我有半丝陌生。
“所以,你十年不登台?”顾衍小心翼翼地问,就怕触及我什么不为人知的伤痛。
其实,我也不是没登台,这十年里面我唱过无数的戏,但都是以沈秋堂的身份唱配角,为锦笙和楼华做配,因而,燕不归的确没出现过。
“我再也等不到有戏魂的人出现了。”我的声音小小的,低低的,像一尾轻飘飘的羽,身不由己被风所逐。
我从来都是身不由己,替宋宁玉潜伏在京,替他杀人,成为他一颗无人取代的棋子。旁人都道燕不归好运气,一戏而红,名扬至今,可燕不归的苦又有谁知道?尤其说燕不归的唱红是运气所致,倒不如说是精心设计。